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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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安轻飘飘地回答，却把南承瑾推入万丈深渊。
只见他眉头紧皱，下颚绷紧，手指用力地握住桌子，指骨泛白，眼睛直直盯着李瑞安。
李瑞安饶是被这眼前的模样给吓到了，外人皆说，沈云汐不过是被利用罢了，南承瑾对她真的无半点情谊，南承瑾心心念念的人，至始自终只是那个孟婉。
但如今看来，或许事情并没有传言说的这般，至少眼前的南承瑾，还是在乎的。可惜，故人已逝去。
忽的，南承瑾站起来，“摆驾凤仪殿。”
李瑞安道，“可是皇上，夜已深了，而且，里面的人，。”
还不等李瑞安说完，南承瑾已经跌跌撞撞地离开承德殿，李瑞安在一旁想要搀扶却是不敢，只能时刻准备着扶好南承瑾。
奔向凤仪殿的路上，南承瑾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淡紫色的锦囊，那是她为他求的平安福。
还记得那天他刚准备出征，她将这个锦囊放在他手里，她那时眼里蓄着泪水，语气中满是不舍，“阿瑾，你定要平安归来，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当时他摸着她的头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定要平平安安，生很多很多小孩。”
他曾经给过她很多关于未来的期许，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终究，他还是辜负了她，对沈家，是出于平衡权势的需要，他相信，不管是谁登上了这个位置，面对一个权势显赫的权贵，当权者都会忌惮，都会想着削弱。
但沈云汐却是无辜的，他不该如此对她。
这些年，她对他服了无数软，她倾尽全力地爱他，而他，本来只是想打压沈家，生怕她皇后的位置会继续让沈家东山再起，但下手，实在太重了。
凤仪殿的房屋早就被烧毁，院落里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模样了。南承瑾觉得有些奇怪，这大雨天，房屋竟然能烧成这样。
看出南承瑾的疑惑，李瑞安道，“想来是沈氏在里面自己烧的火，为此这房子才烧得那么严重。”
南承瑾哑然，“她这又是何苦呢。”
李瑞安不再说话，南承瑾问道，“她们的骨灰，置于何处？”
“守卫报，埋葬于城郊外，跟着宫女们一起。”
南承瑾看着眼前的房屋，缓缓道，“终究是前皇后，给她补一个葬礼吧。”
李瑞安道，“是，奴才马上去安排。”
“子轩，你是爱上她了吗？”南承瑾沉思间，孟婉走了进来。
南承瑾回过神来，看到孟婉忍不住皱眉，“你来这干嘛？”
“怎么？子轩来得了，我就来不了吗？”
南承瑾也察觉到了孟婉的不悦，为此柔声道，“我和她毕竟五年夫妻，如今她以这种方式离开，而我却后知后觉，终究还是愧疚。”
孟婉的眸里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又恢复自然，“子轩，身在天家，本身就有很多身不得以。”
他一直有很多的不得已，当初不得已要靠近她，后来又告诫自己不能爱上她。只是等她离开时，他却知道，有很多的亏欠，很多的不得已，都没办法偿还了。
南承瑾对着孟婉道，“夜里冷，你且先回去吧。”
孟婉哀求地看着南承瑾，“子轩，我已经许久没有见你了，你莫不是气我？”
南承瑾道，“师姐，对不起，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他下逐客令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但孟婉假装听不懂，继续道，“既如此，我陪你。”
南承瑾眼里涌现出些许不耐烦，“不用了，瑞安，送师姐回清风殿。”
李瑞安走到孟婉面前，道，“孟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用不着，我自己离开！”
孟婉离开后，南承瑾独自一人在凤仪殿门前徘徊。
他虽然是皇上的子嗣，但母亲不过是一个丫鬟，只是皇上醉酒临幸生下他来的，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母亲便被人害死了，他被陈妃姑娘抚养着，陈妃没有子嗣，为此对他也是极好的。
陈妃出身不好，也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很好的靠山，是以陈妃给他提议，沈家有一个千金，前几年一直在塞外养着，这两年被接回京了，很多皇子都希望能娶到沈家的千金。
就连皇上本人，也很想和沈家搭上关系，只是沈家的千金眼光极高，谁都看不上。
陈妃说，若是能和沈家攀上关系，那对他未来的夺嫡之路会非常方便。
曾经，南承瑾觉得自己也不是非皇权不可，但小时候，在宫里他一次次被迫害，以至于最后陈妃不得不找契机送他上山学艺。
那时南承瑾方才明白，身在那个位置，他有很多的不得已。
