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40、第 40 章

　　小荞抽了空去看望还卧床不起的顾以息。她特地熬了粥过去，还以为顾以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很可怜呢，谁知一推开门，就有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惊呼一声，忙从顾以息身侧翻身下来，看得小荞一愣一愣的。

　　那女子拉紧领口，慌忙从小荞身边穿过，带给一阵风，吹起了小荞鬓边的发丝。

　　“哟，我还念着你没人照顾，怪可怜的，看来是我多虑了。”小荞拎着粥进门，放在顾以息床边的凳子上。

　　“嘿嘿，我也是男人么，又没有龙阳之好，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小荞白了他一眼。

　　“不过我也算帮了你一把嘛，这不是终于说动敬思王把你接进府了？这可是你祖坟上冒青烟的运气啊，你可得明白。”

　　“有什么好的，为了帮你还债，我才不得以卖身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等我把钱赚到了，再把你赎出来不就是了。不过，恐怕到时候敬思王也不肯放人了。”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怎么连那事儿都能做了，人还躺着呢。”

　　“快好了，大夫让我多多卧床休息。等我能行动自如了，就能东山再起！到时候，你的卖身费就能派上用场了。”

　　“你好意思么你。”这哪是对救命恩人说话该有的态度啊。

　　“小荞，我不是在为自己狡辩，但你想过没有，嫁给吴公子好还是成为敬思王的小妾好？你我都是无父无母，要饭长大的，说真的，光是能活到今天都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荣华富贵，本就是和我们无缘的东西，跟了敬思王，至少能吃饱穿暖，他要是高兴，还能打赏你一些金银财宝。万一将来被赶出王府，有了财物傍身，总归活得不赖。但吴公子呢？他没有敬思王富裕，没有他英俊，没有他的学识，就算他现在对你好，谁能保证将来？你自己心里清楚，若非这一次为了我的两千两银子，你恐怕都没有机会能入得了敬思王的法眼。”

　　顾以息说的小荞不是没考虑过，最后她也是做出了选择。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两情相悦并能白头到老的呢。”

　　“你看看你的周围，庄乾和小石榴，不也是为了两千两银子从此分道扬镳。就算是柳公子，他娶老婆的时候不也是连面都没见过么。这也不妨碍人家现在相敬如宾呐。小荞，咱们不能活得太理想，不能什么都要。”

　　离开了茅草屋，小荞在屋外看见了那个方才从里头蹿出去的姑娘，她正蹲在井边洗衣服呢。认识顾以息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以息身边有女人。也好，他老是惹事，有个人在他身边照顾也是件好事。

　　那名姑娘穿着略微暴露，香肩露在外面，纱衣下的胴体若隐若现，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

　　啊，原来顾以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真是一点也没让小荞觉得惊讶。

　　来到猫客栈后，有店小二来找小荞，说有个叫“常君兰”的客人来住店，还说认识小荞，要见她一面。

　　“常君兰？”小荞皱了皱眉头，心想常君兰不是都嫁给聂疍了么，怎么还往她这里跑，难道是又打算搞什么事。

　　她跟着店小二来到常君兰住的客房，常君兰正愁眉苦脸双目无神的坐在床沿呢，哪儿还有当初嫁人时那嚣张跋扈的模样。

　　“有什么事么？”小荞推开门，小心翼翼的问。

　　“小荞……”常君兰见到小荞就像见到菩萨一样，双眼中迸射出两道光。

　　“我离家出走了。”

　　“哈？”小荞的震惊在于常君兰竟然会把她失态的一面展现给自己，而非她离家出走这件事。但表面上还需做做样子，她进到屋子里，又问，“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了？”

　　“聂疍他……不爱我了。”

　　“你们不是刚成亲没多久么？”

　　“是啊，我们刚成亲没多久，他就去外头找别的女人，还是勾栏里的女人，这叫我把脸面往哪儿搁？我就……气呼呼的跑出来了。原以为他会来找我的，以前每次我跑出来，他都会立刻来找我，结果我都在你这儿待了一天了他都没来找我，连派个人来看看都没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找女人？真的假的啊？你是不是冤枉他了？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小荞记得聂疍平时在人前总是一副老实巴交，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这种人会去勾栏里找女人？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结果我婆婆说男人都这样，让我多担待一点。我不过骂了聂疍两句，我婆婆竟然说我还不如一个勾栏的女人，说我没法留住聂疍的人。”说到这里，常君兰气得忍不住流眼泪。

