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桌假装在追我》木夭嗷呜

10、第 10 章

　　年少哪里瞒得住心事。
　　尤其是在最好的兄弟们面前。
　　那时候的赵逸枫每次醒来都会下意识看向左边——他同桌的方向。
　　大部分时候，他那个坐不住的同桌不在座位上乖乖坐着，他就会直起身在班上找一圈，直到目标人物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才停。
　　在他以为没人注意到的时候，他会单手撑着桌子睡眼朦胧地半睁着眼看着她。
　　嘴角含笑，目不转睛。

　　那是一个多普通的女同学啊，不仅普通还吵，赵逸枫从高一入学就表现出了对吵他睡觉的人的极不友好，所以姜宇航一开始是真的没往那方向想。
　　他那时虽然发现了赵逸枫这么小习惯，也只是觉得或许赵逸枫在高兴没有这个同桌在旁边吵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但当赵逸枫越来越多的细节暴露，暴露在每一个早出晚归的日子里，在一张张空白的试卷里，在一次次饭前饭后的谈话里。
　　“今天……”
　　吃到一半的饭被赵逸枫这个开头给打断，姜宇航和苏明同时抬头。
　　“什么？”
　　赵逸枫却不说了，只是稍微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刨了一口饭：“没事了。”
　　“嘿？！钓鱼呢你？话说到一半不说了？！”苏明拿起手中的筷子就要下杀手了，“快点！说！什么事！”
　　难得看见赵逸枫这个样子的姜宇航也开始好奇了：“到底怎么了？有喜欢的妹子了？”
　　“没有！”赵逸枫连忙否认，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说了你们肯定要鄙视我，所以我才想了想不说了。”
　　“你说不说我们都鄙视你，你不说我们还会打你。”苏明好奇心一来脾气跟着涨，将手里的筷子举高：“快点，我的刀就要砍下来了！”
　　赵逸枫这才松口，他挠了挠头：“也没什么，我就是决定要好好学习了。”
　　苏明，姜宇航：“……就这？”
　　“嗯。”赵逸枫认真地点了点头。
　　“切，我还以为什么事，那不是挺好的吗？”苏明说完又感叹一句，“不过就没人陪我开黑了。”
　　“就算他以前不学习也没怎么陪你开黑过吧？”姜宇航转过头，盯了好几秒认真吃饭的赵逸枫，这个样子真的不像平时的他。
　　他觉得还有深一层的事情可以挖掘。
　　“为什么？”姜宇航问。
　　“什么为什么？”赵逸枫反问。
　　“能是为什么，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准备好好学习了？不是说要跟你爸妈斗争到底吗？”
　　赵逸枫顿了一下，笑意更浓了。
　　“没什么，就是被人教育了一下。”
　　“教育了一下？”
　　“嗯。”赵逸枫放下筷子，淡淡道：“有个人告诉我，我不用去追逐我爸的脚步。”

