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侠》陈小锦

17、能让人过上好日子吗

　　两个衣着褴褛的老妇人头发花白一个驼着背，排队领取了秦家仓库里的粮食，驼背老太看着自己手中的半篮子米，欣慰地说，“今日总算可以给小孙子饱餐一顿了，不用烧稀薄的番薯粥能做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那真是太好了。”
　　花白头发的老太也笑咪咪地说，“别看秦家今日如此风光，四十年前，秦家老爷可是一个穷光蛋呢！我和他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他家里很穷，作为长子，他十一二岁就给镇上的白家做长工。白家老爷看他人机灵又勤奋就收了他做徒弟。白家在镇上开了一家丝绸铺子。让他负责到各丝绸厂拿货。很快，他与各丝绸厂建立了良好的生意关系。在他的帮助下，白家的丝绸铺子垄断了整个江南地区。后来，白家老爷还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他，白家没让他入赘，白老爷死后，一切的产业都归秦家了。后来，他还办了很多丝绸厂，从国外买了先进的织布机，生产落后的同行经织布机被淘汰了。他后来办丝绸厂赚的钱啊，那真是大半个中国的钱全加起来也没他多啊！”
　　驼背老太唉声叹气道，“现在中国人哪里有钱啊！家家户户都穷得叮当响，就连府衙老爷家估计也是自身难保。”
　　秦家在各地的粮仓每开一个都被洗劫一空。秦家母伤势痊愈正坐在大堂里乐滋滋地用着早膳。寻常人家的早膳能吃上一碗稀薄的白粥已算不错了。她的早膳却有整整六十六道菜。早膳不能太过于油腻，她的这些菜品主要以坚果、蜜饯、水果、糕点为主。吃不完是肯定的，但是就这样摆在大堂里一整日也好，也是为了撑门面。真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正在秦家母大吃大喝之时，锦珍又冲向了大堂，“母亲大人，金陵城路边有那么多饿死的人，你却在这里用个早膳就摆六十六个菜，你的良心可安啊？”
　　秦楠焦急地追赶上来，“对不起啊！母亲大人，锦珍昨夜又喝多了，你要原谅她这些无礼的言语啊！”
　　秦母发愣了，只是吃个早膳竟看到儿媳妇前来说三道四，心中的怒气顿时燃烧起来，“锦珍啊，你自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首先，你是儿媳妇。其次，你是晚辈。还有，秦家大夫人，还是白家大小姐，你来管我用早膳，你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母亲，我不想管你的个人习惯和私人生活。也不知道你曾经的和现在的地位有如何地高贵，我只想告诉你，奢侈浪费是不对的。不管你有几张嘴，无论如何都是吃不完六十六道早膳的菜的，请母亲大人三思。”锦珍的语气委婉客套起来了，听起来也顺耳了许多。
　　秦家母的怒气却未平息，“秦楠啊，秦楠，我只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啊，但是，你是真的不孝啊！你为何要娶这样一个不三不四，不尊不孝，不成体统的村野之妇为娶呢？你是觉得母亲这日子过得太舒心了，特意娶她来给我添堵的是吧！休妻，赶紧给我休妻！”
　　“母亲大人请息怒，锦珍嫁过来不足一月，此时休妻有损秦家和李家的颜面。”秦楠像个罪人那样跪在地上，请求母亲宽恕。
　　秦母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锦珍也气得转头就回到了自己房中。秦母身边的徐娘看着锦珍已走，就偷偷在秦母耳边说，“听说这个丫头本来就不想嫁到秦家，如果就这样休了她就正合她的心意，不如趁机羞辱她，让她在秦家抬不起头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母一听，这个办法好，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有些不舍，“儿子啊，又不是你的错，怎么还跪着呢，赶紧起来吧，来，陪母亲吃点坚果。”
　　听着锦珍的话，秦楠是怎么样也吃不下坚果的，确实啊，母亲的行为太过于奢侈了，如今这个世道，金陵城的路边到处都有冻死饿死的人。他再一次用平静的口吻向母亲说明了外面难民成群的状态，秦家母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孩儿啊，你知道那些穷苦的人为什么穷苦吗？是因为他们不勤劳，只知道好吃懒做，哪像你爹爹年轻的时候啊。他又聪明能干又勤奋，我爹爹一眼就把他看中了。果然，他真是个可造之材。”秦家母一提起当年的秦父，就一直夸夸其谈着，停不下来。
