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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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使用毒药的环节，是有机器幽灵全程陪同的。
当贺星梨戴着夜视仪，穿过那条黑暗的走廊时，她站在外面，看着机器幽灵打开了4号房间那扇紧锁的门。
她攥紧了口袋里的毒剂针管，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4号房的玩家是赵琛，那个浓眉大眼身材不错的壮汉，在首夜公聊的时候，他曾笑着威胁过3号的周博文，说如果对方再随意乱带节奏，就抱团投对方出去，最后倒计时还呼吁大家凭本心投票。
贺星梨和秦怀羽都很敏锐，两人在私聊时就怀疑他不对劲，尽管在后来的观察中没再发现什么端倪，但今夜赵琛又因为声音露了馅。
贺星梨相信自己的听觉，那声叹息是赵琛，不会有错。
房门从身后被关上。
赵琛正坐在桌前，抬腿察看自己被墙壁钉子扎坏的板鞋鞋底，他听到门响疑惑回头，在看见贺星梨的那一刻，瞬间露出了无比意外且震惊的神色。
“……是你？！”
“是我。”贺星梨平静点头，“你们今晚差点就杀了真女巫，不过可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赵琛霍然起身，目光凶狠地瞪视着她：“你来杀我？你觉得我是狼？”
“不然呢？”
“第一夜的5号玩家也是你救的？”
“对。”
贺星梨并没打算和他废话，她手握针管走上前去，任由赵琛不断后退，脚步未停，强势地将他逼到了床角。
她暗中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冷漠，并不要手抖。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在遵纪守法的社会里，谁能有这样残酷的体验？
不犹豫是不可能的。
她在做着思想斗争，赵琛的心理防线也同样在灭顶的慌张情绪中，全盘崩溃。
下一秒，他突然暴起发难，掐着脖子把她重重扑倒在床上，并想要抢夺针管反杀她。
他咬牙切齿：“贱人，要我死，你也别想活！给我陪葬！”
他决心主动出击，虽说在规则里，主动出击根本毫无意义。
始终在旁监督的机器幽灵，迅速将细小的麻醉针射入他体内，他的动作卡在中途，四肢都变得冰凉麻木，就这么僵硬地向后坐倒在地。
“女巫行动时，玩家禁止反抗。”
贺星梨捂着被掐出红印的喉咙，挺身从床上坐起，她单手按住赵琛的头顶，另一只手攥着针管，果断扎进针头，将毒剂注入了他的后心肌肉。
在这里，心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不动手，就相当于把自己推向死局。
既然无法逃离游戏，那么，就接受这规则。
……
她扔掉了空针管，看着赵琛保持一个扭曲不甘的表情，直挺挺向后倒去。
他的脸色逐渐发青，嘴唇变成骇人的乌紫色，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很久，最终半睁着眼睛断了气。
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机器幽灵，随即离开房间，脚下生风，没有再停留半步。
今夜告一段落。
* * * * * *
每一天清晨，系统都会将当夜出局玩家的死亡高清画面，如实投映在幸存玩家房间的镜子里。
自然，赵琛也不例外，并且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是死在自己房间里，并不是死在走廊里。
这说明他没有逃跑，大概率不是被狼人猎杀致死，那就只能是被女巫进屋毒杀。
女巫不是大家之前一直以为的1号孙贝贝，女巫还活着。
……
今天白天的搜索道具环节，贺星梨依旧一无所获。
或许道具卡出现太多会影响游戏的平衡性，系统根本也没投放几张，全凭玩家的本事和运气。
她昨天能找到其中一张，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这张道具卡，应该用在刀刃上。
……
晚上的私聊环节，2号李光选择了贺星梨为私聊对象。
李光这人属于那种不胖不瘦，没什么特点但莫名很有亲和力的长相，从他西装皮鞋的装扮上也不难看出，现实中应该是从事销售类行业。
他在整场游戏里话不多，偶尔发表一两句看法，但很谨慎，不会轻易针对和指向谁，所以也不太会引起大家注意，成为焦点。
按理来讲，这算是普通村民的常规玩法。
他进屋时甚至还敲了两下门，见面也很客气，先微笑问好，这大约和职业素养也有关系。
“贺小姐，你好。”
“你好李先生。”贺星梨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炸鸡腿，朝他点头，“请坐。”
她倒是也不意外，毕竟自己是7号，今天轮到正序选择，谁选自己都不奇怪。
