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15、第 15 章

　　站在敬思王府前，小荞一下就泄了气。她被朱门挡在敬思王府外，无法入内。哪怕她是真的有事要找周契，阿文却对她置之不理。毕竟在阿文心目中她不过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身份卑微，连见敬思王一面都不配。

　　现实总是这么残忍又骨感。

　　小荞蹲坐在敬思王府旁的台阶上，思考着要怎么才能让阿文放他进去，又或者如何才能绕过阿文见到敬思王。

　　难过么？那必然会有的。小荞也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她自然是有的。但她没有太多资本去矫情，去难过。她也知道自己一向被人嫌弃、鄙夷、瞧不起，但她又能改变什么？

　　迎面吹来了一丝寒风，眼看要入夜了，小荞还没能见到周契。依照周契从前的习惯，他在傍晚时分就会回府，只要在门口等总能等到他。但也难保周契早就回府了，如果真是这样，难道小荞要在门口守一整夜么？

　　她起身，绕着敬思王府转了一圈。如果没记错，她记得王府后面有个后门，家仆出去采买回来都是由后门进来的。

　　小荞守在后门，等到有采买的家仆回来，她便迎上去，从钱袋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塞给他，说自己是应周契的意思来办事的，让家仆拿着银子再去买些酒回来，找零剩下的银子就当跑腿费留给他自己用了，至于他采买回来的这些东西交由她保管就行了。

　　那名家仆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见小荞给的碎银数量不算少，而且乌漆嘛黑的也看不太清楚小荞长什么模样，所以还是动摇了。

　　小荞见家仆揣着碎银子走了，回头敲了敲门，捏着鼻子含糊不清的说着“殿下要我采买的东西买好了，快些开开门”。守门的人不是阿文，警惕心没有那么强，见小荞确实挑着装满了蔬菜猪肉的担子，虽然也有些迟疑，但还是放她进了后门。

　　小荞挑着担子往后厨的方向走，等周围没有别的家仆后，她把担子轻轻放在后厨一旁就闪人了。她记得周契的寝房在哪里，反正现在天也黑了，只要她动静不要太大，基本不太会被人发现。

　　她一路躲闪，尽量贴边走。唯一的难点是在于经过长廊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她需要趁其他家仆不在时快速通过。

　　小荞看准时机，快步的踏入长廊。一切看似顺利，只要再坚持走完剩下的部分，走到底就是周契的寝房了。眼看胜利在望，小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踹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最关键的在于那坨软绵绵的东西在被小荞无心踹到后发出了一声惊骇的惨叫。

　　小荞心想，完啦，她这一脚估计是踹到了趁着夜色四处游荡的周契的心肝宝贝上了。

　　果不其然，周契养的不知道哪只猫发出的惨叫声很快将家仆吸引了过来。小荞站在长廊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很快就有人提着灯笼从四面八方靠近，小荞没想过要逃，其实这样也好，只要能把周契找出来，丢点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反正她脸皮向来够厚。

　　那些家仆用灯笼照亮小荞的容貌，有几个的灯笼都快戳到小荞的鼻孔里了。他们有的人之前见过小荞，所以认出来了她的身份。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像这种被赶出府后又偷偷自己潜回来的妾室，小荞还是第一个。

　　“怎么回事？是何人在本王府中作乱？”

　　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小荞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主人公终于出现了。

　　周契见了小荞似乎也倍感惊讶，惊讶在于好奇她是怎么突破府中的层层戒备闯到了自己房门口。如果今天潜进来的不是小荞，而是刺客，恐怕他的命早就没了。

　　“殿下，妾是想从正门进来的，奈何阿文不放妾进门。”小荞有些做作的娇嗔道，其实就是在委婉的告知周契自己也是不得已才只能通过这种走旁门左道的方式进到府里。

　　当着家仆的面，周契也不能说太多。他把那些提着灯笼赶来的家仆们先打发走了，然后才把小荞带到自己的房里。

　　众家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忍不住聚在一起议论起周契和小荞。被周契赶出去的妾室从没有一个人能再次回到府里，更别说被他带进自己的寝房里了，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这个孟姑娘究竟有何魅力，能把他们的敬思王殿下迷得这般七荤八素？

　　当然，家仆们看到的和知道的都很片面，他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和原委。

　　不管如何，小荞终于得以见到周契。她有些五味杂陈，被周契带进他的房里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文也是秉公办事，你不要对他有所埋怨。”

