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晚宴 ...
-
饺子把白默接回片场的时候，正好在拍男二和女主的戏份，男二叫姜虞，B市戏剧学院大三在读学生，利用暑假接的这部戏，浓眉大眼阳光款的长相，笑起来还会露两颗小虎牙，很讨人喜欢的大男孩。
能接下戏也是因为这部剧实在预算不足，所以除了男女主全线启用的都是学院里挑的新人。姜虞正补妆，看见白默，远远咧开笑，嚷了声：“小默哥好！”
剧组上下都爱叫男主“哥”，但因为白默其实也才21岁，年纪偏小，于是前面加上“小“字，成了小默哥。
白默挥挥手算打过招呼。
女主晏笑听见了声音，依旧恍若未闻地背对着白默，对着镜子自顾自整理发饰，身边助理正想打招呼也被她一把拉了回来。
白默倒是习惯了这些，不放在心上，但饺子显然不忿得多，一上保姆车就发起了牢骚。
“那个晏笑真把自己当大明星了，整天臭着一张脸，剧内傻白甜剧外晚娘脸。改天我开个微博小号，工作人员视角，分分钟曝光她。”
“怎么曝？”
饺子嘴皮子灵活，踩一捧一张嘴就来：“糊逼女一现场耍大牌，甩脸子，高学历礼貌人设瞬间崩塌。小鲜肉男一温柔有礼，状态依旧很好。”
白默被逗笑：“大家演同一部戏的，要糊一起糊，要是她口碑差了，我们这个剧就完了。”
“过过嘴瘾呗。”
“嘴瘾也别过。谨言慎行。”
白默轻敲了一下饺子脑袋，又打发他去买点咖啡饮料请剧组喝，特别叮嘱晏笑不喝咖啡奶茶，另带杯鲜榨橙汁。
“小默哥，你真是以德报怨、贤妻良母的典范。”
“说什么？”
“说俞哥甩了你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饺子才满20，平时白默也没是吗明星架子，两个人处得更像是朋友，说什么都是直来直往的。
白默心里觉得好笑，怎么全世界都觉得是俞叩甩了自己，如果知道实际上是自己甩了俞叩，还是两次，不知道作何感想。
但他也不多解释，全世界去宣扬自己甩了俞叩？这事也没有好值得得意洋洋的，自己提分手的两次都是是掏心挖肺的疼，说出口又后悔，于是欲盖弥彰地提出做朋友。
俞叩作为被分手方倒是洒脱得多，轻轻松松退回朋友位置，朋友间的聚会关心信手拈来，偶尔还插两句暧昧言辞，好似曾经黏乎亲昵的恋爱关系从未存在过，他们本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饺子走了之后他自己捧着剧本开始研读，念了两行觉得头昏脑胀，自嘲自己真的不是做演员的料。他想起俞叩当年读一面剧本能记下台词，再抬眼眼神手势都成了剧里的人，浑身上下都和“俞叩”这个人相差甚远。
白默暗自惊讶过，羡慕过，甚至想过模仿，然而始终天赋平平，他甚至清晰地知道自己志不在此。只是没人在乎他志在何方，流量标签数年如一日贴在他身上，好似背面贴的就是草包，花瓶二字。
饺子还是年轻，又单纯，不知道晏笑为什么对姜虞都是礼貌有加，偏偏对自己冷脸以待。
白默知道问题还是出在自己的选秀出身和三板斧的演技上。不用细想都知道晏笑这个电影学院科班出身的高材生是怎么看自己的——把选秀当跳板攒人气的流量，浑身上下写着一夜爆红的“暴发户”气质，也因为人气被塞进各路剧组并且理所应当当上男一，几年下来还是半吊子演员，演技毫无进步。
而晏笑本身算是意难平的例子，电影学院校花出身，漂亮，演技好，可惜美得太正而缺乏更多可塑性，本身性格太直拒绝各路炒作捆绑，于是本来没她优秀的校友都纷纷转向大制作、大银幕，反而她这个公认的优等生沦落到和他这个小流量演网剧的地步。
白默知道她心里诸多怨气，好在他自己本就是能忍的个性，平时没事不去招惹晏笑，自己捧着剧本慢慢地读，不知道的人看他的剧本只觉得本子干净，酸一句有流量有粉丝真好。
但他自己另藏了一本剧本，本上涂满各色荧光笔，划出自己台词的时候还标注重音处，转折处，旁边有黑色水笔写着他自己对剧本的理解。
这本剧本他不会公然拿出来看，资质不够笨鸟先飞的道理他一直是懂的，但是他更懂与其锋芒毕露招人口舌，不如藏好掖好，尽心尽力扮演别人口中流量花瓶的角色。
他有自己看人的办法和处事的模式，自己划定一个安全区，就不乐意往外蹦跶。
说起来，他本身也不是乐意出来抛头露面的性格，当初头脑一热跑来选秀，为的也只是俞扣这个人而已。
