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洛梓

20、残酷月光3

　　吃完饭后，林素月本想帮忙洗碗，可是高函却硬要说她现在需要休息，要洗碗以后有的是机会，硬要把她推出厨房。
　　林素月在客厅打开电话转了好几个台都没什么兴趣，就站起来走到阳台。
　　今晚是不是农历十五，但高挂天空的月亮却又明又亮。如水的月光倾泻人间，所有的事物似乎都蒙上一层浪漫色调。林素月伸出手，手心向上，似乎想接住这皎洁迷蒙的月光。高函来到阳台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林素月衣袂飘飘，脸上的神情淡然中却透着几分迷惘，那时高函想到一个词：空灵。
　　高函轻轻走上前，从后面抱住林素月，轻喃道：“月，我想你。”他感到林素月的背僵了僵，扭动着似乎想挣脱出他的怀抱。他一惊，用力地搂得更紧，“不要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会儿就好了。”语气中透着恳求。
　　林素月不动，抬头望着头上的明月。
　　“月，我又做错了什么吗？”低沉的嗓音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又？林素月摇摇头，从头到尾他只做错过那一件事，“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对不起，高函，我们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好久林素月说出这样一句，是应该说清楚的时候了，这样自己拖着也不是办法。
　　“不，不，不要跟我道歉。你没有错。”高函激动地把林素月转过来，他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脸颊贴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怦！怦！怦！她侧耳倾听着他沉重的心跳声，这原本有规律的节拍现在却变得有些混乱。林素月不忍地抬起头，高函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她想摇头挣脱他的吻，但捧住她头的大手不肯退让，让她无法动弹，只能任他吻着。她迷惑地眨眨眼，盯着他深情的眼眸，缩藏在内心的孤寂感和恐慌又悄悄地溢出。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他敲开她已经冰封的心，最终只能毫无反抗能力地沦为他的俘虏。她不要这样，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要再受伤了。于是她用力地咬了他的嘴唇，两人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他的眼中漾着浓浓的伤悲，却仍没放弃吻她，温热的双唇不断进攻。最后林素月还是在尝到血的味道后，不忍心再伤到他，于是放松下来，而高函柔软的舌立刻以强势的态度探进了她的嘴里，让她再也没有机会闪躲他的吻。面对这样猛烈而热情的攻势，林素月却没有沉溺其中，眼睛仍是一派澄明。发现到这个后，高函终于放弃了。
　　“这次你赢了。”高函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让眼睛泄露自己的情绪。“但我不会放弃！”好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直视着林素月诉说自己不可动摇的决心。
　　“何必呢？”林素月的视线越过他望向远方。
　　“我不要放弃，为什么我要放弃！如果可以放下的话，早在两年前我就放下了！”高函把她拥得更紧。他不是没想过要放弃，只是一想到放弃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他的心就会如刀割般疼痛，那是真正的痛彻心扉，其它的痛相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林素月怔怔地凝睇着向来冷静此时却恐慌如被丢失的小孩的高函，不再言语了。
　　“我知道我不可原谅，我也没想过你会原谅我。你说过你变了，你不会跟我复合。我都知道……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想和你重新谈一次恋爱。让我追求你，让我爱你，好吗？”语气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惊恐。高函心里蕴含的深情与温柔在刹那间，在眼中融化开来，漾成了一片热潮，林素月被包围其中，心不由得隐隐作痛。
　　“好吗？”高函再次恳求道。
　　林素月无言地看看沐浴在清润月光中的男子，想起席慕蓉的诗：
　　最后的藉口

　　月圆的晚上
　　一切的错误都应该
　　被原谅包括
　　重提与追悔
　　包括写诗与流泪

　　把所有的字句
　　都托付给
　　一个恍惚的名字
　　把已经全然消失的时光
　　都拿出来细细丈量
　　反复排列成行

　　一切都因为
　　那会染会洗会润饰的
　　如水的月光

　　“是因为月光吗？”林素月喃喃自语。
　　“什么？”高函一怔。
　　“好。”林素月答道，只有她知道这个因为如水的月光所作的决定是多么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