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光》Fraise

5、欠条

　　大门这条路肯定进不去，两人原路返回。“身残志坚”的乔楚被阮晨扶着爬上墙，乔楚坐好准备等阮晨爬过墙在下面接着他，接着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任皓双手抱胸黑着脸站下面，一看就已等候多时，待阮晨爬上墙头，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不说。

　　阮晨一向冷静的面庞也爬上一丝慌乱，乔楚则笑哈哈的打了个招呼，“上午好。”

　　任皓冷笑一声，“你俩给我滚下来！”

　　阮晨赶紧跳下来，扶着伤还没好彻底的乔楚下来，两人溜溜跟在任皓后面，阮晨则时不时的瞥一眼他左耳后的纹身。

　　两人并排在办公室站好，任皓坐那儿，盯着乔楚，“怎么回事。”

　　乔楚背着双手，双眼目视前方，“逃课。”

　　任皓早习惯他这个态度，扭头看阮晨，“他有没有欺负你？”

　　阮晨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任皓顿了顿，“你不用包庇他，这种事他也没少干。”

　　乔楚不耐烦的点着脚，“所以可以回教室了？多耽误学习。”

　　“呦，您老还记得学习？”任皓语气略带嘲讽。

　　“耽误人学霸学习。”乔楚不紧不慢的开口。

　　“对不起，没能拉住他。”阮晨说出这话让乔楚愣了愣，他扭头看向阮晨，他眼中有几分愧疚，头也微微低着。

　　绕是任皓憋了一肚子话让阮晨这么一句话憋了回去，他干咳一声，“算了，下不为例，阮晨你先回教室，我有话跟乔楚说。”

　　阮晨看了一眼乔楚，转身出了办公室就躲门口。
　　任皓叹口气，“做噩梦了？”

　　乔楚眼往上飘，不说话。

　　“要请假回去吗？”

　　“不需要。”乔楚果断拒绝。

　　任皓一脸苦恼的看着这个满身刺的家伙，捏着眉心有些头疼的挥挥手让他出去。

　　乔楚松口气，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一出门就被一旁的阮晨吓到，阮晨恶狠狠的看着他，“我的事还没解决呢，给我回去写欠条！”

　　乔楚被他拽着朝教室走，又浪费一节课，阮晨这辈子也就逃过一次课，这下刷新记录，又一次。

　　他越想越生气，脚下生风走的极快，一副生人勿近状态，拉着他打后门进了教室，刚好下课，阮晨抽出本子撕下一张纸拍桌上飞速写着字。不一会儿，他把纸拍在乔楚面前，“签字。”

　　乔楚瞅了眼皱眉，“喂，你这利息也太高了点，抢钱呢。”

　　“没一天一百不错了，”阮晨催促道，“快点签。”

　　乔楚本来就理亏，不情不愿的签字，阮晨把欠条对折收好，气消了一半，他从桌上抽出本书低头刷题，誓要把刚才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乔楚撇撇嘴，心里默默感叹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桌双胞胎看在眼里，心里抓耳挠腮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乔楚坐那儿玩手机，她们也不敢跟阮晨搭话，生怕惹着乔楚这尊佛。

　　两人直到最后一节课下课也没说一句话，乔楚背着包打算走，接着被阮晨一手揪住另一边肩带，“哪去？”

　　乔楚指指前方，“回家。”

　　“上完晚自习再回。”阮晨不撒手。

　　乔楚是真有些不耐烦，“我说书呆子你别给我得寸进尺啊。”

　　阮晨依旧没撒手，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坐好。”

　　乔楚肩膀一甩，“去吃饭总行吧。”

　　阮晨从桌洞里拿出两个饭盒放在桌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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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楚素来不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他一忍再忍，默默回座位，阮晨推过去一个饭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很干净，饭盒上画了一个笑得极为灿烂的小人儿。

　　课间吃饭的吃饭，学习的学习，人不多。乔楚打开饭盒，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你这饭，是什么时候的？”

　　阮晨正吃着水饺，含糊不清开口，我妈中午给我塞包里的。

　　乔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阮晨他妈在哪个时间段给他塞进去的饭，筷子叉起一个饺子往嘴里塞白菜猪肉馅，虽有些凉，可吃起来依旧能感受到它的咸香，如果是刚出锅的饺子，只怕好吃的舌头都要掉下来。

　　他默默吃着饺子，问，“你这么瘦没道理啊。”

　　阮晨一副欠揍的表情开口，“天生就这么瘦，没办法。”

　　吃完的乔楚本想搭着凳子做俯卧撑，想想自己缠着绷带的胸口作罢，坐在那里，打了个哈欠，安静时的他周遭总是透着生冷的阴沉气。

　　阮晨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注意到了他左耳后的纹身，他总算忍不住问道，“你耳根后面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

　　乔楚愣了愣，下意识的摸向耳后，慢吞吞起身坐好，愣直的盯着桌子发呆。阮晨看的心里发慌，他拽着乔楚的衣袖晃了晃，“乔楚？”

　　乔楚回过神，站起身，不忘说一句，“厕所。”