想到俞扣，白默又看见压在包底下的晚宴请柬，上面龙飞凤舞地签着名导陈德正的名字，外壳黑底金边，纸张不沉，沉的是背后名利场的分量。
如果是按照白默的个性，他是不愿意去的。
但是宴请名单里的俞扣二字始终像个陷阱，拽着他思绪就往下沉，他确实很想见到俞扣，刚见过也不算，想这件事根本不是俞扣嘴里轻飘飘的词，而是白默心底沉甸甸的瘾。
他翻着请柬，正思绪漫游，就看见手机突然跳出的微博推送——俞扣、何芊鹿神秘新戏开机，影帝影后两年后再携手。
白默眼皮一跳，盯着推送里高挑俊朗的俞扣侧影发愣。俞扣这部新戏传了好长时间了，他接戏不多又部部精品，所以格外引人关注，之前大家都在猜他新戏女主会是谁。白默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何芊鹿。
何芊鹿是俞扣的前女友，之一。
撇开这个身份，她是俞扣第一部戏的女三，和他演对手感情戏的女生。俞扣业内有个称号叫女主杀手，意思是无论他演什么戏什么范围，都能顺手把女主泡到手，从比他大的姐姐到未成年的小女生，无一落下，谈的时间不算长，但都算是妙缘一段，来去都是风度翩翩。
其中唯一的例外就是何芊鹿，外界都猜可能这是俞影帝的第一部戏，所以偏了路，喜欢上了女三，或者就是这个何芊鹿确实有独特魅力，这次二度搭戏，媒体都兴致勃勃地打出了“再续前缘“的口号。
观众对演员的感情比对爱豆宽容很多，说的是演员靠演技吃饭，爱豆靠粉丝，尤其是女友粉吃饭，所以恋爱不自由也是签订的合约之一。只有白默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俞扣没有退了那个选秀比赛，他会不会又独树一帜，走出另一条邪魔外道的爱豆路。
饺子把饮料买了回来，一边张罗大家喝，一边端了杯冰奶茶递给白默。
“小默哥，你知道我刚刚碰上谁了？””
白默眼皮一撂，示意饺子继续说。
“扣哥的助理，小马，也在那买饮料请剧组喝呢，他们那今天开机，饮料甜点下午茶全包了。”
边说着饺子边凑近了些，声音放低，“我看小马单独买一杯，我问他是给谁的，他说扣哥特地嘱咐单给女主买。”
白默咬着吸管没吭声。
饺子观察着白默脸色，他知道自家小默哥和隔壁俞影帝有过一段故事，只是后来莫名其妙成了朋友，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打心底认定是风流成性的俞影帝抛弃的他家温柔可欺的小默哥。
这会儿他清了清喉咙，道：“你都不知道有多做作，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配一份绿油油的色拉，但再怎么都没有我们小默哥钟灵毓秀，天生的漂亮。”
白默又被逗笑：“拿我和女生比漂亮，存什么心思啊？”
“我看网上那些小女生都夸默哥你比女生还漂亮，长的是天生丽质。”
白默懒费口舌，也不想解释自己没有很在意何芊鹿这件事，正打算阖眼补午休，手机又是一震。
俞扣子：刚刚小马碰到饺子了
俞扣子：喝冰奶茶呢？
俞扣子：别喝得太急，你自己说的，冰水浓茶都伤胃，拼起来就是冰奶茶，全占了
白默看着手机发笑，指尖被冰奶茶带的有些微凉，大太阳下想起俞扣解开三颗的扣子，和露出的一小截漂亮锁骨。
白黑：开机快乐，好好拍戏。
那边的很久都没有回过来，白默估计他去妆发拍戏了。
直到晚上白默这边的剧组也收工了，才看见俞扣回的消息。
俞扣子：今天的戏拍的很顺利
俞扣子：你说是不是因为见了你？
俞扣子：不回就当是了
俞扣子：那明天晚上同理
俞扣子：能见你才有力气好好拍戏
俞扣子：所以你就来晚宴吧，好不好？
白默捧着手机站在一群场务收拾布景的喧嚷里，夜风如他所言吹出瑟瑟寒意，他看着俞扣的几句话，心脏由春入夏，又由夏坠冬，冷热交织在一起，讲不清楚的味道。
愣了很久才回过去。
白黑：好。
晚上他和导演请假，导演摆摆手，直接给了他流量的特权，走开几步听见导演微微的叹气声。
白默不甚在意地回房间，却出乎意料地看见晏笑等在他的房门口，一脸尴尬又牙疼的样子。
太惊讶了以致于白默愣了几秒才出声：“笑笑姐，怎么了？”
晏笑一反常态，漂亮端正的五官皱成一团，很久才扭捏道：“明天那个晚宴，你可不可以，带我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