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李漠》物生稀

24、第 24 章

　　一身布衣的阿牛早已被松了绑，但坐在椅子上还是阵阵发晕，早晨打水时无缘无故被一大群衙役围攻，没问他一句话，就将他五花大绑抓回了县衙。

　　本来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对付几个平民出生的衙役根本不在话下，可问题是任何一个正人君子都抵挡不了诡计暗算啊！

　　正弯腰提水的阿牛，被人从背后狠狠敲了一闷棍，这一棍打在后颈上，霎时让他眼前一黑，手脚不稳跪趴在地上，桶里的水倾洒出来，与地面的土混在一起，将那身干净的布衣沾染的一塌糊涂。

　　衙役一拥而上，依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不断折腾的阿牛。

　　最后迷糊之际的阿牛只听见有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各位官爷，我帮你们抓了这流民头子，那赏金……”

　　一个衙役不耐烦回了一句，“少不了你的，待会上县衙领。”

　　“哎，各位官爷慢走哈。”

　　阿牛随即陷入黑暗，只是那道声音却牢牢记在了心里——李二虎。

　　李二虎刚刚还跟阿牛攀谈拉家常，对于这些普通农人，阿牛一时放松了警惕……

　　县令从开始审问之前，就已经将阿牛从牢里请了出来。阿牛身强体壮，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憩早已缓过劲来，但在衙役们态度大变的情况下，他不动声色，继续保持着身体无力的样子。

　　没有在一开始就把阿牛带到纪渊跟前，是因为县令想多拖延一段时间，好让阿牛休整和缓一下，否则纪渊一看人被打成那个样子，肯定要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在县令审问流民时，阿牛一直在一间空房间里休息。县令几乎掏出了所有家底，又是人参，又是虫草的大碗大碗端上来，希望阿牛赶紧恢复些精神气。

　　半个时辰将要到时，县令审问结束拿了一身干净衣服去找阿牛。

　　不管县令如何道歉，诉说自己也是被奸人蒙蔽，请求阿牛宽宏大量原谅他，阿牛一直是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不曾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流露，更不肯换上干净衣服。

　　就在县令实在没办法打算破罐子破摔放弃之时，总算听到了阿牛幽幽一句——“李二虎。”

　　县令呆愣片刻后终于会晤了阿牛之意，然后疯狂点头，“放心，我一定会让那几个睁着眼说瞎话的人付出代价的。”

　　阿牛能猜到为何县令会忽然变了态度，必定是李漠又找了什么人来，而这个人是让县令无比顾忌的。

　　惯于在战场上刀剑相向的阿牛一直不太懂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对李漠和家人毫无条件的爱，其他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既然县令有求与他，而他需要通过县令的手来完成某些事情。那么，就做一场交易罢了。

　　咚咚咚，县衙后堂有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衙役的声音，“纪公子，县令说阿牛要见一位叫李漠的哥儿……”

　　李漠噌的从灰鼠靠背圈椅上站起来，流动缓慢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看了一眼纪渊，见他点了点头，李漠感激弯了弯腰，随后朝着门迅速走出去。

　　推开那扇精美至极的黑檀木门，李漠慌张的身影就撞入了阿牛炙热的眸子里。

　　那一刻，万物静止，李漠的世界里只剩下视线所及的那一方存在，眼里，脑海里，全是坐在木椅上的那个高大身影。

　　那个人脸上还有污泥，头发散乱，笑的很傻。

　　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像没有尽头的河流，蜿蜒而下。升腾的雾气让他视线有些模糊，但不妨碍他靠近那人，举步维艰。

　　“阿牛哥，你怎么了？”小心翼翼跪在地上，双手覆上阿牛的手，他看见阿牛惨兮兮的这幅模样，以为受了很重的伤。

　　阿牛最终还是没有换衣服，身上这件衣服是李漠给他买的，袖子上还有李漠闲暇无事时给他胡乱绣的半朵芍药，针脚粗鄙，但在阿牛看来，却格外好看。

　　“漠漠，不要哭。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等再休息一会我们就能回家了。”阿牛也被李漠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

　　阿牛抽出怀里的帕子，慌乱擦着李漠的眼泪。

　　“真的，我现在可以站起来的，不信” 阿牛边说着，就要推开李漠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漠赶紧拉着他的胳膊，边哽咽边吼，“我信，我信，你别试了，别试了。”

　　沙哑的声音从糜烂的喉咙中蹦出来，像垂危的老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异常难听的叫喊，听的人毛骨损然。

　　“漠漠，你的嗓子”

　　“我的嗓子没事，是你，是你有事，逞什么能啊！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又是一阵难听的叫喊。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李漠心里涌出无以复加的委屈与难以言说的痛苦，那种委屈与痛苦已经浓烈到这小小的身躯马上就要承载不下了。

　　阿牛急了，弯过身去够桌上的水壶，“漠漠，喝点水，你的嗓子受伤了。”

