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不服 ...
-
姜明仪的怒气被姜成的举动安抚到,“我本来在房间里画阿宝,李秀突然过来,阴阳怪气的讽刺我一番,话里话外阴阳我会画画会西域舞乐别有用心,是梁国培养的伥鬼细作。
“我不理她,她便装模作样的说起今天宴会的事,说要把王夫人送她的首饰分给我。还说我如果去了,说不定能登台跳一段舞彩衣娱亲。我早说过,叫她不要来我跟前碍眼,我必然不会客气。”姜明仪冷声复述先前发生的事。
“我知道你们要责骂我,或者处罚我,但我绝不认错,下次她再来招惹我,我还敢打她,甚至变本加厉。”李秀仪柔弱,姜明仪便强硬到底。
姜成皱着眉头看向李秀仪,听了女儿的话一时间更无奈了。
李秀仪掩面抹泪,哭哭啼啼地说出她的疑惑:“我只是谨记母亲的话,想要和宁宁重修旧好。哪知道她如此记仇,心肠如此之硬。我记忆里的宁宁温柔大方,心胸宽容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即便是我,也知道应当维持一家和睦,宁宁怎就不知呢?难道她真是奉了谁的命令,来破坏这个家的安宁吗?”
“我也只是怀疑,过去的宁宁在乐舞上并无天分,更遑论作画,怎短短三年就有如此进益,仿佛有神相助。宁宁此般,实在让我不得不多想……”她话只说一半,引得人浮想联翩。
似乎姜明仪现在什么也没做,是在蛰伏隐藏实力,在谋划更大的阴谋,如果她继续留在家里,会惹出不可挽回的大祸。而姜明仪回来得也正是时候,在姜成越加得到宣平侯器重,一家立了大功,即将回京城。
即便她先前送回乌戎的信,似乎也酝酿着不可告人的诡计。
尽管自家人愿意相信姜明仪,但经李秀仪多次重复提醒,仔细一想似确有其事,他们坚定的心也有几分动摇。姜明仪孤身回来已是奇迹,在那汉人不被当人的乌戎和梁国,能学舞乐和绘画,更是不可思议。
自己的女儿变了和过去太不一样了,她看起来别有所图。
姜成和郑娴都不说话,后赶来的姜洵兄弟三人也沉默着不说话,他们可惜着姜明仪,但又不得不怀疑她。无论乌戎还是梁国,以他们现在的人脉都无法打听到姜明仪在那边的所有经历。
姜明仪怒急而笑,走到李秀仪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微笑着说:“我变成现在的样子,不是拜你所赐吗?
“如果不是你推我下马车,害我流落乌戎,后被卖到梁国,我还会是以前那个温柔善良、宽容大度的姜明仪,我也还会是那个天真单纯,无忧无虑,不会看人脸色,不会想要讨人欢心而努力学舞乐的姜明仪,我也不会自毁容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切都是因为你啊李秀。你有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呢?都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
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也没有因为迫切的想要自正清白而慌乱,反而云淡风轻的祸水东引,将一切归咎到李秀仪这个祸害的源头上。
“李秀,你是吃准了阿爹阿娘无法查证当年的真相,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更吃准了阿爹阿娘不会派人远赴乌戎和梁国查证我的经历,内涵我撒谎,明里暗里指责我是梁国培养的伥鬼。
“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生气,想让我自证清白,或者心怀愧疚离开这个家,我偏不,我偏不上你的当。要走,也应该是你这个害死以前那个姜明仪的凶手走。
“阿爹阿娘还有三位兄长都极力隐瞒今日去知州府赴宴的事,我明明已经和三哥商量好了,说既然他们不愿让我知道,我便假装不知道。偏你多事跑到我面前来炫耀,挑拨说长辈们看不起我,暗指我上不了台面,才不带我去赴宴。
“到底是谁在挑拨离间,破坏这个家的和睦?李秀,不要以为这世界除了你之外都是傻子。”姜明仪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说重话,要心平气和,语气要大义凛然,要带着哭腔和悲怆。
李秀仪暗暗心慌,想不到姜明仪这么不讲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字字句句往她心口上戳。
她想起前世的夫君身边的瘦马,她也是这样咄咄逼人的责骂她,戳穿她的阴谋手段,但并未得到丈夫的认同和公平对待,那女子只要哭上几句,再柔柔弱弱的说几句掐头去尾的话,便成了她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想到这里,她捂着胸口,流泪说道:“我没有说,宁宁,你为什么要污蔑我?自从我说了那句无心的话,你便一直针对我,把莫须有的罪名扣我头上,难道不是你真的……”
姜明仪听了,便冷嗤一声不再说话,挺直的站在那里,光明磊落,不卑不亢。
郑娴听的头疼,只得出声呵止:“都住嘴,少说几句!”
