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红蓝出cp》其三

30、七夕乞巧节

　　云辞呆呆地站在原地，双脚竟是沉重地迈不开半步。
　　羽歌看着他托在药碗下泛白的指尖，向来没有波澜的脸上闪过心疼。
　　公子他默默付出了太多，为什么只能看着叶公子答应别人，自己却在这里黯然神伤。
　　云辞不语，站了许久才慢慢转身，往回走去。走了一定距离，又道:“你把这药，送过去。”
　　“公子！”羽歌不甘地喊道:“您亲自熬的，连手都未曾处理，只是让羽歌送去就好吗？”不说点什么吗？人是您亲自找回，彻夜照顾，不让叶公子知道吗？
　　“他不用知道。”云辞苦笑。告诉他做什么呢？让他愧疚吗？他不舍得。
　　“我回去涂药。就拜托你了。”
　　听到公子终于想起自己的手伤，羽歌忙不迭地应着:“公子客气，您快去。叶公子的药交给羽歌。”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多嘴一回，就听云辞道:“拂晓那边，你交代下。这件事不要让叶知知道。”
　　羽歌刹那没了斗志，恹恹应下:“是。公子。”
　　穿了白衣又如何，到底是不适合他。于是云辞又换回了蓝衣。后来两天，云辞都只在为叶知诊脉时出现。把脉时也有意将手缩在袖口里，叶知只顾着盯着他的脸看，倒也未曾发现什么。
　　“你，谷中的事情忙完了？”叶知踌躇着问。
　　那日南宫璟说南宫玥想让他们帮她约云辞一起过乞巧节，叶知就莫名的不舒服。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不如他的不服气，却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云辞笑了笑:“嗯。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是父亲小题大做了。”他缩回手，将手隐在袖中。“已经恢复了大半，但到底伤了内里，还是需要养着些。”
　　“那就明日回京吧。”叶知藏在软被下的手指尖胡乱地划着，问道：“你要和我回小院吗？”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将人下意识地划在了他的范围内，现在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云辞其实这个朋友为他做得太多了。
　　回小院吗？听到他用的是“回”字，云辞心底的黑云散去。
　　“嗯，跟你一起回小院。”他似强调一样把话再说了一遍，近似咀嚼美味般细细品味这个“回”字。
　　叶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南宫妹妹想约我们一起乞巧。”他不自觉地将懒洋洋的身子坐直，作随口一问状：“你去不去？”
　　“你和定王也去吗？”云辞不答反问。他其实想问，你和定王约好了，又帮别人约他吗？但他问不出口。
　　“嗯，去啊。”南宫妹妹大约也是第一次约人一起过七夕，找人打掩护就没那么害羞，叶知很理解。
　　虽然他其实有些不大乐意，病了病了，自己真是病得不轻，怎么这样小肚鸡肠。
　　云辞只以为自己没问出口的问题得到了答案，忍住那种酸涩的心情，应道：“那就去吧。”
　　他收拾好药箱，起身离开时几不可闻地吐出几个字：“陪你去。”
　　他答应了。叶知的手将软被攥成了一团，心思不知怎的就飞了出去，以至于没听到云辞说的那三个字，也忽略了他出门时满是落寞的背影和沉重的步伐。
　　七月，凤仙花开。转眼便到了七月七。
　　投针乞巧，是这一天的一项重要的游戏。
　　拂晓和玉溪早在前一天就晒好水，到了午后，就到院里投针。
　　两个姑娘家在那里不亦乐乎地玩着，拂明羽歌两个大老爷们觉得新奇，站在一旁看。叶知和云辞坐在藤架下，喝着茶。
　　拂晓屏住呼吸，手捏钢针，轻轻地丢到碗里。不要沉，不要沉，不要沉，起码不要沉下去。她定睛看了看水碗，没浮起来。跺了跺脚，怎么每年都沉呢。
　　玉溪轻拍了拍拂晓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自己也捏了一根钢针，轻放在水面。
　　“神了，玉溪姐姐。浮起来了！”拂晓惊呼一声。“难道我的针沉下去是我跟玉溪姐姐的情况不一样吗？”她整日没心没肺，脑子里只想着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哪里还会想到别的。
　　“只是没沉下去，针影不像是梭。也就是你才没笑我。”玉溪红着脸，瞄了瞄在一旁观看的拂明。正巧拂明也在看着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两人视线一对，笑了起来。
　　“不过也不像棒槌啊，已经比我好多了。”拂晓安慰道。她觉得玉溪姐姐肯定是因为有了拂明，而她形单影只才一直放不好。
　　她瞄了一眼藤架下的人，唉～云公子比她可怜多了。想到这，她冲藤架那边跑去。“楼主，你来放一次试试呗。”
