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余恨》挽风曲

5、春香阁

　　叶卿晚是春香阁常客，刚入门，小厮很快的迎了上来，替二人取下狐裘。
　　“叶公子还是一间金屋？”
　　“嗯。”
　　“那公子楼上请，之前您住过的屋子一直给您留着呢。”
　　“不了，今日在大堂吃饭，你把东西先送上去。”
　　“好嘞，公子您稍等。”说完小厮便招呼着其他人过来服侍，自己先上楼安排房间了。
　　“还给您留房间呢，我看呐，一般人也住不起金屋，这三天下来一百两银子得有。”
　　琉笙小声的嘀咕着。
　　叶卿晚轻咳一声：“行了，别抱怨了，看看菜谱想吃什么随便点。”
　　果然琉笙一听到吃的就转移了注意力，她看着菜谱挑了几样叶卿晚常点的菜，便示意小厮下去了。
　　“加一壶春意。”叶卿晚呡了一口茶补充道。
　　“怎么还喝上酒了呢？”琉笙埋怨道。“你看，今日中央的舞台已经布置好了，这个时辰也正好，咱们来的正好，能赶上佳人才艺表演，三日过后不知还有没有这机会呢。”叶卿晚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琉笙听后，面露忧愁，她小声的问道：“是因为万公子的病吗？”
　　“此事回房再说，先吃饭吧。”叶卿晚看着远处端菜而来的小厮缓缓道。
　　琉笙点头，叶卿晚既然说要告诉她那就一定会告诉她，还是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再说。
　　三菜一汤都已经上齐，琉笙拿着筷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吃吧。”叶卿晚笑眯眯的看着她，给自己的倒了一杯春意。
　　“你也来一杯，这春意可是春香阁新出的酒，比以往的好喝多了。”说着晚往琉笙的杯子里也倒满了酒。
　　“10两一壶的酒能不好喝嘛！”琉笙抱怨了一句却也是拿起酒杯呡了一口，“咦，确实是好喝，但是十两银子还是太贵了。”
　　见琉笙还在抱怨酒的价格叶卿晚无奈的摇摇头：“既然嫌贵那咱就只喝一壶。”
　　两个人正吃着，大堂突然骚动起来，叶卿晚抬头望向舞台，之间一浓妆的嬷嬷款款走了出来，挥着手绢朝四周道：“各位公子爷，今日大家有福了。今日金屋头牌婉儿姑娘将为大家献上她的第一支舞也是最后一支舞，大家以后可就见不到了！”
　　此话一落，远处便有一人站起来大声道：“我愿出五百两给婉儿姑娘，希望她能与在下屋中一叙，把酒畅谈。”
　　什么屋中一叙，所有人都知道这话中的意思，接着此起彼伏的声音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
　　“我出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只求婉儿姑娘见一面！”
　　……
　　琉笙见状惊呆了，她悄咪咪的问叶卿晚：“这些人是傻子吗，出这么多钱只为见美人一面。”
　　“你都说美人了，就算花几千几万两见一面也值。”叶卿晚仰头将一杯酒喝下肚，咂咂舌“你看这周围哪个像没钱的样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咱们呐，看看热闹就好。”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先别吵了，有什么咱们先让婉儿跳完舞再说。”嬷嬷上台又发话了。
　　话落，四下终于恢复安静。舞台四周落下白色纱账，之间一曼妙身材的女子由远及近款款走来。
　　“这能看到啥，啥都看不见啊！”琉笙凑到叶卿晚旁边小声嘀咕。
　　“看就行了哪来那么多问题。”叶卿晚用扇子又敲了一下琉笙的头，琉笙只好揉揉头鼓着嘴回到自己座位上，生气地解决桌上还未吃完的饭菜。
　　随着伴乐响起，舞台上的人儿偏偏起舞，四周时不时冒出一个叫好声。
　　“琉笙你不太看看。”
　　“吃饭呢，哪有时间。。。”话还未说完便被叶卿晚用折扇顶着下巴抬起头，“不看可惜了。”
　　叶卿晚不怀好意的勾勾嘴角。
　　琉笙只得往舞台上望去两眼，这一眼望去便离不开了眼。叶卿晚见状却是自顾自的喝起了酒，四下打量着周围，不再看舞台之上。
　　终于，伴乐声停止,四下爆发出山洪的掌声。
　　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站了出来：“婉儿姑娘果然好技艺，不仅琴弹得好，舞技也是无可挑剔。在下李忠，对琴艺略懂一二，还希望姑娘能够赏脸讨教一番。”
　　说完便又有一人站起：“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想白嫖婉儿姑娘吗，也不看你那穷酸样儿，你配吗！”
　　话音一落，四周又是一片哄笑。李忠脸上通红一片，却也只能悻悻地坐下。
