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纷纷》土豆泥Josephine

9、记事簿

　　巨大的身躯，小山一样的肥肉，堆积在黑色沙发上。
　　“活见鬼——”秋暗暗骂了一句，点燃了烟头。
　　这个女人像猛兽一样蹲守在金库的门口。
　　“还不快滚！你这个无耻的小偷！”洪亮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她一在这个沙发上和秋僵持了很久，一动也不动。
　　秋蹙眉，插手，倚靠在门栏上。只能干看着这个女人。
　　女人见他还不走，也不着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但是还是很刺眼啊，有人惦记着自己的东西。
　　“这个屋子有秘密金库？我怎么不知道？我老公做过许多地下买卖，捞了不少油水，搞不好真的在哪里盖了一座金库吧。不过——”
　　她吞了口红酒，继续说，“就算有也没用，这栋房子现在归我管，直到他服刑期满，从监狱里出来。”
　　她端着杯子，杯中的红酒和着她大红色的嘴唇，她的眼神中闪现红色的凶光。
　　“只要我这个周强的老婆还有口气在，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家伙就甭想动这里的歪脑筋！”
　　说完，她猛地一抬手，将手中的杯子投掷出去，杯子在离秋不远的墙上，开出了朵绚烂的玫瑰。秋沉着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给我滚出去！”女人试图以恐吓的方式将这个窥视她丈夫宝物的小偷，赶走。但，和其他人不同，这个人没有动一步。双方继续僵持。
　　“我再说一次，麻烦你屁股挪开一下好吗？太太。”
　　女人抬起她肥硕壮实的臀，又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有本事就把我扳开啊！小老弟！”
　　她撑着手，看着秋，眼中净是挑衅。
　　………
　　“——所以嘞？”霖看着空手而归的秋，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
　　“本少爷，懒得理她！”秋别过脑袋去，尽量不看她，他不会承认他确实没有完成任务的事实的。
　　“喂喂喂…”霖被他气死了， “有没有搞错啊？我连秘密金库的地点都和你说了，你还…”
　　“不就是上面坐了一个胖欧巴桑你就放弃，这也太孬了吧！”
　　“光是想到要拉开那坨肥肉，我就眼前发黑了！”
　　两人面对面又开始吵起来了。
　　“看在你磕头求我的份上，我才勉强走一趟。”
　　“谁知道竟然是这样！” 呸地一声，秋把衔在嘴里的烟随便吐在了霖的教堂里。
　　火大——！！！霖气地浑身都在颤抖！
　　“别以为事后清账，就随你爱做不坐。”
　　霖双手叉腰，双脚微张，弯腰靠近坐在桌子上的秋，像神奇女侠摆了power 的pose。她穿着低胸的黑色长裙，侧开的长裙露出她的长腿，两只手正好能把腰肢覆盖。别人开来他俩姿势暧昧。而实际上，刚刚还大闹的两人，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
　　“我可先警告你哦！虽然我们是朋友，但工作归工作！要是你敢敷衍我，我就让你在这一带混不下去！”
　　“朋友？哈！”秋好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他从桌子上下来，进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话说回来，我还以为你要我从那个奸商身上偷的东西有多了不起…”
　　“结果居然是他的【记事簿】？叫大名鼎鼎的我去偷那玩意儿，简直笑掉人家的大牙！”
　　两人的脸离的十分近，霖甚至可是感受到秋的气息从她的额头喷洒而下。
　　霖迅速逃窜在一边，红着脸，不好意思干笑几声。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为了要揭发那家伙干的坏事嘛。那里头记载的全是他犯案的证据呢！”
　　“是吗？可惜他早就被送进铁牢里头蹲了！”
　　“可是，我们有义务让世人知道真相咩！更何况我是上帝的信徒。”霖双手合握在胸前，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楚楚地看着秋。
　　秋别过脑袋不去被她的模样所迷惑， “你骗谁啊！”
　　别人也许会被霖那副皮囊所蒙骗，可是从生死里走过的人，世人的千百姿态早已熟记于心了。
　　“什么【连着皮箱一起偷啊】，什么【不可以看里头的东西】，你的目的该不会是里面的其他东西吧？”
　　秋的一计眼神扫过来，霖的心理咯噔一声。
　　“我可先警告你，霖！要是你利用我帮你收集无聊的东西，我可不饶你！”
　　流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霖垂着头，声音带有哭腔，“如果，你拒绝这个委托……”
　　“说不定我会不小心告诉大家，你是因为被某个欧巴桑吓到了，所以才夹着尾巴落跑的…”
　　“………”

　　一脚踢开了面前的易拉罐，
　　“妈的！”
　　秋拐进了家名叫“花与梦”的酒吧。
