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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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快起床吃饭了？”
“阿姆，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点，柱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吃完赶紧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这个柱子，没事来这么早干嘛!真是的。”
“今天是重新选里正的日子，他想这个里正之位想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一大早就来接你们，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哎，不就是个里正吗？有什么好当的，一个个挤破了头去抢，哪比得上窝在小院里，后山上，闲云度日，游戏人生……哎！哎！哎！阿姆你干嘛？我的耳朵。”
“你起不起你个龟儿子的，现在怎么这么难缠，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被我伺候的跟神仙一样，没有半点规矩。”
“起，起，我起床了，阿姆，放过我，求求你了。”李漠一边讨饶，一边腹诽，这阿姆也不知咋的变成这样了，以前明明是温柔的能滴出水的人啊！
当李漠终于洗漱完毕赶去吃饭，阿牛和柱子在堂屋里早就等了半天，桌上的嫩粥包子已经不冒气了。
“哎，你说说你们，干嘛非要等我，自己先吃不行吗？这包子都冷成啥样了。”李漠恨铁不成钢埋怨着，右手抓起一个包子，是冷的。
“又被阿姆揪耳朵了!”阿牛很肯定的问道。
李漠下意识去摸了摸耳朵，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这不是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嘛！”
“你是一不小心又赖床了吧！”秦素芬的声音从屋外响起。“别吃手里的了，你的在这里。”阿姆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食盒，麦仁味传来，馥郁浓香。
“就知道阿姆对我最好了。”李漠一喜，将手里的冷包子放回去，接过食盒置于桌上，喜滋滋抓起一个热包子，迫不及待塞嘴里一口，堂而皇之享用着阿姆为他开的小灶，入了口还不忘说上一句，“嗯，还是热的好吃。”
阿牛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冷包子，俩三口咽下。
李漠是个左撇子，以前吃粥和包子都是用左手握着勺子，右手抓着包子，狼吞虎咽，生怕别人会抢了他最喜欢的食物。可是此刻，他只能吃一口包子，放下来，再握起勺子，有些不能习惯别扭的舀着粥。
阿姆和阿牛都宠溺的看着李漠，目光里散发着满满的爱意。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萦绕在眼底那种深深的痛到底有多浓。秦素芬使劲摇摇头，逼回尚未涌出的眼泪。罢了，罢了，都还活着，总算，都还活着。
“阿姆，你看我干什么，你快去西院里看住思安，那小子现在精得很，等会见我没去找他，一准跑出去偷偷跟着我，这孩子心大的很，也不怕被人拐了抱走。”李漠嘴里嚼着一口饭，咬字不清的囔囔说着。
“你如阿姆和韫清都在那呢！哪用得着我，我去看看老太太，你快点吃，别让柱子等久了。”秦素芬教训完李漠临走时又朝柱子嘱咐道：“柱子啊！李漠这哥儿现在皮的很，你多担待阿!”
“阿婶放心，有阿牛在，他也不敢。”柱子在一旁回复道。
“柱子，你，你……你等着。”李漠登时站起，怎么能在阿姆面前揭他老底说他怕阿牛呢？
不过，李漠偷偷撇了一眼阿牛，阿牛确实真的太可怕了，尤其是当他红着眼睛，没有一丝温度，狠狠盯着别人看的时候。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死一个人的话，那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凌迟了千百万遍。
李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这种眼神的时候，是在那场生死之战中。
那日，阿牛独自去追赶大漠人，希望能阻止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将军自作主张伏击大漠单于，再次挑起战端。
可他得到消息还是太迟，等他到的时候，那将军的人马与大漠人已经战成一团，他拼命闯入战场阻止，可自觉被欺骗又杀红了眼的大漠人只当他是敌人，把他一个人围在中间，拼命砍杀。
当李漠骑着一匹高大骏马遥望见现场时，眼前的一幕与梦中的一幕完全重合，阿牛他满身满脸的血，身躯依然挺立着，可谁都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也许再有一刀，只需一刀，他就会跌落下去，被万马践踏。
这一刻，没什么可以让李漠害怕了，他拔出匕首在马屁股上使劲刺了一刀，骏马受疼，像疯了一般朝阿牛奔去。