　　叶知饶有兴趣地调侃道:“怎么？乞巧还能代替的吗？”
　　拂晓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嘟着嘴:“您就放一次啦。我看看这个是不是就我一个人放不了。”
　　无奈，叶知抓起放在桌上的扇子别在腰间，走了过去。他听着拂晓的指示，指尖捏针，移到水碗轻放。
　　碗面水纹微漾，钢针稳稳地浮在水面。
　　“浮着的。”拂晓瞠目。“楼主，你才第一次放啊。”
　　玉溪走近瞧了瞧，惊到:“投影是梭形。”
　　“梭形？梭形怎么了？”拂明不解。
　　“梭形是最好的结果。”玉溪解释道:“这说明织女娘娘愿意赐巧给这个投针的人。”所以王爷其实是有希望的是吧。
　　叶知听了不作回答，拿出扇子，展开轻摇。游戏而已，不过是他的运气好些，刚好放在水面上罢了。
　　他抬脚走向藤架，抬眸间撞进了藤架下那双深邃的眼中。
　　云辞在看？他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碰巧，碰巧。”
　　对方只是轻笑。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金风玉露之夜，碧落银河之畔。
　　上京城南有一求缘寺，寺前有一棵桃花树。树上挂满了红绸带，据说只要在树上挂上写着自己和意中人名字的红绸带，对方愿意的话就会将绸带解下带回。二人也会因此结缘，相携一生。
　　所以，求缘寺一直是上京青年男女在乞巧节不约而同奔赴之处。但凡到了这一天，桃花树下总是人来人往，树上更是红带飞扬，煞是好看。
　　叶知倒觉得，这一天在求缘寺卖红绸带的小贩一定赚了个盆满钵满。
　　七夕女儿节，上京女子都爱以凤仙花汁染甲。南宫玥也是如此，捏着红绸带的指尖赏心悦目极了。
　　她嫣然而笑，时不时地瞥一眼身旁松竹般的身影。提笔写完自己的名字，南宫玥迟疑着，欲写上云公子的名字却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八人一行，且多是俊男美女，自然而然地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最明显的一对就是走在末端的拂明和玉溪了，两人的喜事筹备了许久，终于是定在了八月。好事将近，二人自然是满面春风，谁都看得出来。
　　拂晓暗自叹了口气，最诡异的就是走在前面的主子们了。
　　南宫玥写着红绸带，眼睛却盯着云公子，云公子看着站在前面等的楼主和定王爷，定王爷时不时和楼主说着话，楼主嘴上应着实际上又在走神。
　　太诡异了。
　　算得上和谐的居然就剩她和羽大哥了。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摇着头。主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
　　南宫玥终究是没好意思，只写下自己的名字，叠好绸带收在袖子里。“听说今天求的姻缘签的签文最准，我们也去试试吧。”
　　知道自家妹妹醉翁之意不在酒，南宫璟到底是最疼爱这个妹妹，难得配合：“求缘寺的签文向来灵验，就不知道这姻缘一事是否也算得准。”
　　“那就走吧。”叶知也来了兴趣。从前不信鬼神，但自己的经历又让他不得不思考，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明存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寺庙。
　　女孩子总是会多在意一些。一进门，南宫玥就拉着拂晓跪在蒲垫上，“哗哗哗”地摇起了签筒。
　　拂晓只是好玩，摇了许久不见有签掉下也不急，乐呵呵地接着摇。
　　“啪嗒”一声，一根签从南宫玥的筒中掉落。她有些忐忑又有些惊喜地捡起，撒着娇让南宫璟陪她去解签。
　　正好拂晓也摇出了一根，叶知也就陪着去。他一去，云辞也跟了上去，羽歌自然。
　　正殿的左侧，一位仙风道骨的僧人临案而坐。在他的面前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都是前来求他解签的男男女女。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拂晓和南宫玥。
　　南宫玥怕羞，推了推拂晓让她先解。拂晓怕了拍胸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大师，我先吧。她紧张。”拂晓杏眼弯弯，大方向前。
　　大师笑眯眯地捋了捋白胡子，接过她手中的签。
　　“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小姑娘，你重视身边人的安危，签文所显指向亲情。心中尚未有儿女之情，姻缘签对你来说为时尚早。”
　　拂晓咧着嘴笑道：“谢谢大师。难怪我这几年投的钢针老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