　　“【周强】吗？我尽可能帮你查。”外面是普通的酒吧，深处是姬神林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也不过只是一台电脑和一张书桌和抬头满眼的书而已。穿着酒保服的沈林端坐在电脑前，他带着一副度数不高的眼镜，斯斯文文的，像位老师，仔细查看眼前的资料。
　　“抱歉，沈林，在你开店的时候来烦你。”秋抿了一口水，“本来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不过我对那种类型实在没辙。”那个死老太婆！！！
　　“小秋，看来你陷入苦战哦！”
　　“只要我帮得上忙，尽管跟我说。你也知道人家…人家对你…“
　　沈林欲说还休的表情没有让秋过分的想到哪方面去，他以为是沈林发现了什么问题，他立马凑过去，拿起神林手中的纸。
　　“怎样？查到了吗？”
　　原本对秋有爱慕情绪的沈林脸涨的通红，“小秋！让我打开你的心轮吧…”
　　沈林抱住他就想亲上去，而秋端起茶杯，沈林直接磕到了额头，倒在椅子上。
　　自不用说，秋对沈林的行为很是反感。但是撇开这些不论，沈林还是一名优秀的黑客，没有他收集不到的情报。
　　“啊啊，今天又偷袭失败！”
　　地上洒落了一地的纸。
　　“快说！”秋确信他已经查出来了。
　　沈林摸摸额头，“周强是十年前落网的，是个典型的守财奴，干过不少勾当。”
　　“欺诈、恐吓、伤害——”
　　“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案子犯得不少，照着资料来看，恐怕有得关了。“
　　“目前在那个监狱的第四区第二栋单身牢房里服刑，代号是426号。”
　　“那，女的呢？”
　　沈林把秋手里的文件往后翻了几页，“太太吗…名字叫王晴。”
　　“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坏事干的比不别人少，但入狱的只有她老公。”
　　“因为她把自己的罪全部都推给——”
　　“老公。”
　　沈林往上推了推眼镜，“这是地下情报。她做的天衣无缝，警察完全没有发觉。”
　　哼！烟在嘴巴里往上一翘。
　　“原来如此，所以的证据八成都在他老公的记事簿里。难怪她死也不让人偷走。”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秋掏进怀里摸出一叠钞票。
　　“谢了，沈林！你要多少？”
　　沈林笑眯眯的，一脸满足，“今天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报。”
　　“胡说，我可不想背不必要的人情债。”
　　“是吗？嗯，那就，让我握一握你的右手，当成酬金好了！”
　　沈林直直地看着秋的右手，像是好吃的鸡腿。
　　秋的眼皮跳了跳，他直接把钞票砸在沈林身上，希望能把他砸醒。
　　“够了吧？”
　　“够了…”接连两次遭到脑部重创的沈林应声倒下。
　　……
　　夜幕的降临，夜幕是他们最好的屏障。
　　“狗屎，与其去找那个女人，还不如从这边下手来的轻松。”
　　来回扫射的光线，将他身后的牌匾照得发亮
　　上面写着“xxx监狱”。
　　尽管进入里面毫不费劲，但是秋仍旧觉得这是一桩不划算的买卖。
　　不消一刻，连照射灯一个来回都没有，他就从里面出来了。
　　“…浪费我时间。”
　　他转头又去了王晴的家。

　　王晴很意外的打了个盹，她梦见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警察忽然蜂拥而至，没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虽然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随时被抓的可能。但是那一天的到来，依旧让王晴心惊。
　　“我们是警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开什么玩笑！我又没犯法！”王晴十分激动。
　　她实际上暗暗窃喜：
　　“我早就准备好应付这一天的到来，所有的罪状都推到这个男人的身上了，要我吃牢饭简直是妄想。”
　　到了警察局，她按照提前准备的说辞，将罪名拼命地往周强身上推。指着周强说， “一切都是他干的！！”
　　结果亦如她所料，周强被判入狱，而她继承了他们获得的财务，自由自在，真的自由自在吗？
　　王晴突然惊醒，周强的表情历历在目。
　　“已经过了十年吗……”她喃喃道。
　　她又像着了魔一样，自言自语起来，“我就知道有一天你总会对这个下手，我似乎可以听见你在监狱里咒骂我的声音。毕竟是我铺设下得陷阱，害你往下掉……”
　　她看着眼前明晃晃地油灯。这是她以防不测准备的，大不了和他派出的手下，同归于尽，谁也得不了好！
　　“尽管来吧！我随时候教！”
　　就这么过了几小时，原本被乌云遮盖的月亮顿时变得明亮，半梦半醒之间，之前的小偷又来了。
　　“不会吧？你每晚都睡在这种地方？”
　　坐拥万贯家财，却一刻也无法享受，没玩坐在沙发上，守着自己犯罪的证据。这不是作茧自缚是什么？
　　王晴还在为他什么时候来的而分神。表面上仍旧淡定如常。
　　“我早就料到今天你一定会来，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偷走我老公的东西。“
