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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未成曲调先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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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见鹿作为目击者、受害者和重要线索提供人,成功为自己洗脱嫌疑并获取了溪闻钟的信任,蹲在开封府仵作的验尸间开始说这个红线牵。
据他陈述,他会知道红线牵这个名字,也完完全全是出于巧合。
这件事要从绾千念说起。绾千念大当家言堇与三当家言果乃是同门师姐妹,师承药王谷不老仙沈墨风,区别在于言堇擅长医与药,而言果喜欢研究毒和蛊。有一次言果抱着本典籍在回春馆神游太虚,林见鹿恰好经过,本着“看看这妮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的心理凑过去想研究研究典籍上写了啥。这一看可把林见鹿吓了一大跳,最后义正辞严的没收了言果的书。
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的,正是原产自云梦的一种奇毒,红线牵。
古云梦是现今药王谷的先祖所创立,后随着朝代更替,云梦毁于战火,门下残余弟子方迁入了药王谷,期间无论是医还是毒的绝学皆丢失大半,残存的部分也有很多并不完整。红线牵就是属于这不完整的一部分,上面只写了制法而没有药效。而制法就能把林见鹿吓成这样,显然是因为足够毒辣——简而言之,炼制红线牵需要用某种特定的蛊虫杀九个人。
此人之所以全身血液被抽干,正是被蛊虫凝练成了从掌心到手腕短短不足三寸的红线。红线一成,需要由炼制者将其从尸体上抽出,直到集齐足以从心脏蔓延到指尖的长度。每一名死者身上的线都应从上一名被抽出红线的结束位置起延长二到三寸,这个人的红线在手腕附近,意味着可能是第二名死者,也可能是……第八名。
溪闻钟听得一紧张,掐了他手臂一把。
林见鹿噎住,盯着他,那意思——你干嘛?
八个啊!八个!惊天大案!溪闻钟比了个八,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林见鹿眯起眼——如果红线牵炼成之后是种剧毒,一毒一座城的那种,你怎么办?
溪闻钟一怔,掐住他脖子。
开封府的仵作老吴在一旁看着自家溪大人和刚刚还是嫌疑人的林见鹿眉来眼去的最后还动手动脚起来,觉着自己打开方式似乎不太对,忍不住插话道:“那这红线还未被取出,意思是凶手还会再来吗?”
“不一定……”林见鹿揉着刚刚被溪闻钟掐的地方,轻咳两声,“这尸体现在在开封府,想要潜入并不容易,如果我是凶手,非必要就不会冒这个险。虽说炼制红线牵要杀九个人,但也没说只能是九个,如果炼制者直接把这个出了意外的抛弃了呢?”
溪闻钟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招来一个手下问,“御仙居有什么说法?”
“回禀大人,御仙居从掌柜到食客都说没有见过此人。按围观百姓的意思,这人更像是……从屋顶上滚下来的。”
林见鹿奇道:“有人大白天的站在屋顶上朝着我抛尸?”
溪闻钟也感觉古怪:“砸到你,你还刚好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太巧了?”
二人对视片刻,成功达成了共识。事出反常必有妖,与其说是巧合,他们更相信是有人刻意为之!汴京内出的事,溪闻钟一定会去,而一具可能全汴京也只有林见鹿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尸体,刚刚好砸到他头上,把他卷进了这个案子。
“炼制红线牵的这个人,想拉我们两个下水。”林见鹿笃定地下结论。
“我回去御仙居房顶看看。”溪闻钟说着走到门口,忽又停下脚步,侧过身瞧着林见鹿,眼神像是在说,你要不要一起来?
林见鹿迟疑了两秒跟了上去,内心还在犯嘀咕:为什么我能跟这个没事捡尸体的衰神靠眼神交流?
出了门他刚要运轻功,猛地又被溪闻钟拽住:“汴京不允许武者没事踩百姓房顶。”
林见鹿懒得答话,轻蔑地斜了他一眼,便伸手揽住溪闻钟的腰将他拉入怀中,往前轻踩一步凌空跃起。溪闻钟在被抱住的时候直接懵了,意识到下落趋势时才恢复清醒,刚准备开口骂人忽便觉得抱着自己的人内息骤变,竟在无物可依的半空中虚踏一脚再次拔高,向前蹿出一大截。
“你这……”溪闻钟扎扎实实享受了一回在天上飞的快感。内心从震惊,到非常震惊,到麻木,也就林见鹿浮在半空接了几段轻功的时间。
林见鹿抱着溪闻钟轻轻巧巧地落在御仙居的屋顶,却未放开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只是低头轻笑道:“出自上古武学的轻功扶摇,溪公子可领略过?”
扶摇,身法以凌厉卓绝著称,可踏风踩云,以自身内息与气流相抵,御气而行,是世上最顶尖的轻功,对学习者天赋要求亦是极高。
溪闻钟微微仰头,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轻声问:“扶摇原是我白鹿岛的武学,但在溪家也早已无人会用,你从何人处习得?”
“你们不是无人会用,是无人能学。”林见鹿回想起自己得到的那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我是自学的。”
溪闻钟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机遇是每个人自己的。他选择戳了戳林见鹿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表情无奈,满脸写着你要不要放开我了。
林见鹿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动作似乎有些暧昧,急忙收回手,垂下头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碎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从耳后滑落。
“你这里有块淤青。”溪闻钟抬手轻点他的额角,“摔倒的时候撞到的吧?给你抹点药。”
他脑内刚刚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便见溪闻钟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小个白瓷罐打开,用指尖将药膏细细地抹在他额角的淤青上。林见鹿不太习惯,一时僵住了没动,目光里只剩溪闻钟比瓷罐还要细腻洁白的肌肤和微微翕动的桃红色薄唇,满脑子就只有八个字——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以至于他直到抹完药才想起来开口:“其实不必,江湖儿女,这点小伤算什么。”
溪闻钟一耸肩:“它影响你的好看。”
“……”林见鹿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脸,却同时捕捉到了一抹黑烟在视线范围内闪过,下意识地就把溪闻钟往身后拉,挡在了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