　　阮晨没跟过去，只默默看着他出了教室，跟周围说笑的人格格不入。

　　自习上了一半，乔楚带着一身凉意走进教室。阮晨嗅到他身上烟味，皱眉，悄声开口，“抽烟了？”

　　乔楚没说话，张嘴冲他哈了口气，阮晨躲避不及，呛的他直咳，这家伙嘴里的烟味差点熏死他自己。他气急败坏，“我看你是想写检讨。”

　　“说去啊。”乔楚笑嘻嘻的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聪明如阮晨，他默默把手踹进口袋，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激将法？”

　　乔楚张嘴准备进一步强攻，阮晨趁其不备往他嘴里扔了块糖，乔楚只觉凉意只冲天灵盖，

　　他吐出糖果，咕咚咕咚猛往嘴里灌水，“卧槽你这薄荷糖是清凉油做的吗？”

　　“错，”阮晨一脸得意的拿出锡纸包好的一小把糖，“阮牌风油精薄荷糖，一颗原地升天，保你精神抖擞一上午。”

　　乔楚在这个初秋的季节感受到了深冬的凉意，他把腰间的外套套在身上。他鼻涕眼泪横流，只觉被打通了五官，耳朵眼睛鼻子全是通的张着嘴一呼一吸像只缺水的鱼。

　　“行，你狠。”他说完这话，拍拍前面刷题的两姐妹，“给，给我块儿糖，别说没有，我知道你俩有。”

　　“慢着，”阮晨成功阻止元芳伸进桌洞的手，“说请。”

　　乔楚顾不得那么多，狠狠瞪他一眼，接着冲有些懵的元芳说：“请给我块糖。”

　　元芳看看阮晨，手伸桌洞里拿了一袋饼干和几颗奶糖递给跟狗似的一直在那儿哈气的乔楚，想笑又不敢笑。

　　乔楚撕开包装往嘴里倒小饼干和糖嚼的咔咔响，阮晨趴在桌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元芳和元香实在是憋不住笑，两人默契起身上厕所，乔楚揪着他的衣领，满嘴奶糖的甜香和一丝风油精的清凉味儿，“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说的咬牙切齿。

　　阮晨扬着头，“打吧打吧，打完我就告老师。”一副小学生耍无赖的模样，“不过二十块别想赖账，还有在我家吃的霸王餐，晚饭……”

　　乔楚被他讲的头疼，松开手，“我上辈子欠你的？”

　　阮晨整整衣领，隐隐有些不对劲，他看向周围，收获了全班聚集过来的注视，他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
　　乔楚也发现那些注视，脸一横，声音有些不耐，“看什么看。”目光瞬间散开。

　　阮晨撇撇嘴，凑过去悄声说道：“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吧。”

　　乔楚眼往上瞟，想了几秒，“哦，我这不学着吗。”

　　阮晨都不想说他这课本从下午摊开到现在都没翻过页，页角被他揉搓的惨兮兮，页面也皱巴巴的。

　　他从包里抽出一个超大的笔记本摊开推到他那儿，“前两页看一遍，再把三到四页的题做了，不会的问我。”

　　乔楚答应一声，扭头在自己桌洞翻找笔，接着桌上扔过来一支笔，他看了眼阮晨，毫不客气的拿起笔，低头看笔记本。

　　阮晨把枯燥的公式画成了一个个小人儿，看起来简单明了又好玩，一看就知道他下了一番功夫。

　　乔楚咬着笔头看完貌似是笔记的前两页，轻松做完后三页。

　　他自信满满把本子推过去，阮晨似乎并不惊讶，他低头看了几眼，有些失望的摇头，“浮躁，太浮躁。”

　　乔楚不服，他觉得自己就算不全对也不至于全错，阮晨指着题，“这些题你只要静心做，绝不至于全错，”他把题推到他面前，“你还是太浮躁。”

　　乔楚一听全错来气了，“我能全错？不可能，一定是你故意的，我找班长去。”乔楚说完蹭站起身跑第三排去找埋在书堆里的四眼仔班长袁阔。

　　他拍拍袁阔的肩，“班长。”

　　袁阔身子一抖，侧头看到冷着脸看他的乔楚，身子直往同桌那儿躲，“怎，怎么了乔，乔老大。”

　　乔楚把本子拍在他桌上，“你看看有错的没。”

　　袁阔吓得一哆嗦，往上扶了扶自己的方框眼镜，低头看桌上的题。

　　他眼睛上下转动，看了又看，死活不敢抬头，乔楚有些不耐，“我又不打你有屁就放。”

　　袁阔把本子递给他，手都是抖的，“全，全错。”

　　乔楚一听全错，跟蔫了的茄子似的慢吞吞往后走，阮晨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乔楚看他得意的脸浑身斗志熊熊燃烧，“老子还就不信了。”他坐回座位，“别给我讲错哪，我不会听的。”说罢咬着笔头自己研究起来。

　　元芳悄悄溜进后门探风，他看看貌似在学习的乔楚，揉揉眼睛，又看了看班牌，惊讶的捂住了嘴。

　　元香见自家姐姐跟个傻子似的头一进一出的，探过头去，俩人纷纷呆住。

　　他乔楚，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