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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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喝完粥一抹嘴巴，没心没肺得拎着平板向楼上卧室走去，准备继续浏览一下自己丈夫的花边新闻。
许之洲也跟着她站起来，一直走到卧室门口，然后被她堵在门外面。
秦昭怀里抱着平板站在门口，看着跟过来的许之洲，一脸疑惑，片刻之后恍然大悟，有些心虚得移开眼睛，“虽然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但是对我来说今天才第一天认识你……”
辜负别人的情谊在先，秦昭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个甩开多年恋爱女友的渣男，“我还接受不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这么一补充就更像个渣男了。
虽然秦昭既心虚又愧疚，但是许之洲知道，这个卧室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去。
因为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在学校遭受欺凌围堵的时候，她挡在他前面，她说，“敢碰他，用了哪根指头剁哪根。”
在被父亲继母羞辱时，她弯腰抱着他，她说，“以后没有人敢任意辱骂你。”
秦海反对他们的婚事，也是她站在他面前，她说，“我知道我爱这个人，除了他谁都不行。”
她就是用着现在这种眼神，仿佛即便沧海桑田，移山挪海也不会有半分动摇。烈日灼目。
秦昭决定的事情，从不会为谁妥协。
许之洲不敢在此时试探，于是他利用自己的让步争取一些福利，“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未等秦昭同意，许之洲走上前轻轻环抱住她，脸埋在她颈侧，嘴唇触碰上秦昭裸露在外的冰凉的皮肤，“昭昭，我真的很想你。”
然后他很快松开秦昭，后退几步到了秦昭感到安全舒心的距离，“我就睡在隔壁”，他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道了声晚安，便很利落得走了。
许之洲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间，又热又痒，秦昭忍不住挠了一下脖子，就更加利落得关上了门。
一个人留在熟悉的环境里，让秦昭终于彻底得放松下来，她舒舒服服得窝在沙发里，重新给自己注册了个微博小号，顶着“深海猛兽派大星”这个名字，给所有骂许之洲出轨渣男的热评都点了个赞。
有一条评论吸引了她的视线。
一个叫“想养一只可爱的嗅嗅”的女孩子评论，“如果学姐退学是因为要结婚的话，那太令人难过了。”
秦昭点进女孩子的头像，将她的微博大致翻了一遍，发现几乎是个自己的小迷妹。
微博里还留着大量她的图片。
一张是她穿着西服小马甲，马尾利落得扎在脑后，站在选手席上进行辩论。
她站在左起第二个的位置，站得笔直，脸庞因为赛事的激烈微微发红，眼睛在发着光，神采飞扬。
辩题是“新闻自由是社会改革的最大动力/新闻自由不是社会改革的最大动力”，她持正方论点。
“想养一只可爱的嗅嗅”在图片上配文：“今天前排近距离观看学姐的比赛，每天更爱学姐一点点~”
女孩子母校是旧南大学，现在已经毕业两年，微博里已经没有秦昭的图片，但是经常转发许之洲的花边新闻，顺便在关注人数少得可怜的#许之洲第一渣男#的超话里日常打卡。
通过女孩子微博上的蛛丝马迹，秦昭终于将自己二十七岁的人生大致串联了起来。
考入旧南大学物理系、成为首位大二年级的学生会主席、进行了很多场小提琴表演、担任校辩论队队长，被很多人崇拜、仰慕。她有过如此闪闪发光的一段时光，成熟又稳重，正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所憧憬的人，每一天都是新的未来。
然后在大三那一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拐点，父亲去世，退学，继承公司，结婚，失去消息，最后成为别人花边新闻的一角。
秦昭放下手机，揉了很久的太阳穴，才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她看着盥洗台上的牙杯一愣。形影单只的牙杯孤零零得落在一角，一旁挂着单人的毛巾和浴巾。
秦昭想起白天在衣柜翻找衣服时，没有看到一件男款衣服，甚至没有一件男士起居服。
她和她的丈夫，好像很久都没有住在一起了。
许之洲身上疑点重重，不可信任。可她却无法集中精神对她的丈夫进行思考判断。
她很累了。
于是秦昭本着今日事明日毕的优良美德，迅速洗漱完毕卧倒上床。
她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双手环胸，仿佛轻轻得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会找到正确的路的。
秦昭清晨是被右手的触碰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向右侧头看过去，看到许之洲单膝跪在床边，托着她的右手在为她修剪指甲。
清晨刚刚生出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黄色的光映照着他的神情温柔又专注。
“昨天看到你的指甲长长了，忍不住想帮你修剪一下，”许之洲未抬头，却知道她醒了，向她解释着说：“你睡着的那段时间都是我在照顾你。”