　　秉公办事个鬼，势利眼就是势利眼。小荞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努力克制内心的不满，说道：“铺子我找好了，殿下要去瞧瞧么？”

　　“在哪里？”

　　小荞大致描述了一下方位，周契似乎有印象，很快就问是不是在哪儿哪儿的一个老太太开的铺子。小荞怔怔的点点头，“殿下知道？”

　　“之前有了解过。但那位老妇很难沟通，脾气有点大。”周契呷了口茶，然后将茶杯放下，“你是怎么谈下来的？”

　　“就……靠着……真情实感的谈判技巧？”小荞总不能说是顾以息靠着坑蒙拐骗的方式骗到的吧，只得避重就轻的将过程一笔带过。

　　周契又不傻，小荞这种说辞肯定是不能让他信服的。但她到底用的是什么方式周契也并不关心，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

　　“行，那就租下那个铺位。明日本王会让阿文把银子带给老妇，之后只需把装潢完成就行了。”

　　“阿文？”小荞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殿下，能换个人么……”

　　“本王一会会和阿文交代清楚，你不必担心，明日过后，他再不会像今日一样待你。”

　　虽然周契这么保证，但小荞还是有些顾虑的。势利眼不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么。当着周契面阿文肯定会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周契看不见的时候就未必了，保不准还会背后打小报告，中伤她也说不定。

　　但周契既然决定了，小荞也不能说什么。该说的话说完了，她也该离开了。

　　周契难得心情好，竟然把小荞送到了门口。周围的家仆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内心都惊呆了，纷纷默不作声的在打量起小荞。

　　“明日若是有空，本王也会去看一眼。”

　　“嗯。”小荞点点头，扭头径直走了。

　　离开王府，寒风吹来，让她顿时清醒了一点。之前她的身份还只是妾室时，周契一直都高高在上的态度，但今日他待自己不知为何要比从前稍微客气礼貌了一些。难道这就是阿文说的，其实他待自己信任的人并不坏？

　　这种感觉真奇妙，小荞有种说不上来的悸动。这种悸动并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怦然心动，而是于她而言更为陌生的一种情愫。

　　等她回到茅草屋，庄乾又已经出去了。小荞想起白天他还醉着呢，也不知道宿醉后还能不能算清账。倒是顾以息，难得等在屋子里。他估计是想知道一下周契有没有发现他想从租铺位中捞一笔的心思。
　　“回来啦？”顾以息坐在破凳子上，只开口招呼了一声。

　　小荞最怕顾以息忽然的关心，她扫了他一眼，说道：“敬思王说明日派他的一个家仆去付铺租。哦对了，就是你的那个兄弟。”

　　“我的兄弟？”顾以息想了想，“你是说阿文？那就好办了。”

　　“你和那个阿文究竟是什么关系啊？”小荞对阿文的印象因为今日一事变得有些不大好。

　　“以前无意中救过他一命。后来他能进到敬思王府也是我托了关系给他安排进去的。”

　　“你在王府里还有关系？”小荞有些不大相信。

　　“是啊，那时候王府要招一个杂役，我就带他去了，给当时王府的一个伙夫塞了些银子。当然，我只能把他送进去，他之后会怎么走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顾以息丢了个花生米进嘴里。

　　“你可不是会无缘无故对人好的善人啊。”以小荞对顾以息的了解，如果阿文身上无利可图，他可不会花时间和精力在阿文身上。

　　“朝中有人好办事嘛。”顾以息不以为然的笑了，“伙夫不在敬思王身边，能做的有限，如果阿文能成为敬思王的心腹，那一切就容易很多了。比如你，凭什么能进去做妾，也是靠的阿文打点，对不。”

　　顾以息说得很有道理，小荞竟无法反驳。

　　“我今天去找敬思王，阿文没放我进去。他把我拦在了门外面。”小荞说。

　　“啊？”顾以息一听小荞这么一说，忙放下了翘起了二郎腿，“他真把里拦在外头了？”

　　小荞点了点头，“一开始还跟我说话呢，后来直接不理我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混进去的。”

　　顾以息露出略有所思的神情，没有吭声。

　　“你的这个兄弟，恐怕早就把自己当成敬思王忠诚的狗腿，不是谁的兄弟了。”小荞阴阳怪气的嘲讽顾以息。

　　“这个小崽子，一朝得势了就忘恩负义了？不行，我明天得找他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