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狂犬.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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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千山鸟的恋人是个男性之后，安室透本着“什么性恋都是平等的”思想，本来没有任何顾虑。结果被人当面保证不会对他做不轨的事情之后，反倒不自在起来。
所以盯着对方安稳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走到一旁，拖出桌边的转椅坐了下去，打算随便解决一下自己的睡眠问题。
没办法，会造成当前的状况，也算是他自己惹下的祸端。谁叫他提前往千山鸟喝的咖啡里放了安眠药呢——当然，剂量不多，绝不会让人察觉。
毕竟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是一般市民，谁能拿得准“嫌疑犯”是否在装疯卖傻，伺机谋划着什么阴招？当时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他必须要做到有备无患才行。
而事实证明，这家伙是真的变成了一张白纸。
不然的话，凭借意志力来抵抗药物的催眠，顶多会造成行动迟缓，不利于战斗，哪里能睡得如此沉。
——看来，只能等明天再研究对策了……
青年拨开略微挡住视线的浅金色额发，又看了看床铺里呼吸起伏极为规律的鸟球，终于阖上眼帘假寐，令自己得以保持住充足的精力来应对接下来的日子。
……
翌日清晨。
银发少年在一阵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中幽幽转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向着味道的来源处望了过去。
朦胧暧昧的暖阳下，一道不真切地黑色的身影伫立于桌旁，此时正将手中的餐盘放下，撞出“咔哒”一声脆响。
那画面与记忆中隐匿着的情节出现了微妙的重合。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张开嘴，嘟囔着无比熟悉的话语：“唔、龙之介，我还不想起床……”
“抱歉，不小心吵醒了你。不过我刚刚做了早点，想着趁热吃是最美味的，所以才特意端了进来。”不同于往日的低沉男声含着笑意，惊扰了他脑海中微微浮现的幻觉。
一如镜花水月破碎的瞬间，仿佛连空气中都晃动着清浅的波纹，而后又渐渐变得更加清晰。
他眨了眨眼，忽然发现不远处站着的人，是昨日热心自己的安室透，并非他刚刚脱口而出呼唤着的芥川龙之介。
“啊、该说抱歉的是我……唔哇！”
意识到身处何方的千山鸟猛地起身，想要摆出规规整整的坐姿，却因为睡得太久浑身发麻，险些掌握不住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所幸他在最后关头用双手撑住床沿，才免于以脸着陆的悲剧发生。
他面前的青年唇角一抽，为了保护少年人的自尊心，强忍着滑至喉间的笑声，故作关切地询问着：“你有没有摔痛哪里？对了，等下我来帮你换药吧，昨天兰小姐把医院开的必需品全部留给了我呢。”
“真、真的不用麻烦您动手，安室先生……”
毫无病号自觉性的少年边摇头边爬下床，如同抖擞着乱蓬蓬羽毛的鸟类，慌手慌脚地整理衣物和睡乱的“窝”，甚至给人一种能看见翅膀在“啪嗒啪嗒”扇动的错觉。
实际上，是他身后披散着的银色长发随之飘动，像坠着波光粼粼的星河一样惹眼，并非他不小心现出了异能原型。
“好吧。”
安室透看着他头顶来回晃动的呆毛，妥协般地耸耸肩，继而转身向门外走去，还不忘开口提醒道：“那我先去为开门营业做准备。你记得吃早餐和换绷带，必需品就在靠左的抽屉里，忙完之后再来前台找我吧。”
千山鸟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赶紧小跑着进了卫生间去洗漱。
两道关门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令原本热闹的室内重新回归了平静。
不多时，梳理完毕的银发少年便咬着半片烤得酥松焦脆的吐司，急匆匆地穿过走廊，步入了宽敞的咖啡厅。
由于是面向小资消费群体的营业场所，装修走得是雅致的格调，靠近街边的一侧特意打透了大半墙壁，安装着大片的落地窗，更显得格外通透明亮。
昨夜到访的时候接近打烊，自然是放下窗帘，与外界隔绝。这会儿它们已经被拉向两侧，露出街道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渲染得屋内都多了几分鲜活的人气。
而身着侍应生服装的青年就坐在采光最好的位置，与面前白大褂打扮的人轻声交流着什么，唇边不时扬起十分商业性的客套笑容。
似乎是感受到了另一边投注于自己的视线，他不急不缓地抬起手，朝犹豫着是否该靠近的千山鸟打了声招呼：“你来得刚刚好，我们正谈到你的问题呢，就拜托井田君帮忙检查一下吧？”
“虽然自己夸耀过去的成绩很不像话，但是，我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请放心交给我来处理。”化名为井田胜平的异能特务科专员同样回过头，观察着向自己走来的银发少年。
通过衡量目标人物的综合实力考虑，为保证自身安全，被派出来的并非单纯的医疗系文职，更拥有着过硬的格斗技术和战斗经验，足以应付大部分的突发事态。
所以他光是看着对方走动间的微变化，便知道传闻中「飞鸟」实力超群果然不假。
——明明只是个未成年，到底经历了怎样严苛的训练啊……
“那就麻烦您了，井田先生。”
千山鸟坐在他身侧的空位，十分礼貌地道谢，简直比同年龄的学生还要乖巧许多，半点瞧不出握紧长刀时的危险杀神模样。
