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忆（5） ...
-
第二天沈云汐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宿醉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她微微睁开眼睛，早晨的阳光照进了屋子，穿过层层的纱幔，散散地照了一地。
她翻了个身，只觉得全身酸楚，看了下身侧，空无一人，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另一边的床早已冰凉，想来身侧的人早已离开。
昨晚她半睡半醒间，感觉到南承瑾抱她进屋，想到昨天听的话，她突然内心很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擅长舞刀弄枪，然而对于爱情，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喜欢一个人，她就会满心思地想对他好，但爱情不像其他，不是付出了就有所收获。
沈云汐从床上起来，想着生活还是要继续，当归进来伺候沈云汐梳妆打扮时，有些欲言又止。
沈云汐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当归给沈云汐梳头，“那我说了，小姐可别生气。”
沈云汐点头，“嗯。”
当归边说边看小姐的脸色，“前几次西南地区发生地震，王爷连夜就走了，生怕吵醒你，他让我转告你。”
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是担心沈云汐不依不饶，不让他走罢了。这些事，往常她也不是没做过。
她喜欢南承瑾，恨不得日日夜夜都粘着他，就连他去上朝她都会不开心。
沈云汐淡笑，“王爷有着一颗建功立业的心，咱们也不好拖他后腿。当归，想着咱们也好久没去习武了，今日，咱们出门热热身子。”
沈云汐想着，南承瑾走了也好，免得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她需要在他离开的时间里，自己好好想清楚，想明白。
就这样，南承瑾离开后的生活，沈云汐也尽量让自己过得充实。
西南诸侯趁着地震，民心动摇，发动叛乱，南承瑾不得不带兵平乱，这又花了他不少时间。
这期间他给她带了很多信，但她一封都没有回他。
南承瑾这一去，便是三个月，他去的时候是夏天，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渐寒。
***
待南承瑾回来时，京城的人都满心期待着，迫不及待想要歌颂这位年纪轻轻就建功立业的三皇子。
这不，一大清早，城内的老百姓们就开始躁动不安，街道上站满了人。
今儿的娘娘们也格外张扬，个个都是浓妆艳抹，就想着，万一能被三皇子垂青。
相对于外面的繁华嬉闹，三皇府内倒是有些冷清。
此刻，沈云汐怔怔对着镜子发呆，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衣衫，样式简单却雅致，衣服的胸前绣了几朵梅花，那是她生母亲手为她绣上的。做工虽不及绣娘，但一针一线都含着母亲对她的爱意。
沈云汐乌黑的头发只是别了一根梅花发簪，虽然简单，却丝毫没有减少她的高贵，反而更加淡雅。然而巴掌大的脸蛋因为最近的失眠变得暗黄且消瘦，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显得更加突兀。
当归在帮沈云汐梳妆的时候忍不住道，“小姐你最近怎么了，明明王爷快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消瘦了。还有这皮肤，也变黑了不少，看来不该去打那么多猎，晒成这样。幸好咱们小姐底子好，打点粉也就没事了。”
沈云汐往窗外看了看，幽幽开口，“这个时辰，他该是快回来了吧。”
当归很高兴，梳妆的动作更快了些，她语调轻快，“是啊，我得快点才行，把小姐打扮得美美的迎接王爷。”
沈云汐突然苦笑，“再美的花，开在错的地方，看在错的人眼里，只是刺眼罢了。”
当归的手顿了顿，她察觉到了沈云汐今日的异样，为此问道，“小姐你今天怎么了？平时王爷快回来时，你可高兴了。”
是啊，往常只要知道他快回来了，她会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好。而如今知道他快回来了，她也是几天几夜没睡好，然而并不是因为高兴，更多的是不安。
当归还在给沈云汐收拾时，有丫鬟进来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当归，别化了，出门迎接王爷。”沈云汐淡淡开口，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情绪。
当归理了理沈云汐的头发，有些担忧，但还是跟随着沈云汐走出门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沈云汐一直在做深呼吸，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去迎接她那成亲两年的丈夫。
原来他们结婚两年了，原来她对他毫不了解。
上次知道真相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见一面，他就被一封诏书唤走。
三个月了，她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她的夫君。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云汐突然停了下来，当归疑惑地看着她，沈云汐深吸一口气跨进门去，看着南承瑾道，“阿瑾你今日怎么回来那么快？平时你不是先去给皇上请安的。”