　　“我听说你爸爸是N大的？那个年代的N大？”蔡小鲤惊讶道，“我爸读了个大专都是高材生了，你爸爸读的N大你怎么会来这个小城市读书？”
　　“户口没迁，我只能回来读书。”赵逸枫不太爱提这件事，说话有些没精打采。
　　“那你爸妈不在Z市？”
　　“嗯，国外。”
　　“那你怎么没去国外读书。”
　　“不想去。”
　　蔡小鲤虽然神经大条，但不是傻子，很快就发现了赵逸枫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是想他们了吗？”
　　赵逸枫假笑了一下：“不可能，就是不想和他们一起我才没跟去。”
　　“……”蔡小鲤小心地看着赵逸枫，手伸进自己衣服包包里掏来掏去，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握了个拳头，在赵逸枫面前慢慢张开。
　　一颗大白兔奶糖出现在他眼中。
　　“吃糖吗？最后一颗了。”蔡小鲤眼睛弯弯，里面仿佛倒映着湖泊。
　　赵逸枫一时有些呆住，愣愣地看着奶糖半天没动作。
　　蔡小鲤只得耐心地伸出另一只手，给他把奶糖剥开后递给他：“已经剥开了，你必须吃了。”
　　蔡小鲤拿得很低，是递向他右手的。而那时赵逸枫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什么，他下意识地将脑袋伸了过去，直接咬住奶糖露出来的部分，头一抬，奶糖整个就吃了进去。
　　感觉就像是蔡小鲤喂他一样。
　　若两人都不言不语，或许会是很美好的瞬间。
　　但蔡小鲤向来毫无情调，她身子猛地往后仰了一下，低声吼了一句：“你干嘛呀？！没睡醒吗？！我让你拿！拿！你这样搞得怪古稀奇的！”
　　赵逸枫一边嚼着奶糖一边嘲笑道：“你是八十年代的纯情小姑娘吗？我牵一下你的手你是不是还要嫁给我？”
　　蔡小鲤严词拒绝：“不了，我选择终身不嫁。”
　　奶糖过于甜了，刺激着赵逸枫的味蕾。蔡小鲤说吃糖能让人心情变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女生为了吃糖给自己找的理由，但不可否认，赵逸枫不怎么美丽的心情如雨后天晴一般漂亮得就要出现彩虹了。
　　“那时候大学比现在难考多了。”赵逸枫咽了一口甜的腻死人的糖水，“即使这样，我爸也考上了N大。而我，连个985都不一定能考得上……”
　　“所以……你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给压死了？”
　　赵逸枫差点被呛了，又听蔡小鲤继续大胆猜测：“然后你觉得无望直接自暴自弃不听课了，天天上课睡觉就是你对自己命运的反抗？”
　　“什么中二病一样的发言？”赵逸枫吐槽了一下，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承认了：“大概，有一部分的原因吧。但更多的是，我也不想走我爸给我铺的路。我们家……特别希望我走金融这条路，可我不希望。”
　　“那就走你喜欢的路呗~不过用危害自己的方式去反抗有点幼稚和愚蠢……”
　　“什么？”
　　“你一点课都不听，不止是为了晚上做自己喜欢的事吧？”蔡小鲤微微一笑，“就算你想要研究那些花花草草，也要考上对口的大学，然后正大光明地去做科研做实验，去认识那些和你一路的人吧？未来的大生物学家？”
　　赵逸枫愣了：“你怎么知道我……”
　　“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深吗？不打游戏不看小说却天天晚上熬夜白天睡觉，肯定是有原因的啊。至于怎么知道是花花草草的……”赵逸枫看见面前的人臭屁得意地仰起头笑了，“我可是你同桌啊~”
　　那个笑，欠揍又俏皮，骄傲又美丽。
　　赵逸枫，至今也没能忘记。

　　赵逸枫躺在酒店的床上，望着几乎可以称之为金碧辉煌的天花板，一边感叹着和上一辈人在审美方面的代沟，一边感叹蔡小鲤那大到超过高速八车道的神经。
　　“我那时表现得那么明显，怎么你就是发现不了呢？”赵逸枫轻轻地低喃着，语气是没人听过的失落。
　　那些只给她一人带的早餐，只陪过她一人罚的站，只借给她一人见过的标本，只跟她一人提过的过去……
　　她都以为，自己和别人是一样的。
　　真的，蠢破天际。

　　“你是在说小鲤姐吗？”
　　赵逸枫意外地转过头，看见本以为还在浴室洗澡的白林站在他不远处，另一张床旁。
　　“你洗完了？”赵逸枫打哈哈着转移话题。
　　结果这小孩并不领情，继续问：“你原来是真的喜欢她？不是演戏？”
　　赵逸枫不禁感叹，现在的小孩竟然该死的聪明，竟然早就猜到了演戏的可能性。
　　可不能让蔡小鲤知道，不然她十有八九又要躲起来悄悄难过了。
　　“当然不是。”赵逸枫依旧躺在床上没动，望着天花板暖黄色的灯光：“我中意她，喜欢她，暗恋她……好多好多年了……”
　　赵逸枫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演剧本还是在借着这个理由说出他从未承认过的心情。
　　“无论在多少人的场景里，我永远能第一眼就注意到她在哪里。”
　　“她改变了我对学习意义的看法，也点醒了我年少自己都没发现的中二病。”
　　“她一直都很开心，只要有人陪她说话就能很开心。”
　　“也不记仇，真惹恼了她，脾气发出来就能过去，有时候第二天还会带些小零食来变相地表达和好的意思。”
　　“也不是永远都活力四射，累的时候会把我的书挡在她面前睡觉，完全不管这样我就暴露的事情。”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跟着她笑。”
　　“明明是个挺没心没肺的人，但晚自习看个小说却能哭到打嗝。”
　　赵逸枫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她的什么我都喜欢，优点缺点都喜欢，唯独……”
　　赵逸枫睁开眼，淡漠地看了白林一眼：“唯独怎么也不喜欢我这件事，我不喜欢到几乎烦躁。”

　　“小朋友，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见你名字时，就有多讨厌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