　　现在还在冠冕堂皇做样子，什么守护“老公的东西”？不知道实情，或许还被她的坚贞而感动，既然已经知道了，在看她的作态，秋都快要被她虚伪的做派呕吐了。
　　“这种烂戏劝你还是省省吧！”
　　“你死守脚底下的东西，为的是不入狱。这十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
　　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只是某个小毛贼盯上了他们的财宝，结果…
　　“果然，”王晴的脸一点点变得僵硬，“你果然是那个男人派来的……”
　　“那个男人是不是要你把东西拿给警方？”
　　“哈？”秋一脸疑惑，和周强有什么关系？
　　“少装蒜了！我说的是周强！你跟他是牢里的伙伴吧？一定是他在牢里和你说金库的密码…”
　　“要你来找我，替他报仇，对不对！？”王晴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她就好像要确定一件事，就一件事。
　　秋摸了摸后颈，有件事她真的搞错了。
　　“我的雇主是别人，不过她的目的好像也是要公开记事簿。”
　　虽然这一点倒是很令人难以置信。
　　王晴确实一点也不信。
　　“你少唬我！除了他以外，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金库的事！“
　　当然有啊，秋在心里默默回答，“只可惜，她是个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看透一切墙壁的女人。”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你这么宝贝那本记事簿，原来是因为你就算想把它处置掉，也没有本事打开金库。”
　　“虽然你们是夫妻，他却似乎不怎么信任你哪！”
　　被秋说中事实的王晴，反而冷静下来了。
　　“那个男人不信任任何人，记事簿是最好的证明。”
　　“为了随时可以威胁对方，为了随时可以脚底抹油…他留下了所有的记录。不论是来往的走私商，还是客户名单，一应俱全。对坏人来说，它就好比地狱的黑名单，要是公诸于世，伤脑筋的可不只是我。”想到这，王晴整个人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这家伙真是闲着没事干…”秋也明白里面的利害关系，不过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还有人跟他做买卖。“要是我，绝对不和他做生意。”
　　“其实连他本人，也不敢随便将内容公开。”
　　“不过，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狠下心肠。”
　　趁着秋不注意，她一脚把旁边的桌子踢翻，桌子底下的汽油，一下子倒在地上，汽油在地上流淌，很快汽油味弥漫整个房间，王晴拿着那盏看似古董的油灯。
　　“与其被别人偷走，倒不如放火烧了这个家！！我早就准备好了！！”
　　她举着油灯威胁秋离开。
　　“滚回去！！！”
　　秋没有一丝动容，“要烧就烧，你放完火忙着逃生这段时间，就够我打开金库了。没有我打不开的门，不管是金库，还是监狱的牢门。”
　　“监狱？”王晴点火的手迟疑了一下。
　　“我见过他了。见过周强。”
　　“什么…”王晴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一会儿说不是周强派来的，一会儿说见过周强，到底哪个是真的？
　　“……!”王晴仍然在迟疑。
　　看见王晴的迟疑，秋继续说下去，“为了让你挪动屁股，我本来是打算找个你最不想见的人来。可是，我被拒绝了…想知道他怎么拒绝我的吗？”
　　“他说‘我的妻子是无辜的，又何必要我去见她呢？’”
　　王晴瞪大了双眼，她的心里无比复杂。
　　“原本你是想陷害他的，却没料到他竟然反过来包庇你，也或许他明知道真相，却不肯面对事实。”
　　“不管是那一边，都一样可笑。”
　　“住口！”王晴突然震怒，“你说你去过监狱！？这种鬼话谁会信！？”
　　王晴全身都在颤抖，她希望是真的，这样她就不用背负罪孽活着了，可理性告诉她，这个男人的话不可以信！
　　“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秋也不被她恼，只要目的能达到就行了。
　　“既然如此，你让开，我马上把锁打开让你看。”
　　争执之下，王晴手中握着的油灯忽然脱了手，轰地一声，火花飞溅，像条火龙迅速蔓延。王晴一下子就跑开了。她想让记事簿化为废墟也是好的。
　　秋长呼了一口气， “终于，走开了。”
　　他把金库上面的沙发一踢，露出了金库的锁。他将手附在上面，锁就开始飞速旋转，时间一秒秒过去，大火还在蔓延，烟也越来越大，3秒不到，锁找到他的正确位置，咔嚓——一声开了。高温把秋烤地一身汗水直流，他将领带一扯，“好孩子。”东西到手了。
　　早就逃到房子外面的王晴大脑还在回想秋刚才所说的话。
　　她的手紧握成拳，
　　“王八蛋，居然撒谎骗我…”
　　“那个男人根本不可能说这种话，他现在一定处心积虑想拉我入狱，他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这些年来我一直深信不疑，从那天以来一直…
　　“是他！全都是这个男人干的……!!!”
