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圈圈甜C

2、第一章

　　清晨六点半的公交站台并没有多少本该有的清冷样子，人和人拥在一起，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穆牧缩着下巴站在站牌的侧面，整个人都蜷在黑色的阴影里，看着从远处闪着光驶来的的巴士。车打着“嘟嘟”的喇叭在站边停下，人潮一下包围过去。穆牧皱着眉想后退，不知谁往他背上使劲一搡，他便被夹在了赶去早市买菜的大妈大叔之间，像挂在他们身上的菜篮子一样被带上了车。
　　早晨的车没有人开窗户。坐着的的人都一动不动的阖着目。穆牧上车的瞬间便被灌进了一大口腥咸的空气，视线透过车窗玻璃，站台上的人数锐减了一半，他抿嘴讽刺的笑。
　　“像被打入真空包装的沙丁鱼罐头。”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穆牧转头，有人立在他的斜后方说出那句他在心里说的话，那张脸熟悉的紧也陌生的紧，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那张与他没有丝毫差别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表情，像嘲讽又像悲悯，嘴角向上挑了挑，便把黑色的眸子迎上他的眼睛：“ 你好，我叫尤简一。”
　　穆牧沉默了几秒，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穆牧。”
　　“我知道你，三中的重点培养对象。我昨天才搬家搬到这里的，昨天在小区门口碰上的时候就想和你认识一下，然后……”尤简一见他搭话似乎有些开心，自顾自的说起来。
　　穆牧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两眼，将头转回去，抓着扶手的手攥的紧紧的，骨节有些发白。
　　尤简一，这个名字好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巴士又驶进一个站台，从身边忽的一下涌下去不少人，空了的位置被站在旁边的人一个一个填补满，车顶挂着的灯箱亮起幽幽的光，隔着一张家具城的海报泛着红。
　　尤简一在穆牧旁边小声的说着话，穆牧的沉默和冷淡并没有影响到他。穆牧用力的皱着眉，含在嘴里的那句“我们很熟吗？”翻来覆去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哎呀，你是不是下一站就要下车了，那得往后挤一挤吧，不然就下不去了。”尤简一突然停下自己的话题，盯着窗外静了几秒，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
　　穆牧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应了一声，便向后门的地方走，一副不想过多纠缠的样子。
　　“喂！穆牧！你放学快一点我可以在小区门口等你啊！”尤简一看他毫不犹豫的向后走，提起声音向他喊。
　　穆牧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只是沉默的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那条他穿过的“小道”又在他身后瞬间合上，像是不动声色就能吞噬万物的沼泽。

　　第三中学

　　穆牧踏进校门刚刚七点整，这个时间对大多数学生来说才算是一天的开始，所以来的学生并没有多少，只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带着一脸倦意往里走。
　　快走到教学楼门口的时候，穆牧看见了簇在一起的几个他班上的女生，他不感兴趣的垂下眸子，正想快点走越过她们，忽然“尤简一”三个字从那边传过来让他怔了怔。
　　穆牧路过她们时不由自主的放慢步子，和她们保持一致的频率，听那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唉，你知道尤简一吗？”
　　“哪个尤简一？”
　　“我知道，就是七中学习特好的那个，对吧。据他们年级的人说，尤简一上高中以来所有的大型考试就没拿过第二名！”
　　“我去，那比豆豆你们班穆牧还厉害！那还是人嘛？”
　　听到自己的名字，穆牧不悦的皱起眉头。
　　怪不得尤简一这个名字这么熟悉，之前他被班主任刘海华提到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的时候好像听他说起过。七中的第一，当时好像还是刘海华激励自己的对象来着。
　　几个女生的聊天兴趣看样子快要转到自己的身上了，他没出声，像最开始想的那样越过她们。他身高要比那些女生高一大截，自是随便几步就能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走了一段，后面的女生还兴致勃勃的聊着天，依稀能听到“尤简一”“就在前几天”“学霸”之类的词语，穆牧歪了歪脑袋，不屑的勾起唇角。
　　怎么，现在一个大学霸搬个家都能被人传成一个惊天动地的八卦嘛？怎么能有这么无聊的人。
　　上到三楼，能看到自己班教室的灯亮着，穆牧咂咂嘴。
　　又是昨晚没写完作业的来补了吧。
　　他看了眼表，七点零三分。
　　没人告诉他们刘海华每天早上七点零五分准时巡查一次他的领地嘛，看来今天最后一排很挤的样子。
　　穆牧站在楼梯侧的窗户边，这扇窗户刚刚好对着操场，能看见穿过操场向教学楼走来的学生和老师。
　　七点零四分，刘海华骑着他的小电驴拐上操场边的水泥小道，驶进老师专用的车库。
　　七点零五分，穆牧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顿了顿，好像看到了他，接着脚步声左拐。
　　五，四，三，二……
　　“你们几个，抄的什么？收拾书包到我办公室来！”
　　啧，差了一秒。
　　穆牧抱着胳膊，看着四个男生跟在刘海华的身后，还有一个小个子的女孩，夹在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中间差点看不见了。
　　几个人中有的看见了他。
　　“那不是穆牧嘛？他怎么在那里站着？”
　　“我去，那他肯定之前就看见老刘进校门了，他怎么不来提醒我们一声？”
　　“呵，还提醒一声，他不给老刘打电话说我们在班里抄作业就仁义至尽了，你还做梦着呢啊！”
　　“你第一天认识穆牧吗？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大伟，你的脑子是抄作业抄得糊住了吗？这么没脑子的话也能说出来。”
　　“行了，别说了，老刘回头看呢。”
　　一行人路过穆牧时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匆匆几步跟着刘海华从另一边的楼梯进了办公楼。

　　穆牧站在原地没有动，攥紧自己的拳头，没有什么血色的薄唇抿的严实，舌头一遍一遍舔舐自己的犬齿，尖锐的齿尖摩擦着舌尖，带来钝钝的疼痛感。
　　半晌，终是溢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呵，和一群垃圾较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