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李漠》物生稀

48、第 48 章

　　营帐内一室寂静，唯有李漠略有些沙哑还夹杂着咳嗽的声音在作响。

　　那将军越听越双眼放光：“真的？”

　　可是，另有一个声音却当头给他泼下一盆冷水，“哪里有如此简单，他们的士兵凶悍英勇，只要占领了万月城，城内所有东西都是他们的，哪里还用得着花钱买。”

　　李漠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位穿着和唐督尉一样的盔甲，面色略带些凌厉之气的老伯，粗布巾缠绕的头上漏出来几缕花白发丝，鼻孔下分离出俩撇胡须，目色犀利，眉弓高挺，一看就是在战场上叱咤多年的元老级人物。

　　将军似乎也觉得颇有道理，又朝着李漠问道：“秦督尉说的有道理，李驹啊！这可怎么办？”

　　李漠站起身朝着将军行了一礼，又朝着那位秦督尉行了一礼，说道：“督尉大人看问题果然透彻，所以除了诱之，我们还需要逼之。”

　　那督尉道，“如何逼”

　　李漠略一思索，答道：“我们进不去万月城，同样大漠人也不敢贸然出来，这就给了我们做其他事的机会。”

　　见所有将士都专注盯着自己，李漠继续说道：“集齐我方军队，打回大漠人老家，俘虏其妻儿老母，推至城下，逼其就范。”

　　营帐内气氛陡然一冷，众将士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眼里看到了不敢置信。

　　秦督尉胡子一凛，右手拍桌，气愤站起，“胡闹!简直胡闹!中原人攻敌从不用奇兵诡计，要打仗就得遵循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以正面交锋来取胜，这等鬼魅战术，毫无信用正义而言，定会被千秋万代人所嘲笑，绝不可用。”

　　如果李漠现在嘴里含水的话，早就被这一番言论惊的喷出水来，这叫什么来着？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沙盘桌旁坐的好几位将士都在点头附和，吓得李漠赶紧转头看阿牛，如果阿牛也这幅模样的话，那这国家可真没救了。

　　只是，阿牛的脸上哪能看出来表情呢？他见李漠看过来，嘴角还微微上扬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李漠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

　　至于这些老古板

　　李漠皱起眉，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严肃些，“敢问督尉大人，大漠人每年攻打万月城，屠杀中原百姓，可有讲过半点你说的‘义’字。”

　　秦督尉：“蛮荒人尔，尚未开化，如何能与中原人相比。”

　　李漠听到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特别想接一句，“你们被这群蛮荒之人打的差点死在边关，还要歧视人家尚未开化，未免太好笑了些。况且我们的士兵尚且还在战场上流着血，消耗着生命，你们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穷讲究什么‘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又有什么资格去带领那些随时都要失去性命的士兵。”可不管多气愤，李漠还是硬逼自己忍了下来。

　　“如此说来，督尉大人是看不上我这条计策了？”

　　督尉说话颇有底气，“绝不可用。”

　　李漠平静回道：“哦！那就继续让大漠人发展壮大，以万月城为后盾，再次攻下其他城池，当他们占领边关这十几座城市后，再挺向内地，一座又一座的收割，一座有一座的屠杀，直至……”

　　李漠每多说一个字，营帐里的众人面色就又冷一分。

　　“直至，终有一天，他们到了各位的老家，然后……”

　　“不要再说了。”那督尉终于听不下去了，制止道。“不可能到那一步的。”

　　李漠就是要打破他最后一分幻想，“呵不会到那一步这次如果不是阿牛，你猜猜会发生什么？督尉大人”。

　　那督尉脸色煞白煞白。

　　阿牛拍了拍李漠的手背，冲着他摇摇头。

　　李漠也觉得不能太过了。毕竟这些人虽然古板的令人可恨，但那一腔忠君爱国的赤子之心却是真的。

　　他们怕自己被千秋万代所嘲笑，是因为他们在腐朽且落后的时代里长大，他们不知道，成王败寇，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而在战场上到底是怎么胜利的，当他们化为一抔黄土，又有谁能探究到真相

　　“督尉大人，我也没说要杀了他们！只是拿他们当做人质逼万月城里的大漠人就范而已。况且我刚开始就说过了，我只是提建议，用不用这条建议却是你们的事。”

　　那督尉瞪了李漠一眼，默不作声。

　　李漠无辜耸了耸了肩，向阿牛撇了撇嘴，以示委屈。

　　这时，一直站在营帐里默不作声的唐督尉忽然说话了：“李公子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能完全实现，那起码能维持几年的和平。这对天下百姓来说都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可是，又怎么能够保证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不会卷土重来，到时候边关百姓毫不设防，不就更容易成为人家的刀下羔羊了吗？”

