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风暴（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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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德尔领威德尔堡
在余睿，或者说乔治·威德尔在打定主意要成为新一任的领主之后，心中的那一份惴惴不安顿时减少了许多。
如果说原本的他只是来自于异世界的一颗浮萍，那么当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就有一根无形的羁绊牵引住了他。既然无法割舍掉那一份多出来的情感，选择拥抱接受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威德尔堡主堡的大厅里，余睿坐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
这个位置是属于那位名声响彻大半个南境的男人，也就是曾经的威德尔子爵。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扶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一众站立在前面的面孔，居中的是一位年迈的老者，其余大多是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其中有几个让他感到有几分熟悉，应当是同威德尔堡来往较多的爵士们，但是更多的却都是全然未曾见过的面庞。
这个时代的子爵领，在行政上的划分大致于相当于前世的“区”，伯爵的领地较子爵要扩大个两倍至三倍，勉勉强强就有了“市”的范围，侯爵们大多是横跨一大片版图的地区豪强们，即便在帝都的“黄金狮子”那，也能够叫得上名号的。
相较于贵族们管辖的庞大封地以及领民，他们所拥有的行政管理力量明显是不足的。
一方面是延绵已久的制度导致的，能够在贵族们手下担任一定职务的，要么是家族中呆了很久的“家生子”，要么就是本身就有一定“虚爵”的乡绅。
另一方面则是行政结构的极端匮乏，不说一个区了，就是余睿以前所在的某某街道，拎出来的公务员及在编人员就能够将子爵领虐得抬不起头来。
余睿看着面前只有十几人的小团体，几乎压抑不住喉咙里的呻/吟，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打算是否是正确的。
不过这份迟疑仅仅在心中停留了十分短暂的时间，余睿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收窄的腰线设计使得他看起来显得十分纤细，却又透着一股子强韧，像极了初春抽芽的柳枝。
他轻轻用手指抚摸着扶手，细密的木质纹理从指尖传递过来的触感让他心神微定。
其实就和领导开会差不多吗，我好歹也算是管着一个部门的主管，虽然手下都是一群闷头敲代码写报表做分析的理工男，但是起码也有一大帮子人在手下讨生活。
给自己做完心理预设之后，余睿抿了抿嘴，尽力装出一副严肃威严的样子，开口道：“我决定凭借超凡者的特权，提前承袭我父亲的爵位。”
这话一出，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诸人顿时齐刷刷地抬头，目光中满是不解和诧异。
静默了一会之后，终于有一个手上戴着绿色宝石的富态中年人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之下，勉强开口道：“大人……”
他咳嗽了一下，语气中满是困扰与疑惑，“您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您现在16岁，只需要撑过两年，两年之后您就是名正言顺的威德尔子爵。
那些周遭吃过亏的贵族们就算心里再怎么嫉恨，摄于帝国的法律和公爵的面子，也会捏着鼻子将过往的纠纷往肚子里吞。”
要晓得上一代威德尔子爵的强势使得周遭的贵族们颇有微词，一个落魄家族的当家人，靠着一己之力搅动了周遭的浑水。
短短十多年，就将原本委顿至极的威德尔家的名号传遍了大半个南境，甚至连南境的公爵都对他高看一眼。
公爵甚至在子爵次女，也就是爱丽丝出生的时候，屈尊前来，献上了一份不厚不薄的礼物，这份赏脸在子爵里，可算得上是头一份。
再加上近年来哈里森子爵将原本属于威德尔家的领地收回之余，还凭借着自身的强势，将一大片存疑以及无主的险地收入囊中。
这使得威德尔领的土地较鼎盛时期的记载还要在扩充了一大截，几乎可以同伯爵领相媲美。
倘若他能够再积攒足够的功勋，抑或是成为更为强大的超凡者，一位新晋的南境伯爵几乎就要冉冉升起。
当然，这些看上去美好的景象都在哈里森陨落之后如砂石一般消弭。
“一旦您打算接受子爵的位置，特别还是通过这种几乎没有人会选择的方法，就相当于把自己变成一个靶子立在空旷处，那些曾经同威德尔家有过仇怨的人，都会想方设法撕扯下一块肉来。”
富态的男子面露愁容，语气沉重，像是对于威德尔家族的兴衰存亡倾尽所有心力的模样。
在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其余的管事者也皆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一番说辞早早就在他们心中打过了底稿，彼此都觉得没有什么异议，很难挑出什么差错来。
余睿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的诸人，隶属于超凡者的灵觉早在他们踏入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开启。
经过了几天的学习以及研究，他已经能够熟练掌握灵觉的用法，此时在余睿的视角之中，象征着情绪的色彩正在缓缓从他们身上逸散。
“红色代表的是愤怒，蓝色代表的是忧郁，绿色代表的是冷静，黄色代表的是……”
余睿在心中默默回想着在档案馆中看到的内容，然后将视线逐一扫过面前的诸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很冷静啊…
虽然他们表面上露出担忧或是愁苦的表情，实际上心里却冷静无比，淡淡的绿色荧光十分克制在他们身体表面闪现。
“果然是一群老油子。”正当余睿打算关闭灵觉，整理措辞的时候，却惊异地在视线之中瞥见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在一众沉静克制的绿色或是纯白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维因·凯特。”
