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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私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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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圣旨,郑娴便带着几个孩子去玉清观。“娘,回来的时候能去看看陛下赐给我们的宅子吗?”五进带大花园的豪宅,实在令人心动,姜焕忍不住问道。
“当然。”郑娴道。今日的封赏来得及时,如此一来便省去买宅子的钱,她也能给长子风风光光办婚礼。
玉清观供奉道家三清和诸位神仙,因比较灵验而香火鼎盛,加之求签解签也很准,是以不论京城高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愿来这里进香。
观主和出尘道长看八字合婚是一把好手,另外还有几位道长是医家圣手,更让玉清观声名远扬。
郑娴让姜明仪四人去逛玉清观,自己去找出尘道长合八字,顺道看搬家的日子。
出尘道长多年前因为一位贵女看八字,得出她是少见的旺夫益子也旺自己的好命格,结果那贵女不仅不孕不育,还偷人私奔,从那之后出尘道长名声一落千丈,被贵女夫家婆婆大闹一场后,便很少再给人看相看八字,开始教徒弟,修习道家经典,专研画技。
听闻有香客找出尘道长,礼貌客气,出手阔绰,是一位穿着朴素却貌美温柔的夫人,便说了句稍等后便去通传。
出尘道长今日得了好卦,心情亦是愉悦,听闻有人请他合婚,不做过多犹豫便应下了。
见着郑娴,便道了一声“夫人好福气。”
郑娴行礼回道:“借道长吉言了。”说明了来意后,便将姜洵和张沅瑛的庚帖双手奉到出尘道长面前,“这是两个孩子的八字庚帖,请道长给看一看。”
出尘道长对着两张庚帖看了看,他见过不少富贵命格的八字,这两位也不例外,便道:“夫人家公子的八字清贵,干净清秀,观其命格,亦是栋梁之材,不过杀伐之气略重,需积德行善。
“这位小姐八字亦是干净,没有冲杀刑克,应当是位相貌出众且有文气的才女,日后应是小有所成。只不过女命多桃花,而令郎命中的金正好克她的桃花。两位的姻缘是上佳之配……”
出尘道长上了年纪,也爱唠叨,难得有人找他,便唠唠叨叨说了许多,什么官印伤杀说了一堆,郑娴虽听得一知半解,却也从中听出姜洵和张沅瑛八字相合,可婚配的结论。虽不见得事事顺利,一切圆满,却也是琴瑟和鸣相知相守的夫妻。
再接着是看搬家的日子,出尘道长翻看黄历,定了个最近的吉日,腊月二十八,也就是三天之后。
玉清观的塑像一绝,每个殿里的每尊神像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恍若真人,尤其玉皇殿更是神像众多,诸神在玉皇天帝两侧依次排开,有的庄严肃穆,有的悲天悯人,有的全身披挂,有的怒目嗔视,神态各异,演绎着人们想象中尊神的模样。
除此之外,还有精美绝伦的壁画,正殿是玉皇大帝启跸回銮图,东侧是临摹的八十七神仙卷,西侧是也是临摹的《朝元仙杖图》 。
他们也都浓妆艳服,神态庄重,浑身珠光宝气,气度雍贵,一点也不像前世现偶剧里的神仙那样素净。
更确切的说,玉皇殿更像一座规模宏大的神庙。
姜明仪学着进香的香客参拜过后,开始欣赏这座神殿里的艺术品。她听说玉清观的道士多才多艺,不仅习武修习道家典籍,给人看相算命解签,还会绘画、医术、木工、塑像、雕刻这些手艺。
观主和一众师傅的审美也不错,不少建筑、园林景观和画作,皆出自他们之手。
除了一些青松苍柏之外,还种植了许多花木,富贵的牡丹,清雅的芙蓉,高洁的莲花,出尘的优昙等,俗的雅的齐聚一堂,相得益彰。
也因为玉清观既出世也入世并且将二者平衡极好的缘故,很受汴京人民喜欢,高门权贵喜欢来这里品茶,文人骚客喜欢来此游玩,普通百姓喜欢来此拜神烧香。
玉清观容纳清贵和低贱、高尚和琐碎的愿望。
此外,观内的梅花是一绝,时值红梅盛放之际,姜栩提议一同去看梅花,姜明仪和姜焕都是那里有热闹哪里凑,很快便同意了。
红梅吐香,正欲进梅园赏花的四人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便停下脚步。正欲离去,忽然听到姜洵的名字。
“你说沅娘不愿见我,同意嫁给那个姜洵?她怎能如此?”
事关未来大嫂,兄妹几个都屏住呼吸认真偷听,虽然此举不妥,但大哥幸福更重要。
另一人点点头,“这是父亲的意思,姜家那边已经上门提亲,换了庚帖,不日便要下聘定日子了。”
另一男子似狠狠锤了墙壁一下,恨恨地道:“她怎能如此负心薄情,那姜洵不过是个武人莽夫,家世不显,门第不高,哪里配得上她?