他刚回来，身上的战服还未脱下，一身暗红色的衣服衬得他整个人更是看不透了。
这次他去了三个月，胡子长了些，下巴尖瘦了些，皮肤也黑了些。他身上的每一个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南承瑾并未回答沈云汐的话，只是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沈云汐走过去后，南承瑾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别说是丫鬟们，就连沈云汐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挣扎着要起身，但南承瑾在她耳朵轻声道，“别动，让我抱一抱。”
当归在一边只觉得奇怪，今日的小姐怪怪的，而今日的王爷，也很奇怪。
往常，在众人面前，他对小姐的热情可以是非常收敛的。
沈云汐觉得方阵大乱，稳了稳思绪后道，“阿瑾不去宫里了吗？”
“待会再去，只是想见云汐了，所以先回来。”
往常他都是先回宫里的，现在却是先回了王爷府，此举确实有些奇怪，但是他的事情，她参不透。
但是她希望自己能清醒一些，不要过分沉沦，为此沈云汐道，“王爷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去见皇上吧，这样也好早些回来歇息。李瑞，还不快带王爷进宫去。”
“王妃，我这才刚到家，你就迫不及待地赶我走？嗯？”南承瑾当着众人的面，用着略微调侃的声音，沈云汐突然满脸通红，南承瑾见到沈云汐这幅娇羞样忍不住开怀大笑。
她不懂他要做什么，但既然他都这般热情了，她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为此沈云汐假装不好意思地依偎在南承瑾怀中，他搂了搂她的肩膀，而沈云汐的心却万分苦涩。
她刚才的言行一直是在赶他离开，这不禁让南承瑾有些恼怒，但此刻，看着沈云汐在自己的怀里，他方才舒心一些。
如若是往常，沈云汐肯定很激动这一个拥抱，但此刻她一点都不期待，甚至有些害怕。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可以装得那么自然。
他只是抱了她一小会就连忙放开，他站了起来，她注意到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她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以前她爱他，爱得炽热，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此也就忽略了很多原来他不爱她，甚至是嫌弃她的细节。
看到她的出神，南承瑾挑眉看了眼沈云汐，“怎么了？舍不得我离开？”
“没，只是想着，王爷今晚回来吃饭吗？”沈云汐眨巴着眼睛看向南承瑾，眼神中包涵期待，然而内心深处却希望他说不。
果然，南承瑾毫不犹豫地道，“晚饭我不回来吃，你便不用等我了。”
沈云汐捏了捏自己的手，道，“好的。”
以前沈云汐想时时刻刻和南承瑾在一起，但是要建功立业就要忙碌，今日这里水灾明天那里动乱，他常常四处跑，为此只要他一回来，她从来都不想放过任何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对于沈云汐的这个回复，南承瑾显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他叫上李瑞连忙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云汐突然觉得心疼自己，三年了，这三年，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情，让她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让她以为，这个男人也爱自己。
这些年他们是会经常一起吃饭，但基本上也都是她在说话，她在问他，而他鲜少理会她，但还是会给她夹她喜欢的菜。
沈云汐这才回想起来，关于他们之间的回忆，除了他那些甜蜜的承诺和一些小恩小惠，便什么都没有了。
承诺的话他全说了，但爱她的事，她却全想不起来了。即便是做了，那也是他安排别人做的，出自他的真心，又有多少。
还记得有一年她的生日，管家去给她买了一条裙子回来，颜色确实是她喜欢的，她跟他说谢谢的时候，他竟然忘记了有这回事。
后来她才明白，各个节日，他从来都不会落下给她送礼物，却原来不是他记得，而是早前他就交代给了管家，原来这三年收到的礼物，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公事。
但那又如何，只要是管家说他送的，她都会高兴。
她曾经如此迷恋他，以至于忽略了很多本来就存在的问题。而现在，她不敢迷恋这个人了，只是希望自己的心能一点点抽离出来，不要再沉沦了。
当归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家的小姐，王爷走后，小姐就站在门口发呆，她发现自己家小姐最近发呆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这天气甚是炎热，生怕小姐站久了中暑，当归忍不住道，“小姐，既然已经见过王爷了，那咱们回庭院里吧。”
沈云汐幽幽开口，“当归，我想回家了。”
她想永远地回去，永远当沈家的女儿，而不是天家的媳妇，这一切一切，都让她觉得疲惫。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回忆（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