是的，李漠会选择这匹还在发情期异常凶悍的马，是因为这匹马刚刚和阿牛的战马配过对，它奔跑的方向，一定是阿牛所在的方向。
烈马穿过无数举刀的士兵，无数利刃朝着他们刺来，李漠在混乱中掏出一个布包，那是他从离开家那日就贴身藏在身上的，在布包上解开一个小口，里面的东西随着马儿的奔跑洒了一路。
李漠紧紧盯着阿牛，他终于看见阿牛在战场的英姿了。
阿牛手起刀落，神态威严，他是那么高大，那么伟岸，那么扣人心弦，那么令人震撼。
那眼神，对，那眼神，冰冷到让人窒息，那是他用来看敌人的。
李漠无比恣意的笑着，这是他的阿牛，这是他愿意用一生去爱的阿牛。
李漠离阿牛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阿牛总算看到李漠了。阿牛瞪大眼睛，连背后朝自己袭来的长刀都没有感知到。脊背被狠狠划开，阿牛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可那皮肤崩裂、身体巨颤的痛苦加起来，仿佛还及不上那人发现自己看到他时，兴奋异常的一个笑容所带给自己的感觉更强烈些。
李漠在笑，笑着拿出火折子，火折子被周围涌动的巨风一吹，就冒起了火光。
俩个人离的很近了，周围的大漠士兵被李漠所骑的烈马冲的散开不少，李漠把火折子往他来时的方向使劲一抛，然后朝着地上的阿牛张开臂膀，任由自己脱离烈马，自由落下。
“哧……”
“嘭……”
“啊!……”异常惨烈的叫声。
火光冲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千万声惨烈的怒吼遮住了一切。
阿牛将李漠死死护在身下，脊背处，血肉模糊。
……
当唐督尉终于赶来把俩个人从尸海里挖出来的时候，他们俩也就剩一口气在了。密集的大漠人马压在他们身上，为他们做了缓冲。
被压在最下面的李漠，没被爆炸灼伤，只是，身体如破布娃娃般垂着，身躯连接处，少了一只臂膀。
后来李漠在面对家人的痛惜时常常开玩笑似的说，一条手臂换取阿牛一条性命，值了。
阿牛问他为什么随意跑到战场上
李漠总是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般恶狠狠回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每当这时，阿牛会紧紧的把李漠抱在怀里，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李漠随意冲入战场，不是不懂事，更不是故意给他添麻烦。
李漠只是想，与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一块。
李漠用一颗无畏的心携带着爱改写了最终结局。
中原人与大漠人的这次战争到底还是没能以和平的方式结束，大漠人以为中原人阴险狡诈，竟然想出这种人神共愤的方式来置他们于死地，知晓和谈内情的中原人百口莫辨，但这种时候，事实的真相早已不重要了。
互市？修筑长城？怕是又要推后几年了。不过，边关有唐督尉坐镇，起码这中原腹地，轻易不会再有战乱了。
……
第一次做梦，李漠梦见阿牛倒在雪地里，那一天阿牛被人敲了后脑勺，倒在地上，后来就下起了雪，李漠梦中的俩个主要情境全部出现。可一个重要的关键点是，李漠梦醒的时候，所有事都已经发生了，根本无从更改。
第二次做梦，是大漠人还未大肆侵入中原的时候，李漠直接从清醒状态陷入梦境梦见了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如果李漠信了这命，相信了所有梦境都会变成现实，而不去想方设法、拼尽全力的改变，那噩梦也许真的就会变为现实。
可庆幸，李漠自穿越而来就不再信命，他亲自上了战场，他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与阿牛一起赴死。
他想到了李大山在烧窑洞时那股刺鼻的硫磺味，他想到了制作火药所需的硫磺、硝石、木炭。他通过李大山家人找到了深山里的一片硫磺矿，他一个人默默试验了无数遍，他从未放弃，他一直在想尽办法改变命运。哪怕这个过程让他几次痛苦到想死。
他用生命去坚持了一件事。
所以最终，他成功了，他用自己的力量改写了无数人的命运。而且，他自己的命运也在无数次与宿命的抗争中，被成功改写了。
纵使代价是一条胳膊和阿牛整个后背的伤痕，但他们，活下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
李漠哼哧哼哧咽着包子，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他现在特别能吃，尤其是遇见爱吃的，绝对是肚子不饱不放筷子。
可是，光吃就算了，他还总喜欢嘴里嚼着东西说话。就如现在。
“阿牛哥啊!怎么不见商邹（桑舟）？他不呲饭吗”
“他去牵马车了，一会我们一起去。”
“哦，他也醋啊！那太好了，要不我们把商叶（桑月）也带上吧！他们还能有个伴。”李漠又咽了一口粥。
“这……”柱子想插话。
“我们是去办正事。”阿牛提醒道。
“哦！辣好吧，我缩他俩的婚寺也能办了，都老大不扫的了。”李漠又咬了俩口包子。
阿牛好像忍无可忍，他终于发话了，“食不言。”
李漠脸一红，“孜道了，每次丢要缩人家。”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