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宠爱》沧海惊鸿

17、第十七章

　　心脏病到底会不会吐血？
　　上官查了十几分钟，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所谓“XX查病，癌症起步”，看那上面的专家们说的，简直就跟算命的差不多，反正两头堵，怎么解释都没错。
　　上官不得不放弃求索，撑着发麻的双腿去给手机充电。
　　与其在网上打听，她还不如去问她妈。
　　她妈好歹是护士长啊，专业的。

　　晚饭的时候，餐桌上。
　　“心脏病吐血？”李素云的筷子停在半空，“又不是林妹妹得了肺痨。”
　　上官刚措辞特别小心地问出那个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听她妈这么一说，那就是纯粹的心脏病不会吐血的意思了？
　　“纯粹心脏病会心慌、气促，严重了还会猝死……除非严重到牵连别的器官，比如肺部淤血，否则不至于吐血。”李素云入行几十年，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
　　她突然紧张起来：“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饶是上官早就想好了说辞，被她这么紧张兮兮地一看，也口齿不大利落起来：“就是我一个同学……嗯，一个朋友，心脏不好……我就问问。”
　　同学？朋友？
　　李素云眉毛挑了挑。
　　她自己闺女的交际圈子什么样，她清楚啊！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心脏不好的同学……还是朋友？

　　“就是……网上认识的一个师姐……嗯，聊得不错，她、她身体不好。”上官说着，眼神禁不住往旁边飘啊飘。
　　怪只怪她自己心里发虚，实在不擅长在她爸妈面前撒谎，嘴上的门一时间没关住，就画蛇添足了。
　　之前没说话的上官宇听了，突然插.嘴：“网上什么人都有，隔着网络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少接触点儿好。”
　　他还是生怕女儿吃亏的老父亲心态。
　　上官忙答应着，垂着眼睛，假装应付饭碗里的吃的，不敢看她爸妈了。

　　“她要真是心脏病很严重的话，可不能耽搁了。”相比之下，李素云的心思纯粹些，而且职业习惯使然。
　　“你齐伯伯你还记得吗？心内的齐伯伯，你小时候妈妈带你去单位，他还哄你玩儿来着。”李素云热心道。
　　上官动作一滞，这位“齐伯伯”，就是韩昕说的那位“齐教授”。当年的齐伯伯，现在已经是X医院心内科的第一把。
　　“有印象。”上官应付得答道。
　　“让你那朋友去你齐伯伯那儿看看……需要帮忙的话，就告诉妈妈，妈妈帮她联系你齐伯伯。”李素云是个热心肠。
　　上官闷声说了句好，其实心里十分地忐忑：恐怕她“那位朋友”，早就在齐伯伯那儿了。

　　或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上官内心的纠结吧，快要吃完晚饭的当儿，李素云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贝贝是不是该去复查了？”李素云一拍脑门儿。
　　上官心脏狂跳。
　　上官宇则若有所思：“好像还得过些日子吧？”
　　李素云也有些拿不准了，起身想去翻日历。
　　上官忙开口道：“爸，妈，我想去复查看看。”

　　她爸妈同时看向她。
　　上官宇若有所思。
　　李素云则忍不住问：“是不是哪儿觉得不舒服？”
　　上官赶紧摇头：“我想复查也不差这几天吧？要是复查结果没什么问题，我想先搬回宿舍去适应适应学校的生活。”
　　说着，又感慨着：“我觉得我待得都快和社会脱节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上官宇什么都没表示，似乎没有异议。
　　李素云做主拍板了：“明天妈妈带你去复查。”
　　上官张了张嘴，还是把那句“我自己可以”咽了回去。
　　如果她极力强调自己一个人去复查，太着痕迹了。
　　她一点儿都不想让她爸妈看出她的心事。

　　第二天上午，李素云带着上官去X大复查。
　　忙忙碌碌一上午，几项检查有的出来结果了，有的还没。
　　上官的主治医看了那几项结果，又详细地问了上官很多问题，因为和李素云都是老同事，他并没有隐瞒情况，告诉李素云身体方面上官恢复得不错，只要继续跟进营养就没问题了。
　　言外之意，上官的精神状况还是应该多关注。
　　李素云听得认真，赶巧这会儿没什么病人，就和主治医聊起了关于上官精神状况的恢复等等。