　　小荞对常君兰的这些经历很难感同身受，一来她没有婆婆，二来她似乎也不怎么关心周契干什么去了。

　　“你有问过聂疍么，他是怎么说的？”

　　“我问了，他让我不要管东管西。我和他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来找你的那个人是谁啊？难道是潇湘阁里的姑娘？”

　　“是海棠苑的，叫什么甘兰的。”

　　小荞原本在喝茶呢，一听她说海棠苑差点把茶给喷了出来，默默想着常君兰也有今天，想想她跑到自己面前显摆终于可以嫁进聂府时那嘚瑟的模样，真是天道好轮回。

　　“你……就先歇着吧。说两天聂疍说不定就会来接你回去了。”小荞和常君兰没什么好多说的，敷衍了她两句就想走了。

　　结果常君兰一把拉住了小荞，不让她走，又说道：“小荞，你帮我一个忙吧。帮我到聂府上打听打听，或者，就让聂疍派个人来把我接回去。我也不能总住在外头啊。”

　　搞了半天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有事相求才跑到她这里，为的就是能有个人能帮她做个和事佬，给她找个台阶下。

　　“呃……”虽然心中有百般的不情愿，小荞还是答应下来，“行吧，我一会就过去，你耐心等着。”

　　离开常君兰的客房，小荞在走廊上叹了口气。她的服务也真够到位的，连别人的家长里短都要操心到，以后要在价格表上加上一条，如有特殊跑腿服务的需求，需要另外支付误工费和跑腿费。另外，常君兰加倍。

　　为了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小荞还带了个店小二同她一起去聂府找人。她来到聂府门口，先敲开了聂府的大门，出来个守卫问她找谁。

　　“我找你们聂公子，聂疍。”

　　那守卫的以为小荞也和甘兰一样是来找聂疍负责的，吓得赶紧想把门关上，“你走错了吧，这里不是聂府。”

　　小荞抬头，“聂府”两个大字就挂在门上，她很无语，只得解释，“我是替你家少夫人常君兰来找你家聂公子的。她让你们派个人赶紧把她接回来，我是猫客栈掌柜的。”

　　守卫听了，还有点半信半疑。小荞实在不愿再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心力。

　　“总之，你们派个人到猫客栈就知道真假了。常君兰现在就在客栈里头，我的建议是最好由你们聂公子出面，否则后果自负。”

　　小荞的“威胁”还是比较奏效的，她前脚一走，后脚聂疍就带着人倒了猫客栈。

　　到底是多年的老仇家了，小荞深知如果聂疍不来，常君兰不会那么轻易的回去，到时候又要折腾她，倒不如让聂疍直接过来把人带走，也好让她省点心。

　　“人呢。”

　　聂疍来到猫客栈，心情看起来不大好，也没什么耐心。小荞想，你们夫妻俩的事牵连到了他人，怎么半点歉疚之意都没有，一来就板着一张脸，这是什么态度。

　　“楼上呢。天字二号。”

　　小荞抬手指了指，没有兴趣跟聂疍一起上楼。

　　聂疍直奔天字二号，没一会就听见了常君兰的声音从客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你变心了”、“不爱我了”之类的话。

　　聂疍怎么回答的小荞没能听清，但好歹他终于把常君兰从客房里哄了出来。常君兰见聂疍来了，又是喜上眉梢，在小荞面前再度捡起了她时常保持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夫妻吵架么，就是床头吵床尾和，这是情趣，小荞，你怕是不懂了。”

　　待她一走，小荞立马回头问店小二，“她的房费付了么？”

　　“还没呢，方才聂公子说回头他会派人过来付的。”

　　“把账目改一改，翻个三倍。”其中一份是房费，两份是常君兰让她忍受这一切的补偿，嗯，这是她应得的。

　　“……”

　　好不容易把常君兰送走了，天色也暗了下去。有店小二从外头进来，抱怨着木匠铺又关门了，店里还要再做五张凳子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做好。

　　几个人下意识的看向小荞，小荞也下意识的看向别处。木匠铺关门了看她又能怎么办？人家不想营业，也不能怪在她头上吧。

　　“我听说吴公子又去相亲了，是隔壁卖菜大妈的幺女，长得挺水灵的，但好像生下来就听不见。”另一个店小二提了嘴。

　　“听不见啊？这个会影响下一代么？”

　　“不知道啊，但听说已经定下了。”

　　“这么快？”

　　“快当然是快的。”说着还望小荞那儿看了一眼，“慢了就被人抢走了。”

　　两个人又陆续聊了一些，小荞没再听。她走出猫客栈，外面天阴沉沉的，似是快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