身负重任的特派专员不敢浪费时间和机会，拿起箱子中用来伪装身份的检测工具，像模像样的操作起来。
他的异能力附着于其中，扫描仪一样透视少年的大脑，分辨着他失去记忆的原因，到底是头部遭受过重击还是某人的异能所致。
是后者。几乎不到半分钟，他就下定了结论。
“稍微有些棘手啊……”
白大褂当然不能跟千山鸟透露出实情，只能递给安室透一个眼色，然后半真半假地提供着诊疗结果，“依我之见，你的记忆很可能会永久性丢失，哪怕是用熟悉的人事物来刺激，也起不到什么效用。”
“……那有没有药物可以治疗？就算副作用很严重也无所谓，我有必须要想起来的东西啊！”
被打击到的少年腾地站起身，一个不留神，将桌面摆放的咖啡撞得翻倒。浓郁的棕色液体立马顺势流淌，于空气中漾开一阵苦涩的香气。
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急脾气，压根控制不住周身倏尔扩散的火爆气场。或许他对别人没什么恶意，可仍然惊得在场两人本能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幸好安室透反应得快，改为握住他的胳膊，劝阻般低声安慰道：“冷静一些，别吓到井田君。这样吧，我再跟他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其它办法，你先坐下来好好呆着别动。”
“是、是啊，我就是说有可能而已……”
井田胜平飞快对接戏路，仿佛相当胆小似的，努力用餐巾纸擦了擦额头不曾存在的冷汗。
两个戏精一唱一和，三言两语便唬住了单纯的千山鸟，放任他俩跑去门外商量对策。
可以说，此番算是不费吹灰之力网到一条大鱼，但如何处置，才是最为关键的部分。
为了避免“病患”隔着玻璃读懂唇语，白大褂男人自口袋摸出一包烟，给自己和身旁的干警精英各点好一支。这样一边叼着烟一边吞云吐雾，基本没有什么外泄交谈内容的可能性。
“他中的异能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可以断定的是，想要解除是非常困难的。”他以略微含糊的声音告知着。
闻言，黑皮肤的青年不禁歪歪头，态度玩味的反问道：“包括传闻中拥有消除系异能的那位，一样无法帮他恢复吗？”
“您果然很敏锐啊，零先生。”
提及涉及己方机密的问题，化名井田胜平的特派专员当即眯起眼，释放出些许警告和不悦的意味。
然而，人是安室透“抓”到的，处置权并不在自己手里，所以他还得小心把握着筹码来谈判，并不能轻易翻脸。
他长长吐出一口烟云，遮挡着自己的表情，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不错。但那位的具体位置，目前只有我们异能特务科才能查得到。况且您怎么可能会想着帮他恢复记忆呢，明明是个不错的机会吧？”
“哦——？”
“据我所知，「飞鸟」在没有去往横滨之前，一直生活于风气质朴的山村。不瞒您说，那里也是武装侦探社的现任社长，福泽先生的老家，他们连刀法都是出自同一流派。”
“所以，这又能说明什么？”青年以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笑了笑。
很明显，他已经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偏偏要人主动说出来，处处夺回自己的主场权利。
白大褂对此只能照单全收，叹息似的接着道：“如果他最初加入的不是黑的一方，必然会选择为白的一方效力吧。他的本质如此，仅仅是造化弄人，走错了路而已。”
其实，这也是得到千山鸟的资料后，令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应该加入中立的武装侦探社，为什么要选择进入完全相反的港口黑手党呢？
各种缘由，恐怕只有他本人才能说得清。
安室透暂且没有深究其心路历程的功夫，这会儿终于大发慈悲般地点了点题：“所以你们希望，能借此机会将他导向白的一方，为政府效命。”
“没错，上头的确是如此希望的，您能理解真是再好——”
“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未等对方充满官腔的感激之词说完，浅金发色的青年弯起眼，轻轻松松地开始掌控起了局面走势，“由我来负责培养他，完成这项艰巨且富有挑战性的任务吧。毕竟，比起将他带回异能特务科，还是在外面更能给他安心和信赖感哦。”
“这不是您一个人能决定的——”
特派员顾不得嘴里的烟蒂滑落，于地面溅起细小的火星，光一门心思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但他面前的青年状似无害，实则异常强势，再次开口打断了他的声音，漫不经心般地宣告着：“我并非独断专行，是依据目前的路线走向最为捷径的通道。这点、您应该比别人要更清楚，不是吗。”
安室透缓缓睁开一双紫晶色泽的深邃眼瞳，望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自己的男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随之用力向下一压。
“——去告诉你们的头儿，这个家伙，由我留下了。”
不知为什么，仅仅凝视着青年的眼睛，被按住肩膀，白大褂便产生了无法逃离的深切体会，不禁下意识地滚动着喉结。
好在对方很快改变了姿势，哥俩好一样揽住他的肩，笑眯眯地带着他推门进屋，边走边热情地道：
“至于劳务费……刚刚的咖啡，您觉得怎么样？真是辛苦您大老远跑来帮我的忙呢，不如再续几杯？”
“今天我可以不收费无限量的供应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狂犬.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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