李秀仪小声抽泣,姜明仪努力挤出几滴眼泪,让眼睛里有几分泪光,主打委屈和倔强。
“翠喜,扶阿秀回房去。”郑娴说道,“至于宁宁,你不该动手打人,就罚跪吧,跪两个时辰,今晚不许吃饭,就跪阿秀刚才摔倒的地方。”
李秀仪抹泪半掩着面离开,姜明仪仍然掩饰不住嫌弃,“我的院子脏了,洗了我再跪!”说完,自己抢先去厨房提水,顺便去找陈姨要几块皂角。
姜成看向郑娴,郑娴无可奈何的摇头,想不到女儿的气性这么大,当着众人也不留一丝情面。
“你们也都回吧,她俩的事都别管。”郑娴对三个儿子说,这是姜明仪第二次爆发,她说到做到,绝不原谅,也绝不给李秀仪好脸色。
姜洵和姜栩也从未见过如此强硬蛮横的姜明仪,一时惊呆了,听了郑娴的吩咐,愣了一下,相互之间交换着眼神,接着一个推着一个离开。
姜明仪提来水,拿着皂角刷子将李秀仪站过的每一处地方都刷了一遍,又接连提了几桶水,把院子和房间冲洗干净,做完这些,她才在翠喜的监视下罚跪,不过她宁愿多跪一个时辰,也不愿跪李秀仪趴着的地方。
听过姜焕的陈述,姜栩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地开口:“宁宁从前是什么性子我们都清楚,三年时间绝不可能变了一个人。虽然阿秀有挑拨离间之嫌,但她说得很对,宁宁从前不懂画,不会画,也不会音律和舞乐,甚至都没碰过那些,短短三年绝不可能变得天赋异禀。”
“可爹娘还有我都试探过了,每次不经意间考验她以前的旧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总不能作假吧。”姜焕摊手说。
小妹回来之后,和他尤其亲近,他也因此被父母委派去试探和监视小妹,四个月下来,小妹没有任何异常,除了在阿秀的事上容易暴怒偏执之外,一直是个平和、风趣、乖巧的姑娘。
“而且我大多数时间和宁宁在一块儿,她也没做别的,她一天不是在娘身边,就是和我在一起。要么读书练字,跟着做女红,偶尔弹弹琴,吹吹埙,或者画大半个下午的画,再或者我们一起研究一些小玩意。
“她还给我说西域大漠的风光,还给我说梁国的宫闱秘事,还告诉我乌戎和梁国有许多被虐待不被当人看的汉人,说希望大周尽快收复失地,救他们于水火。她还教我说乌戎话和梁国话呢。
“我信她,就像她说的,没有经历她经受的痛苦,便没有资格指责她,也不能要求她原谅阿秀,要求她和阿秀和睦相处。总不能她躲过了乌戎的屠刀和梁国的苛待,最终死在自己人的软刀子里。我信她。”
姜焕坚定地说。
姜栩闻言怔忪片刻,但仍然说出他心中疑问:“可是,阿秀有什么理由害宁宁?以前她们亲如姐妹,相互之间没有任何龃龉。以前她们好到,彼此名字都要有相同的字。”
他还记得,那时姜明仪拉着阿秀的手到父母跟前让阿秀改名字的事。小妹说,阿秀的原名有些土气,应当改一改,才配得上姜家门楣。自己名字里的“仪”好,而她俩又亲如姐妹,用同一个字更显亲近。
姜洵闻言反驳:“可宁宁有什么理由诬陷阿秀?”
姜栩下意识说出口:“宁宁失踪了三年,我们谁也不知她在乌戎和梁国经历了什么,她现在的性子不知深浅,谁知道她会不会因某些原因胡乱攀咬。你们相信以宁宁的性子和本领,能从乌戎和梁国那凶险之地保全自身,完好无损的回来?”
姜焕坚定地说:“这半年时间相处,反正我相信自己的妹妹,她绝对不会成为乌戎和梁国的奸细和伥鬼。不过二哥,你如此怀疑宁宁,坚信她不再是过去的四妹,怀疑她叛国,到底是为何?”
姜洵闻言也看着姜栩,用疑惑的眼神询问他。
姜栩被盯着,端起白瓷杯抿了一口茶:“世事变幻无常,为了大周安危,当谨慎为上。”他神情严肃,言语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