　　琉笙咽下嘴里的饭菜，一字一句的问道：“主子，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个婉儿姑娘打起来。”
　　叶卿晚微微蹙眉，替她倒了一杯春意：“你想太多了，春香阁有自己的规矩，这些人不敢逾越，就算是有人打起来，也会有人制止，咱们好好当个看客就行。”
　　“那是什么规矩啊？”几杯酒下肚，琉笙不自觉话也多了起来，吃饱之后这好奇心也随之而来。叶卿晚看着台上走出来的嬷嬷缓缓道：“马上就知晓了。”
　　琉笙顺声往台上望去，嬷嬷已经走到台前，招呼着大家安静下来：“各位公子爷，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来春香阁捧场了，春香阁的规矩大家也是知道的。婉儿姑娘的题目已经出了，谁要是给出的答案能够得到婉儿的认可，那今晚婉儿便是他的啦！”
　　“王嬷嬷，你各位爷可要听仔细了。”王嬷嬷环顾四座，笑了笑：“婉儿姑娘的题很简单，就是各位对今晚的演出做出评价。”
　　琉笙闻言一挑眉，转头向身边的叶卿晚嘀咕：“这可真难，这不摆明着谁说到这婉儿姑娘心里去谁就赢了。”叶卿晚垂眸一笑，嘴角轻轻上挑：“如你所说，这题没有标准答案，全看谁能说进她心里了。”
　　不远处一身穿蓝袍的壮汉拍案而起：“我先来！婉儿姑娘今晚的舞姿可谓是婀娜多姿，我李某人行走江湖这些年，去过那么多地方，也没有见过舞姿能胜过姑娘的，姑娘可以说是当今第一舞女！”
　　“我看你是走遍各地的青楼吧！”四下传来一阵哄笑。
　　“粗俗！”还未等壮汉出声，另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公子却站了出来：“婉儿是凉州第一才女，怎可和那些青楼女子相比！婉儿今晚能够呈现出如此美轮美奂的舞姿，平日里肯定是下了功夫练习。今日在台上我只看到另一个认真刻苦的婉儿。”
　　“庸俗。”叶卿晚抿了口酒轻轻叹了一句，虽是小声的一句确被刚刚的年轻公子听道了，他的座位正在叶卿晚的背后。
　　年轻公子瞬间转过来，质问道：“这位兄台，如果你有不同的见解可以大声地说出来，没有必要在背后指指点点，实在是像小人作风。”这突如其来着实把琉笙吓了一跳，她在桌底下悄悄地拉了拉叶卿晚的衣袖。
　　年轻公子见叶卿晚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愈加愤怒，大步走到叶卿晚面前：“你方才说庸俗是什么意思？是说婉儿的舞技庸俗不堪吗！”
　　琉笙刚要站起发怒，却被叶卿晚在桌底扯了一下，被示意不要出声。叶卿晚喝下最后一口酒，将酒杯于手中玩弄着：“单纯地字面意思。”
　　“你！你若不屑大可不必来此，我看你就不配进这春香阁的大门！”还未等面前的人出声，其他人却不乐意了，“滚出去！滚出去！”场内让叶卿晚出去的叫喊声越来越多。
　　叶卿晚重重地将酒杯置于桌上，站了起来轻哼一声，目光严厉地扫向四座，众人皆被这目光威慑到，声音也小了下去，甚至最后场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凶狠地看向叶卿晚，琉笙刚刚的一丝醉意现在全无，右手紧张的在衣袖里捏了一把银针，只待如果打起来可以立即扫射出去。
　　叶卿晚抱着小臂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位兄台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庸俗并非指婉儿姑娘。”既然不是婉儿姑娘那说的是谁显而易见了，年轻公子的年色又暗了几分，似乎能听见他紧捏拳头的声音。
　　叶卿晚却转身走到台前，望着纱帐后隐约的影子，缓缓道：“当然，今晚婉儿姑娘的舞姿。”她停下来，确是叹了口气：“确是与一般舞姬无差别，可能我刚来此地不久，也不知为何大家对如此吹捧。”
　　此话一出引得台下一阵骚乱：“既然觉得无趣，为何不乘早离开。”
　　叶卿晚淡淡一笑：“让我留下来的不是婉儿姑娘的舞姿，而是这伴乐，可惜的是乐谱虽好，弹奏之人技艺却不行，相比于婉儿姑娘我更愿意去结识写这乐谱之人。”
　　“简直是一派胡言！”
　　“是啊，是啊，简直是乱说一通！”
　　......
　　场内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响起，众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嬷嬷走进了纱帐内。不多久，王嬷嬷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挥舞着手绢：“各位静一静，方才婉儿姑娘已做出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