　　“没错，这个女人是无辜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王晴痛苦地抱紧自己的脑袋，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秋的一席话，把她10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砸地粉碎。但她依旧在否定。
　　“他不可能说这种话，不可能闷不吭声。伤害他人，欺骗他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所以我也，学他一样……不会…后悔…”
　　“就算我现在再怎么后悔，再怎么哭嚎，就算磕上几百个头请求他的原谅，
　　“他也…
　　“他也…
　　“他也见不到了。”
　　忽然想通的王晴像没了魂的躯体一样。
　　她注意到了秋手中的公文包，
　　“你是，怎么…”
　　“你没必要知道，反正过两天你就要进监狱了。”只要在法律时效还没过时的话。秋转头准备离去的时候，“等一下！！”王晴使出最后的力气叫住了他。
　　“等一下，请你等一下…!!”
　　王晴抱住了秋即将迈出的大腿。
　　秋看了她一眼。
　　“你真的可以…你真的可以办到！？拜托你！！”
　　王晴紧紧抓着秋的裤子，她早就没有刚才的气势，“让我……见见他……”
　　她跪倒在地，眼泪糊了一脸。
　　…………
　　安静地监狱里，第四区，第二栋，426号犯人。
　　有如预警般的头痛，周强顿时清醒。
　　“哎u，你又来了？KEY JACK！”
　　“你要开锁我管不着，但麻烦你走的时候记得锁好，守卫上次被你吓了一大跳哪。”
　　“来再多次也没用，我…”
　　秋把他的话打断，“今天不一样，有个人倾家荡产委托我带她来见你一面。“
　　秋转身向后面的王晴说，“一分钟，只能给你这么多时间。”秋看着手表。
　　周强看见秋后面的身影，愣住了，10年了啊……
　　“小晴……”
　　“对不起……”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请你，原谅我…”
　　她跪在地上，手掩着面，轻声啜泣。
　　在门外等候的秋看了一眼表，时间早就过去一分钟了，哎，他轻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腕，继续守在门外，等着两人结束。
　　………
　　“你应该没有偷看里面的东西吧？”
　　“没看啦！”
　　“真的没看！？”
　　“你很烦呀！”
　　得到肯定后，霖一把抱起地上的文件包，走到外面，拎起汽油往上浇，唰一下点火，看着燃烧的公文包，她着实松了口气。
　　“证据，消灭！”
　　看火烧的不大，她还特地弄了弄。
　　“听到那家伙留下这种无聊的记录，害的我差点得心脏病！烧吧！烧个精光吧！“
　　“……”秋觉得自己不应该信了这家伙的鬼话，“什么上帝的信徒，什么公之于世啊。”
　　算了，“【乱臣贼子】的地狱黑名单吗——！”就这么没了。
　　“话说回来，你跟他十年前就认识了，那，你那时候，不对，你现在到底几岁了？”
　　“我，我当然还是粉嫩嫩的啊！问lady年龄是很没有礼貌的耶！！”
　　“你听到没有！？秋！”
　　秋还在想“lady”这个词大概指的是多少岁…
　　“‘lady’咧”秋仔细端详着前面张牙舞爪的霖，她在表明她强烈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