余睿的脑海中立即闪过了这个名字，他微微调转身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拥有不同情感色彩的男子。
一个落魄勋爵的小儿子，被家里的大哥剥夺了财产继承的权利，不过却凭借自己的才干修完了高等教育，勉勉强强还能称得上是贵族阶级。
哈里森子爵因为赏识他的才干，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职权，为人谨慎勤勉，善于变通却又在某些方便有着超人的固执。
关于这个男人的情报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只是一个阶级跌落的贵族，如果不是父亲多提了几句，可能在乔治的记忆中根本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维因。”余睿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这个动作是哈里森子爵的习惯。这个动作一出，余睿就感受到诸人气机的变化。
他们的脸色微微动容，有些城府不够的，甚至红了眼眶，代表着情绪的气机色彩有出现了些微的变化。
余睿稍稍喘了口气，这些在威德尔领中位高权重的“先生”们虽然油滑，又都有一副打熬了几十年的心肠，却也不是对于威德尔家全然没有忠诚的。
只要有这一点作为依仗，今日的对话就有先决致胜的条件。
被忽然叫到名字的维因从角落里缓步的向前，他的年纪不大，在一群中年男子之中显得格外扎眼，只不过先前一直呆在不起眼的角落，才没有被余睿一眼看到。
“大人。”
维因微微欠身施礼，并没有因为余睿此刻还没有成为子爵而失去应有的礼节。他面色平静地看着余睿，丝毫没有因为被点到而惊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余睿再度敲了敲扶手，因为出乎意料的变数而骚动的十几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满意地点点头，对于一般人而言，处于超凡者的灵觉之下，确实更佳容易被震慑。
这是一种很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感觉，大抵相当于是久居上位者不自觉带出来的某种气质，容易让人受当影响和动摇。
即便是他这种半吊子，在面对普通人时，都能够用这种方式对他们进行心理上的威慑，虽然效果不强，却也足够在自己的天平这边加上一点砝码。
“对于我的决定，在座的各位看起来意见都很大，他们或者是忠心耿耿，为了威德尔家族着想，也可能在心中看不起我这个半大崽子，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在听到余睿的话之后，在场的其他人神色不一，涵养稍差的，脸上都带了些愠色，毕竟这番话可以说半点回转都没有，相当于是不留情面地站在了对立面上。
更何况余睿主动叫出来问话的是那个维因·凯特！
年纪小，资历浅，身份低，在一众人之中几乎算是透明的存在。一个没有了继承权的落魄家伙，能同他们站在一块儿都算是看在过世子爵的面上了，又有什么资格能够说话。
维因站定身子，并没有因为背后那些充满着恶意的视线而有所退缩。
“方才纽特大人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您一旦打算依照这种只写在律例，实际上却没有人尝试过的方法继承爵位，不但可能引来南境大公的不满，更可怕的是失去了两年缓冲的时间。”
这一番话同先前那个富态男子说的一无二致，那些勋爵乡绅们听到之后脸色微微转好。
然而没等他们舒服几秒，就听到维因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高昂而又激烈。
“但是，倘若接受大公的安排，那么整个威德尔领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只会任人宰割。
哈里森大人穷尽心力，花费了将近二十年攒下的大好局面，难道在座就能够坐视他们拱手送人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转过身，直视那些权倾一方的绅士贵族们，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这些人的面庞，像是一匹凶恶的狼。
“如果各位觉得没有问题的话，尽可以再去反对大人的意见，但是请记住，银白色牡鹿并非是温驯的代名词，祂的犄角同样是坚不可摧的利刃。”
说完这些话之后，先前还面红耳赤，慷慨激昂的青年，又再度变回了最初安静无争的模样。
但是，在余睿的灵觉之中，表面上平静的维因，却正在释放最为炙热的情感。
那些夺目而绚烂的色彩如同崩裂的火花，机具侵略性地布满了他的视野。
真是个大闷骚啊。余睿默默地在心中将维因的个人形象盖棺定论。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原本还面有怒意的众人，脸上大多带上了思索和愧疚的神情，这种情况他们并非没有能够预料到，只是因为个人的利益而下意识忽略掉了。
此刻被抬到明面上，所有人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能够在威德尔担任实职的，都是同这一片土地牵连甚重的人，可以说他们的根基都在这一片土地上。
一直站立在人群中间，与余睿直接相对的一位老者，直至此刻才略微睁开双眼。
他的衣着朴素，就像是走在镇上的一个普通老人，可能只有他拄着的那个底部包金的拐杖，才能显示出几分富贵来。
他缓慢地挪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有些昏花的双眼平静而又睿智地看向眼前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年。
“大人。”
老者的语气略微有些沙哑，甚至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在他说完话的一瞬间，原本躁动不安的那些人都瞬间安静下来，就连维因都在老者发话的瞬间，迅速地退到后面。
“来了。”余睿正襟危坐，晓得今日这场谈话之中最重要的部分总算到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风暴（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