上山学艺归来，陈妃告诉他，自己的母亲被皇后姑娘害死了，是以心中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他渴望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渴望夺取权势，渴望报仇。
那天，他和沈家的沈腾飞约好一起去打猎，他去找沈腾飞之前，就打听到沈云汐常常会在院子里面荡秋千，是以设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局。
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女孩在荡秋千，笑声回荡在整个园子里，很快，秋千甩到半空中突然断了。
南承瑾赶紧飞奔过去，紧紧地将沈云汐抱在怀里，那是他们的初见，在草长莺飞的二月天，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味。
她一直盯着他看，他对自己的长相是自信的，曾经在外学艺的时候，每每下山，都有姑娘在他身后追着他跑。
阳光透过树梢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微微变红，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们的初遇，其实也是极美的。
他放她下来时，她仍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丫鬟当归过来叫了她，她才回过神来，然而下一句话，便是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她问道，“你是谁？可娶妻了？”听闻她作风胆大，不像一般女子扭扭捏捏的，看来确实如此。
虽然是自己做的局，但面对她的直白，少年南承瑾还是红了脸道，“尚未娶妻。”
“那可有订亲的对象？”沈云汐继续问道。
“没有。”
“那可有心上人？”
南承瑾道，“我这几年都在山上学艺，没有心上人。”
在山上，他曾经短暂的钟情过师姐，但后来他觉得，那不过是初到山上，而她一直照顾他，他产生了依赖罢了。
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谈爱不爱的了。
听到他的回答，想来沈云汐是满意的，她满怀期待地看向他，“那你觉得我如何？”
他还没开口回答，她的丫鬟当归便打断了她的话，“小姐，你不能这么问。”
女孩回过神来了，他看到她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小裙子，“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听闻沈姑娘性格爽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但在下还有要事，先离开了。”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沈云汐跟了上来，“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南承瑾。”南承瑾回头，对她微微一笑。
如果，最开始，他没有去招惹她，那么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或许改朝换代后，别人会继续拿沈家开刀，但至少，她不会觉得被欺骗。
南承瑾明白，他一直都是欠着她的，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偿还了。只是如果再来一次，他又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吗？他不知道。
***
此时在南边的山谷里，沈云汐缓缓睁开眼睛。
七天前，当归早就意识到沈云汐没有活下来的欲望，为此在苏言清那里拿来了一粒药丸。
她知道自己的小姐肯定不会想着逃走，为此沈云汐吃下药丸后，将会昏迷不醒，跟死人无异。
而她这些日子日日留意宫中的各种密道，发现有一个池子的出水口竟然通着外面，这凤仪殿变成冷宫后，这池子也便不再放水，也方便当归逃出去。
就这样和苏言清里应外合，待将沈云汐抬出去后，她一把大火烧掉凤仪殿，苏言清还找了野外动物的白骨放在凤仪殿内。
守卫的两个人，看到有骨头也便不计较太多，加上孟婉乐于见到这个结局，为此瞒了过去。
沈云汐睁开眼睛时，看到当归坐在身侧，而屋子里面闻到很浓烈的药香味。经由当归和苏言清的解释她才明白，原来她并没有死去。
看到她依旧一副提不起神的模样，苏言清告诉她，“你恨他吗？”
“恨。”
沉默片刻，苏言清道，“既如此，那便好好把身体养着。当初沈家为了他们南家，流了多少血汗，如今他竟然这般对付我们，这仇不报，如何咽得下去。”
“好，我定会好好活着。”
如若不是大仇未报，父亲还被软禁，亲人还被流放在琼州，她真想讨要一颗忘忧散，吃了以后忘记前尘过往。
但是沈云汐知道，她不能忘，也不敢忘。
只是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沈云汐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新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