　　像是再也忍不住自己压抑满身的难受，李漠挥起胳膊，朝着阿牛举在半空中的那壶茶愤然一击。

　　嘭……

　　精致的陶壶撞击在青石地板上，应声碎裂，淡清的水肆意蔓延，像噩梦中那蔓延的血，那么多，那么红，那么渗人……

　　“血，你是不是流血了，你的脑袋是不是流血了……”

　　“漠，冷静，那不是血，你摸，我的脑袋是完整的。”

　　阿牛拉起李漠的手朝自己后脑勺摸去，“你看，是完整的，我没事。”

　　颤抖的手被强迫着触碰在阿牛的脑袋上，李漠像触电似的甩开。

　　“血，我害怕。”

　　阿牛叹息一声，捞过李漠跪在地上的身躯，拥入怀里。

　　“漠，冷静……你听，是不是心跳。”

　　李漠将头贴伏在阿牛胸膛，许久，许久。

　　另一边，县令继续战战兢兢伏跪在地上，把审问结果述说完之后，堂里陷入寂静，纪渊沉默着，县令沉默着，此刻，哪怕有一根细针掉落在地上，也会清晰的无所遁形。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流民”纪渊终于打破安静，身居高位的少年，他不先开口，没人敢发出声音。

　　“一切都听公子安排。”县令打定主意做个甩手掌柜，纪公子下达什么命令，自己照做就是了。

　　纪渊：“给这些流民找个安定的居所，撑过这个冬天，他们就会离开。”

　　县令：“是。”

　　纪渊：“把他们口中的地痞流氓都抓了，关入地牢。”

　　县令：“是。”

　　纪渊：“至于被打劫的老浆村，安抚赔偿了事。”

　　县令：“是。”

　　纪渊：“那阿牛是什么身份？”

　　县令：“是……呃，不不，不是……”

　　“摁”纪渊眼睛向这边一扫，眼珠瞪圆了些，无形之中增添了几分凌厉。

　　“回，回纪公子，那阿牛是您要保的人，小人未敢审问。”

　　现场又陷入片刻的寂静，纪渊搭在桌上的食指一抬一扣，眼皮向下遮住了大半个瞳仁，樱红的嘴唇紧闭，明明是一副艳丽的美男图，可周身却充盈着毫不相干的低气压。

　　“对，对了，他最后说了一个名字，‘李二虎’。”

　　“你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知道，您放心”。县令终于确认自己暂时安全了，还能用自己，就说明这头顶的乌纱帽算是保住了。

　　“报……”一个高亢的声音响彻县衙，一个粗犷的衙役像遇见什么大事一般激动异常。可进门一看自家县令竟然跪在地上，主位上还坐着一个漂亮少年，瞬间噤若寒蝉，偷偷喘着粗气。

　　县令真想破口大骂那个不懂规矩的衙役，但眼下，又是这般受制于人的境况，伏跪于地，一句都不敢言语。

　　幸好纪渊开口了，“解决你的事。”

　　“是。”县令没敢站起身，继续跪着转向衙役。

　　衙役被吓得一个激灵，双腿一软也跪了下去。

　　县令：“何事慌张”

　　衙役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回县令，小人在城门西南角发现一俩马车，车夫在四周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小人见他形迹可疑，就过去质问。”

　　县令：“所为何事？”

　　衙役：“哦，他说他的弟弟还在城里，今日一早官道被封，他害怕他弟弟出什么事，就只能从另一条路走来在城门口近旁等着。”

　　县令：“他等的人是谁？”

　　衙役：“我问了，可他死活不说，我一见他答不上来，这不肯定有问题吗？所以就将他抓了回来。”

　　县令：“他叫什么名字？”

　　衙役：“佟大雷。”

　　休整好情绪扶着阿牛刚出屋就听见了这个名字。李漠被吓了一跳。

　　佟大哥，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自己。

　　……

　　李漠扶着阿牛坐到了佟大雷的驴车上，终于踏上归途。

　　这一日的奔波让俩人都精疲力尽，他们在驴车上相拥在一起，李漠睡着了。

　　县令带了数十衙役，跟随其后，他得去抓那李二虎和与这事相干的其他人。

　　县令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临出发时纪渊悠悠而出口的几个字。

　　离开时，纪渊就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转过身，朝县令说了一句，“去了之后，一切听阿牛的。”

　　“是。”

　　纪渊：“他们一家，干系重大，需小心应对。”

　　说完也不等县令有所回应，纪渊就踏步离去。

　　县令愣了一下，自己莽撞的此举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呐。但事已至此已经追悔莫及，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弥补罢了。

　　另一头先行离开的纪渊，淡淡嘱咐身后的阿南，“去买些桂花糕吧！我饿了。”

　　“是。”

　　俩个人的声音融入风里，随风飘散，世界又恢复了寂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