许之洲将她右手小指指甲剪短，修成圆润漂亮的弧形后，将她的手放回到床上，言语里充满了歉意：“打扰到你睡觉了吗？真的很抱歉。”眼睛却一眨不眨得盯着秦昭看，像是眼巴巴得盼着肉骨头的摇着尾巴的家犬。
秦昭只好将她的左手继续递过去。
许之洲的眼睛便立马亮了，眼底像藏着连成银河的星海闪闪烁烁，嘴角噙着止不住的笑意。他仔仔细细得修剪完之后，仍不舍得松手，将秦昭的指尖攥在手心，一根一根得仔细摸过，翻来覆去。
秦昭难得好脾气得等着他。
最后他恋恋不舍得放下她的手，“你还想再睡一会吗？”
秦昭摇摇头，“不睡了。”
“那我去做早饭，”许之洲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指尖，“你先换衣服，不要懒床。”说完便起身离开，并且不忘把门关上。
秦昭看着窗外暖金色的天空，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金色褪去，太阳完完全全得升了上来，才觉得身体里滋生出了一些勇气和活力，仿佛一株葱绿的野草，凭借着几缕阳光就能重新焕发生机。
她很迅速得起床，冲澡洗漱，一边随意得擦着仍在滴着水的头发，一边从衣柜里拿了条黑色的针织裙子出来换上。
裙子长到小腿，高领包裹住了脖子，浓墨一般的黑无一处杂色，只在领口的位置缀了三个白色的珍珠，衬得她的脸愈发得白，神情里透着些难以接近的清冷。
秦昭忽略了桌子上的那一堆化妆品和护肤品，直接吹干头发，将长发拢在脑后低低得挽起了个发髻，额前的碎发也细致的梳理好固定在脑后，便下了楼。
刚好碰到端着早饭的许之洲。
一个不大的托盘上放了煎好的面包片和鸡蛋牛奶，许之洲走得小心翼翼。秦昭想上去帮忙，却被他侧身躲过，“刚刚煮出来，都是烫的，你不要碰。”
于是她只好跟在溜溜达达跟在他后面。
“墓园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今天不会有别人过去，你可以陪父亲多呆一会，”许之洲拒绝了女佣的帮忙，将早餐摆好，边对秦昭说，“吃完早饭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秦昭这才注意到他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
“我猜你今天会想去探望父亲，”许之洲将牛奶杯子用绢布包住，递给秦昭，“能帮到你真的太好了。”
他声音欢快，脸上透着真心实意的笑容，像是考试拿了一百分的小学生在寻求表扬。
秦昭小口小口得抿着牛奶。
许之洲对她了如指掌，从她的饮食习惯到她的日常行为都一清二楚，清楚得知道自己容易在什么情形下心软，并且将示弱和强势转换得恰到好处。同时可以在她感到不自在之前就能够很有分寸感的给她空间，也知道如何在她的底线容忍范围之内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潜移默化中使她做出让步。
像是一个经验丰富少有败绩的驯兽师。
但无论如何，他也确确实实是在悉心照顾着她。
于是秦昭非常真挚得向他道谢。
“谢谢你，许之洲。”
然后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狠狠得被牛奶呛了一口，他弯着腰狼狈得咳着，露在外面的耳朵却逐渐变红。
“我很开心，昭昭。”许之洲终于平复下来，红着脸回应她。
两个人吃完早饭之后，秦昭拒绝了许之洲稍微休息一下的提议，直接坐上车出发去墓园。
秦昭的心情出乎意料得平和。她本来担心自己会情绪崩溃，不想在许之洲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狼狈的一面，已经做好了随时掉转车头往回开的准备，甚至借口也都临时想好了。但是她此时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树影婆娑，一株又一株的榕树有规律得缓缓后退，让她有了一种远足之后回家的错觉。无论前方的目的地是家还是墓园，秦海就在前面等她。
这个念头让她异常得安宁。
在行驶了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后，许之洲提醒她，“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到了。”
“爸爸他喜欢你吗？”
“父亲对我戒备心很重，”许之洲苦笑了一下，“他认为我将你当成了上位的筹码，对你并非出自真心的爱意，一直都在反对我们的交往。”
“那段时间过得应该很辛苦吧？”
“父亲以冻结你的银行卡为要挟，逼迫你跟我分手，”许之洲想牵秦昭的手，但是指尖动了一下，就缩回去了，“但是没想到你的意志很坚定，跟我一起过了一段风餐露宿的日子之后，父亲先对你心软了。”
他不敢在这个时候碰她，因为秦昭此时的表情太过沉静，眼睛里不露分毫情绪，仿佛无欲的神明在通过他的言行对他施以最后的审判。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后，秦昭点了点头，向他露出了安抚的笑容，“爸爸他最终还是把我嫁给你了啊。”
许之洲稍稍松了一口气。
其实即便是秦海手段最严厉的那段时间，他的日子也并不难熬。秦海虽然凌厉却也光明磊落，本质上是与许家父子截然不同的正人君子。他所预想的种种情形其实都未发生过。
何况他的手上还紧紧捏着秦海的软肋。
秦昭对他的爱就是他最大的筹码。
他以为这一关也安然渡过了。
墓园到了后，许之洲同秦昭一起下了车，然后看着秦昭从他的手里拿过那束白色的雏菊，饱含歉意得向他笑了笑，“谢谢你送我过来，爸爸应该不想见到你。”
然后秦昭便头也不回得走了。
爸爸他把我嫁给了你，不是因为他认可你了，而是因为我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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