　　李漠一听就知道唐督尉已经仔细思考过自己的提议了，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其中漏洞。

　　李漠回道：“大漠人与中原人之间的争端已经持续了数十年，双方手上都沾满了对方的鲜血，大漠人动辄灭人满门，中原人杀起大漠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积累了数十年的仇恨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泯灭的。所以我说的‘以亲逼之，以利诱之’，只是为了暂且把他们驱逐出去，最重要的举措还有最后一条。”

　　唐督尉问道：“是什么？”

　　“与其每年花费全中原大量人力物力去支持边境将士抗敌卫疆，不如把这些人力，物力全都结合起来，咳咳，在北边修筑万里长城，把中原与各方蛮族全部割裂开来，长城上每隔十里设置一烽火台，烽火台上常备驻边将士，一旦发现有外族来犯，就燃起狼烟，集结军队，把他们挡在城外，一步也踏不进中原。咳咳……咳咳咳，如此一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奉行与中原人的约定，相互通市，和平共处。”

　　帐中人全懵了，目光呆滞思考着刚刚涌入耳朵里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只有阿牛还有余力问道：“长城烽火台”

　　李漠看着他，“对啊！咳咳咳咳，你们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长城就是把我们现在所看到城墙修的无比长，长到天山脚下，让大漠人根本无处翻越。烽火台就是在城墙上修筑能供将士们临时驻扎休憩的地方，还要有专门燃烧狼烟用的突灶和柴笼。哦！对了，咳咳，驻守在烽火台的将士脚程一定要快，如果遇到刮风下雨天，狼烟燃不起来，那就需要将士们跑快点去通知下一个烽火台的人。”

　　营帐中将士们眉头皱的更紧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天大的重要东西被他们听见了，可一时半会又根本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尤其是那个反驳李漠的年长督尉，坐在沙盘桌子旁边，凝视着桌上一座又一座用沙土堆成的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漠一阵口干舌燥，他走到桌旁想倒一杯水喝，可提起陶壶却发现里头没水了，瞅了瞅阿牛腰间的水囊，阿牛会意，解下水囊递给他。

　　狠狠咽下俩口清水，有些冒烟的嗓子才舒服些。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当营帐中的众人一个个从震惊中回过神后，又问了李漠一些问题，李漠都一一作答。他们没有人再敢轻视李漠，竖起耳朵认真听取李漠说的每一个字。他们越听越吃惊，越听越激动，一夜未睡本该疲惫不堪的大脑此刻却清醒无比，激动不已。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这个人一定是上天派来专门解决这件事的人。

　　当他们终于听明白了李漠所讲的所有战略后，立刻拉过阿牛围在桌前讨论其中细节，李漠偷偷退出账外，他已经说了他能想到的一切，其他事，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李漠只想兵不血刃拿下万月城，只要不打起来，那么他所看见的那一场阿牛满脸是血在拼命厮杀的战斗，是不是，可以避免或者，他只是奢望只要能多救些人，就能得到上天的一丁点垂怜，让他们安全回家。

　　营帐外，已日上三竿。

　　阳光早已破开清晨的迷雾肆意照耀。李漠看了一眼远处，一座高耸入云、无比威武的城池傲然屹立在广阔天空下，万月城，他在梦里已经见过一次了。

　　半晌，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不用看，李漠知道是谁。

　　李漠：“里面谈完了？”

　　阿牛：“没有。”

　　……

　　李漠：“为什么不打声招呼”

　　阿牛：“他们用不着我”

　　李漠：“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阿牛：“对不起!”

　　李漠：“你曾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

　　阿牛：“对不起。”

　　李漠：“你说过，再也不会把我一人扔下，你说过，不管有多么危险都要跟我一起面对的。你说的话，都被狗吃了吗？”

　　阿牛：“……打赢这场战争，我就回去了”。

　　李漠扭头瞪着他“你可知……”

　　你可知什么，李漠却是没能说下去。

　　李漠：“阿牛哥，我饿了。”

　　阿牛牵过李漠的手，带他往自己帐中走去，强风冷寒，萧瑟的边关没有起伏的山脉，显得愈发空旷孤寂，可是，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存在，那么整个世界都温暖如春。一只小手被一只大手包裹着，像一座桥梁，传递过来的，是源源不断的爱和经久未见重相逢时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