“沅娘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推掉这门婚事,你去和她说说行不行!”他突然想到什么,振奋地对另一人说道。
“你太高估她了,父亲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止是她,还有你我,婚事都不由自己做主。如果我们生在寻常人家就好了,唉……”这一位看似也为情所恼。
“阿璟,你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劝劝她,一定要推掉这门亲事,这是我的玉佩,你交给她,她看到了就知道怎么做了。”
被叫作阿璟的男子有些难为情,“你过去让我转交的东西,她全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如若我执意给她,她便送到母亲那里。”
“那到底要怎么办?”为情所困的年轻人带着哭腔,满是无助和绝望。“不如去找姜家,让姜家知难而退!”
“谁,谁在那里!”另一公子警觉,对着梅园门口说道。
“不巧了,我们就是姜家人。”姜明仪被这两个年轻男人的对话气得有点火大,一听到张璟的话,便主动走了出来。她看了李秀仪一眼,刚才正是她弄出了声响,被张璟察觉。
“小女子姜明仪,也就是姜洵的妹妹,见过宣国公世子,见过辅国公世子。”她浅浅一礼,便认真打量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富贵锦绣堆里长大的公子,被父母长辈庇护未经历挫折的长大,自是白皙俊秀,脸上和眼睛里满是清澈的愚蠢和天真。
“真是不巧,我娘今日来玉清观请道长合八字,我们兄妹几个来此赏梅,还未进门便听到两位世子说话。想着这里不是私家园林,有无人看守提示,便进来了。”
张璟听过姜明仪的名字,那时父亲来信,欲让他娶此女为妻,母亲发了好大的火。而他亦心有所属,更不愿娶一个来自西北,听说做过奴隶的女子为妻。他看了姜明仪一会儿,眸光流露一丝不屑,小声嘟哝着狗皮膏药。
偏姜明仪耳聪目明,仍然听到他的吐槽,便道:“公子此话差矣,狗皮膏药好用有效,不能因为它治好了外伤,便嫌弃它贴在伤口处时难看。家父家兄虽是宣国公下属,却也尽忠职守,屡建战功。更莫说,家父曾三次救宣国功于危难之中。
“事关家兄和未来大嫂,我这边关长大的粗野女子,便以旁观者的身份说上几句。家兄的确是武夫,却也凭自己的本事从小兵小卒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而非靠投机取巧或者钻营拍马屁成为五品定远将军。
“再者家母也重视文化教育,大哥虽不说文采斐然,却也熟读各家兵书兵法,百家典籍也牢记于心。我听两位自夸才华出众,文采斐然,不知您二位是写出了艳惊四座的文章,还是考了举人中了进士?
“我大哥少年英雄,岂是你们这些靠祖宗余荫却没甚出息的纨绔子弟可比?今日见了这位公子,才知十姑娘慧眼如炬。”
“你!”被讽刺的徐世子憋红了脸,扬手便要打姜明仪。
姜明仪一手握住他的手臂,轻轻往边上一摔,她看着痛得咬牙强撑的徐世子,又道:“既然我说了这么多,那便再说几句。徐世子不要以为十姑娘对你礼貌客气,或者偶然多看了你几眼,便以为她对你有意吧?委实自作多情。
“没瞧见十姑娘不收你的东西,显而易见对你避之不及,更对你无意。她做事有分寸不留任何话柄。若让人知道她与外男私相授受,叫旁人如何看她?
“到时她名声毁了,落得个心机、痴想妄想、勾引纯情无知世家公子的名头,再难寻好亲事。而你摘得干干净净,还是清清白白的辅国公世子,仍然风流受吹捧。你可曾想过她的下场?
“你一不敢光明正大的表达心中所喜,二不敢请求父母允婚,三不敢为自己的爱情努力,只想让人家闺阁弱女去强出头忤逆父母,未免也太窝囊了。
“想学梁山伯和祝英台?人家好歹两情相悦,梁山伯也真才实学,也知道反抗礼教。反观公子呢?只给女孩画饼,送几样小东西说几句甜言蜜语,却不拿出实际行动让人相信你有能力,哪能责怪人家不等你?女孩子的名声年华珍贵,经不起你虚耗。
“若是二位生在普通人家?那更是可笑了。在农家要没完没了的做农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指不定能填饱肚子。若是遇到天灾病痛,那更是得卖田卖身卖儿卖女,我在西北那边见得多了,普通人家有不少是娶不上媳妇的。此外,农村姑娘嫁人也是要看男人有没有本事的,两位肩不能扛手不能抬,娶妻更是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