　　秦楠坐在秦母身边，只是沉默着看着秦母吃着坚果。她对她唯一的儿子总是宠爱有加，若不是因为儿子看中锦珍，一定要娶锦珍的话，秦母对这一门婚事也不是那么赞成的。因为她早就听闻，李家大小姐野性十足，刁蛮任性，如今她见识了，想不到，比她想象的还夸张十倍。能让步的秦母已经看在儿子的面上让步了不少了，毕竟她也是希望儿子每天能开开心心的。
　　“儿啊！锦珍她生性顽皮，你们如果早日孩子就好了，她就可以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不会总想出一些歪主意，没完没了地整日与我较劲。”
　　徐娘又小声地在秦母耳朵边低估了几句，“夫人，听说少爷晚上一直睡在书房。老奴怀疑他们两个还没有圆房，少爷跟两位少奶奶都没圆房。而且大少奶奶举行叵测，我们不得不防。”
　　听了徐娘的一席话，秦母似乎有了好主义，“儿子啊，听说你最近一直睡书房，可有此事？”
　　秦楠沉默不语，拼命吃着坚果，最后回应道，“没有这回事，请母亲放心！”
　　秦母似乎不相信他了，“既然锦珍不喜欢你，为何要强娶她进门呢！我看她那个三妹倒不错，人长得标致，又彬彬有礼。不如儿子好好与她亲近，让母亲早日抱上孙子。”
　　秦楠端坐着，额头上汗珠滴下来，“母亲，儿子身体有些不适，暂时回房中休息了。”
　　“那母亲愿意陪你去你侧夫人那儿休息休息。”秦母陪着秦楠去了文珍房中休息，还再三叮嘱文珍，近日秦楠身体不适，这几个晚上要在她这里休息，请她一定要照顾好她。文珍就像接到了神圣的旨意似的，连连点头。
　　这几日，锦珍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实在无聊，秦楠再也不来她房中了，就像以前的，就算他们没有夫妻之实，秦楠也总爱在她的房间里看书或闲聊，而如今她一个人，只有芸芸陪着，她真想越过那高高的围墙，从此逃出秦家。“想到说到不如做到，今日阳光明媚，我们去视察一下地形。”锦珍带着芸芸来到后花园，想要亲自丈量一下围墙的高度。此时，却见秦楠与文珍携手在在赏花。“小姐你看，他们竟然如此恩爱！”芸芸插嘴道。
　　一见锦珍和芸芸过来，俩人马上面露惭愧之色而放开了手。文珍红着脸羞愧难当，秦楠凑到锦珍身边，“难得今日天气好，不如我们一起赏花。”
　　“不必了，我只是看看在后花园哪里适合放风筝，现在地方看好了，也准备回去了。”锦珍急着转头回去，虽然她意想不到会看到这一幕，但是，她的心中还是不好受的。谁知道对她死心踏地的秦楠也会见异思迁爱上别人，而且时间之快，让她连适应的机会也没有。
　　锦珍又回到自己房间，秦楠连忙跟了上来，“锦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我与文珍只是逢场作戏，这都是我母亲的要求。她最近心情不好，我只是希望她能开心点，毕竟她的伤才刚刚好。”
　　“哦，因为我得罪了她，所以，她希望你和文珍好是吧！”锦珍狡黠地说着。
　　“不是的，我母亲只是想要个孙子。”秦楠羞愧着说。
　　“哦，真是个孝顺儿子！”认识秦楠那么多年，锦珍还是没有想到，一个愿意陪她私奔的男人竟然是一个如此因循守旧的人。为了母亲的欢心竟然能牺牲自己的幸福。不过，也许不是的，秦楠与文珍原本就是很投缘的，他们能擦出感情的火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想着想着，锦珍也只能会心一笑。在这个家里，似乎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她不能回李家也没关系，她要回紫金山，那才是她最想去的地方。她总是很后悔，当初轻功没学好，上次跃上树梢也是掉了下来，秦家这么高的围墙，就是来防有武功的人的，要想轻易逃脱还真是难。
　　夜晚，她拿出了已准备好的长绳子，搬出一个高凳子，准备出逃的计划。她把粗绳子打好结，用力一甩，绳子圈圈正好套在围墙外大树的枝桠上。“成功了！”锦珍欢喜道。
　　顺着绳子爬行，很快便爬上了围墙。芸芸至少三脚猫功夫也是会点的，她以前跃上树杈也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她学着锦珍的样很快，很灵活就爬上了围墙。俩人坐在高高的，如同楼房般高的围墙上看着整个秦家灯火通明，“不管与秦家有多少恩怨情仇，今日我们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锦珍坐在围墙上做最后的决定。
　　“可是小姐，你不管老爷了吗？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答应成亲的初衷！”
　　锦珍坐在围墙上沉思着，她看见月亮已高高地挂在天空，既明亮又圆整，如果世间之人能如此圆满，没有苦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