　　上官觑着机会，和她妈说了一声她想溜达溜达，便离开了这里。
　　李素云正不想让她听到关于她的病情呢，巴不得她赶紧离开自由活动去。
　　上官得了自由，快步离开，没多久就溜达到了心内科的楼。
　　她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那些认识她的她妈妈的同事大多都退休了，几个在走廊里忙忙碌碌走过的小护士，看起来比她的年纪都小。
　　上官像个探病的病人家属一般在走廊里转了两个来回，当然没看到齐教授或者周则的身影。

　　这里是心内科的的住院处，像齐教授那种大专家不可能天天坐诊，就是偶尔坐诊也是在门诊那边。
　　而像周则那种人，如果她真的身份不一般的话，也不可能和普罗大众一样，住在这种普通的、四人间的病房里，甚至病房安排不下的时候，在走廊里加床。
　　周则就是住院，也得是住那边高层里的VIP病房吧？
　　上官回想着有限的几次见到周则的画面，周则那个人，无论她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她的周身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她是VIP的气质。

　　其实早该想到，会扑个空吧？
　　上官失落地想。
　　连周则到底是什么来历，她的身体是怎么个情况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周则是不是真如韩昕所说的，就在X医院齐教授这里看病，更别说是不是在X大住院了。
　　据说真正有身份、有钱的人，都有自己的私人医院的。
　　上官不确定周则是不是那种“有身份”“有钱的人”，但周则总是给她一种来历不凡，而且可以轻易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样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吧？

　　上官心里很乱。
　　她更觉得自己挺傻的——
　　周则到底是她什么人？让她魂牵梦绕的，放不下，抛不开，心心念念的像犯了痴病一样，为了一个明知没有结果的结果巴巴儿地跑到这里来，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
　　从始至终，从周则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开始，她就被周则牵着走，浑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以及自己该做什么。
　　周则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让她变成了陌生的自己。

　　对朋友逃避，对父母撒谎，查一些和自己无关的、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东西……
　　这还是她吗？
　　有生以来，上官第一次不得不直面，曾经的自己活得是何等的循规蹈矩，以及现在的自己怎么这么叛逆，这两个互相矛盾的问题。
　　上官快被这样的自己，撕扯得疯魔了。

　　上官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周则。
　　所以，周则这个人，以及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以后都要回避，要绕着走！
　　就是现在！
　　上官愤愤地迈步离开了心内科的住院处，脑袋里萦萦绕绕的都是“周则危险，绕行！”的念头。

　　等到意识到自己凌.乱的大脑竟然指挥着自己走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时候，上官才愣怔地止步。
　　这儿……
　　她举目四望。
　　远处是X医院的楼丛，离得最近的就是那栋刚建成没多久的里面有保安看守的VIP病房的X医院的新高层。
　　想到VIP就想到周则……
　　上官皱眉，恨不得走得更远。
　　可她妈现在还在X医院，上官只能认命地转身往回走。

　　“喵——”
　　上官被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声钉住了身体。
　　那一声貌似来自路边的草丛中……
　　像是要确定上官的判断似的，草丛里又传来一声“喵”，比之前那一声还要可怜无助。
　　上官的心被揪起，忍不住朝草丛里摸索了过去。

　　拨开半尺高的绿草，一团子毛茸茸露了出来。
　　黑白杂色的毛团子，有点儿脏，花臂，白手套都快成黑手套了……
　　上官马上认出来，这不是那天那只扒着周则脚面喵喵叫，还被周则掀了肚皮，后来丢开的小奶猫吗？
　　上官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朝小奶猫伸了伸手，怕吓到它。

　　小奶猫一开始应该是害怕的，但是这小家伙很聪明，马上就发现上官没有恶意。
　　小心地朝前抻了抻脑袋，小奶猫才胆子大了些，朝上官抬起一只前爪。
　　前爪上脏兮兮的，还掺杂着黑泥和深红色的……血？
　　上官看得心惊肉跳，脑子一热，就把猫从草丛里抓了出来。

　　小家伙其实真的很小，上官的双手合拢抱着它，都有富余。
　　它此刻正圆睁着一对大眼睛，有些惊恐，还有些可怜巴巴地和上官对视。
　　可能是真的感觉到上官没有恶意，小家伙又朝上官抬了抬脏兮兮的前爪。
　　上官皱眉。

　　“你再这么捏着它，它的前腿就废了。”旁边，飘来淡淡的声音。
　　这声线……
　　上官一个激灵，顾不得再看小奶猫，拧脸，抬头。
　　周则站在距离她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垂着眼睛盯着她。
　　明媚的阳光，在周则的身后，绽开了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