她不动声色将衣袖又往下扯了扯，完全挡住手上被钉子划出的血痕，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她都不打算露出关于当夜的任何蛛丝马迹。
李光在她对面坐下，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互打量，他可能是觉得这样盯着人家女孩子看不太礼貌，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没想好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贺星梨斟酌了一下措辞。
“李先生选我私聊，是有什么用意吗？”
李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用意，我不是神职，没有信息，每天私聊就按顺序来，前天找了3号，后来3号出局了；昨天找了4号，结果今早发现4号又死了。”
贺星梨明显顿住：“……李先生，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是别说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你连续找了3号和4号，怎么今天不找5号，反而直接来找我这个7号了？”
“因为我有了点头绪。”他说，“现在两位预言家跳出来了，连验两晚，我更相信9号是真的，所以作为9号发的金水身份，我觉得贺小姐你也是好人。”
“这么说，你不相信11号那位姓邓的姑娘？”
“她开始的发言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越到后来，我发现她越操之过急了，就给人一种……”李光略显苦恼，努力形容，“给人一种不管是谁，总之有玩家被投出局就可以的感觉，只有狼才会是这样的心态，因为除了队友，他们谁都要杀。”
贺星梨点点头：“你的分析有道理，但我们不能妄下定论，毕竟这里的规则和普通游戏不一样，涉及生死，玩家的心态不稳从而出现纰漏也正常。”
“那是自然。”李光想了想，试探性问她，“那贺小姐，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这两天私聊的分别是1号孙贝贝和12号姚苍，1号死了暂且不提，12号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大概率是好人。”
“那你认为我们今晚投谁出局比较稳妥呢？”李光说完，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在保证自己不被针对的前提下。”
贺星梨微笑摇头：“这我没法给意见，李先生，我也不算是经验丰富的狼人杀玩家，不敢随便误导别人。”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们见机行事，听听两位预言家怎么发言再做打算——总之我们千万不要互投。”
“你相信我是好人，我自然也相信你。”贺星梨说，“而且无论如何，今晚也轮不到你我被怀疑。”
但有一点，今晚公聊环节，必须投出去一名预言家。
每一次投票失误，都意味着增加好人阵营的风险。
她是时候重新思考一下场上局势了。
* * * * * *
这是玩家们进入本局游戏的第四夜，也是他们即将进行的第三场公聊环节。
谈判长桌上的白色蜡烛熄灭了四根，剩余存活八人。
很显然，这一次大家都是带着疑惑在讨论，一上来的讨论重点，是昨晚具体的死亡情况。
8号姜瑶说：“今早看现场图，4号是死在自己房间里的，应该是女巫动的手，这说明女巫还活着对不对？”
6号邵春提出异议：“万一4号根本没来得及逃跑，或者被狼人故意赶进了房间，为了营造这种错觉呢？”
“那他未免也太蠢了。”
“这游戏存在任何的可能性。”
“要是女巫活着，是不是说明守卫也活着？”9号钱乐问道，“毕竟昨晚只死了一个人，如果4号是女巫毒杀的，那就意味着狼人们没有袭击成功。”
11号邓晓溪冷冷地盯着他：“守卫就是3号没错，人死前不会说谎。”
“艹，你的意思是狼人袭击了，但目标玩家逃了？”钱乐觉得不可思议，“要在半小时内，在全黑的环境里逃脱追杀，这不扯淡吗？”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真是个杠精，哦对，差点忘了你是狼人，这么说你昨晚是亲眼看到有玩家逃脱了？难怪表情跟死了爹似的。”
“我是你爹。”
两名真假预言家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一向在公聊环节很少发言的姚苍，此刻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和贺星梨坐在一排，基本上很难有眼神交流，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已经隐约猜到了。
若说在场玩家有谁能在完全黑暗的酒店走廊里，记住地形并甩开狼人的追杀，那就只有贺星梨。
不仅如此，他怀疑她之前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或许女巫也是她，4号当晚死亡，大概率是她分析出了狼。
她要是女巫的话，现在众人都在讨论女巫的问题，也许会对她不利，或者干扰她原本的计划。
保险起见，他决定将话题岔开，转移一下焦点。
“二位，先别吵了，今晚的重点本来也不在这，在于你们两人谁真谁假，所以报验人结果吧。”
邓晓溪这姑娘，从开局就有种要创死所有人的冷酷气质，这时刚被钱乐骂完，她的表情更可怕，转头神色极度不善地看向姚苍。
她说：“这么想听验人结果？装什么傻啊姚先生，你不就是狼吗？”
“……你认真的？”
“我是预言家，不会用验狼这种事开玩笑。”
“扯淡，我也是预言家。”钱乐鄙夷地瞥了邓晓溪一眼，掷地有声道，“我昨晚也验的12号，12号是好人。”
邓晓溪冷笑：“看看，狼队友这不就出来了？”
“污蔑好人玩家是狼，这说明你们狼急眼了，开始能投出一个是一个——我怀疑昨晚的4号就是你的同党。”
邓晓溪有理有据反驳：“你觉得自己的话有说服力吗？每一次都是我主动开口你再接茬，我验出一个好人，你就也随便杜撰一个好人；我验出真正的狼，你就用相反的结果来洗清你的队友。你从一开始的用意就是扰乱视听，做的完全不是预言家该做的事，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钱乐气得一拍桌子：“放屁吧你？谁一开始能想到你先跳预言家？我和你对跳时本身就占劣势了，这也能成为论证？再说了，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泼好人脏水不出声吗？天塌下来我昨晚验的也是12号，他不是狼！”
两人各执一词，貌似谁都挺有道理，自然在场玩家也分为了两派，信谁的都有。
2号李光看上去挺为难，他之前还和贺星梨说自己相信钱乐，结果现在也有点动摇了。
他低声问：“姚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姚苍沉下脸色：“在这个游戏里，作为最有话语权的预言家，想要栽赃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你们可以想想前一夜10号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是因为11号带节奏吗？她可并没有给好人阵营做什么贡献。”
邓晓溪说：“至少你和9号一直在互相打包票，而到目前为止根本没人帮我讲话，因为平民无视角，不敢随便发言，只有你们狼才会大胆踩人。”
“你这是诡辩，替我说话的只有9号，因为他是真正的预言家；没人替你说话，是因为你的队友谨慎，知道公然站队容易被怀疑。”
姜瑶左看右看，忧心忡忡：“你们吵得我好乱啊，所以到底要不要信邓小姐的验狼结果？”
“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自始至终沉默的贺星梨，此刻终于开了口，她像在思考着什么，“大家要知道，游戏目前顶多只死了一个狼人，至少还有三名狼人在场，其中就包括假的预言家——大家今晚再继续投错，双方阵营3:4，夜里他们再杀一个好人，村民及神职等于狼人数量，基本就可以判定对方胜利了。”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对面的5号秦怀羽一眼。
秦怀羽立刻会意：“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夜突然报验狼，显而易见是在加快游戏进程了，好人阵营想赢，那就不能投错。”
钱乐强调着：“都投11号就不会投错。”
这时6号邵春提出质疑：“场上真的还有三个狼人吗？我们并不能确定10号就一定是好人，如果10号是狼人，那11号就是好人，这也说得通啊！”
邓晓溪冷冷道：“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然而留给众人深入商量的时间也不多了，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系统投票的倒计时随之开始。
【请各位玩家在30秒内完成投票。】
随着倒计时秒数不断缩减，她又补充了一句：“不想输的话就投12号，12号是铁狼，你们可以想一想，如果晚上被12号追杀，自己究竟逃不逃得了。”
“又来了是吧？”姚苍头也没抬，轻嘲地笑了一声，“总在关键时刻带节奏，挺会抓心态的，要我说信你话的人就都该死。”
“投12号。”她不接话，只洗脑似地提醒大家，“12号。”
钱乐吼了一嗓子：“投11号！”
原本短暂的投票时间，此刻竟漫长得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
贺星梨没有加入这场争执，她的票已经投完了，看上去很平静，实际眼神却紧盯着正在统计票数的大屏幕。
她缓慢将手探入了自己的口袋。
她在等待结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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