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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咬你咬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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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染听到他的声音,急忙把脸扭到一边,快速抹去脸上残余的泪痕,一言不发,向宿舍楼方向走去。
她觉得苏予牧就是个闲的蛋疼的家伙。要不然怎么三天两头地来骚扰她?不但人出现骚扰,这些天还一直在试图加她微信。
“哎,别走啊!”苏予牧说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啊?好歹我是在关心你吧?唐染?”
唐染挣了两下,没挣脱,便朝着四面八方大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耍流氓啦!”
她这一喊,在湖边周围绿地和树荫下看书聊天的,谈情说爱的同学们纷纷把视线转到她这里来。
苏予牧也是反应快,只见他胳膊一伸,就把唐染搂进了怀里,手臂紧紧地夹着她的上半身,手掌盖在她的头顶上,宠溺地抚摸着,冲着那些观众们笑的春光灿烂,扬声说:“我女朋友开玩笑乱喊的,打扰大家了,真是抱歉啊。”
然后又低下头,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头顶,装作温柔耐心地哄,说:“乖了,宝贝别闹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忘记今天是我们认识一百天纪念日,原谅我好不好?”
觉得被欺骗的同学们听到这些话,纷纷翻着白眼收起了见义勇为的心思。
唐染呢,这会儿被他用力捂在胸口,呼吸不畅,又听他信口胡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挣不出他的怀抱,她就没招了?
她磨了磨牙,张口便向正在蹂躏着她脸的,他的结实胸肌咬了下去。
胸口猛然一痛,让苏予牧立即把她推开,捂着钻心疼的胸口,龇牙咧嘴的,哪儿还看得出来是个狂妄纨绔的大少爷,“唐染你属狗的啊?居然咬人?!”他吸着气骂。
唐染冷笑,“你活该,谁让胡说八道的?”
“胡说八道也是你先说的,我怎么就耍流氓了?我是看你情绪不对,想关心关心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呵,你还好人?”唐染忍不住翻白眼,“你不就是想泡我?”
苏予牧可没想到唐染会这么直接犀利,他捂着胸口,无奈地说:“不是泡你,是追求你。”
唐染懒得跟他继续废话,“那就放弃吧,苏予牧。我不喜欢你这款。”
苏予牧怔了一瞬,盯着她有点儿小得意地笑了,“唐染,你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
唐染:“……”
每天都要加一遍她的微信,自报家门“我是苏予牧”她又不是健忘,怎么会记不住他的名字?
留给对方一个白眼,唐染潇洒离开。
苏予牧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不经意一低头,便看到脚边落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好奇之下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孩子出生年月日,以及感谢善心之人收养的词句。
正在他摸不着头脑时,唐染忽然去而复返跑过来,朝他伸出手,说:“你手上东西是我的,还给我。”
苏予牧看着她因为跑的太急而隐隐泛红的脸,顿了几秒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他把纸条递给唐染,“我从地上捡的,以为是废纸呢。”
唐染却并不在意,接过纸条,嘲讽地笑了一声,说:“看就看了,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
唐染妈走后第二天正好周末,唐染决定回家去看看。
自从考上大学,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大学在新市区。而她胡同里那个家,则在已经被这座城市遗忘的旧城区角落里。那里毗邻着郊区农村,乱建乱盖的房屋将一条条胡同切割的曲折狭窄。年久失修的马路,经过各种货车的碾压,已经遍布大坑小坑。
那里处处透着破败荒凉,落后贫穷。有能力搬走的都走了,重新占据这片地方的多是租住在这里的外乡人。
唐染从公交车上下来,又步行十来分钟。经过曾经属于乔朗家的小商店时,她稍稍停下脚步,如今商店门脸比以前更加杂乱破旧了。
她记得,小时候乔朗总是趁着他爸妈不注意,从商店里偷偷拿零食出来给她吃。这是乔朗家没有搬走之前,他们一起度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唐染十六岁那年,比她高两届的乔朗,已经是上至校长,下至学校食堂清洁工阿姨都知道的著名校园一霸。他经常骑着摩托车嚣张地穿行在这条胡同里,接送她上下学。
那时,在南城二中的学生中,没有谁不知道乔朗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
唐染在乔朗那些跟班小弟们眼中看来,就是乔朗的女人。这群一早就懂得江湖规矩的少年们,在唐染升入高中的第一天便恭恭敬敬地对着正被乔朗带着熟悉新校环境的她喊出了在这些人心里憋闷已久的称呼:嫂子!
“我靠!”这是唐染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的第一反应。揽着唐染肩膀的乔朗听到她这句惊讶的低声的咒骂时,差点笑背过气去。
唐染毫不客气地给他扔过去一个白眼,骄傲地挺直了腰杆,“乔朗,你觉得我适合当你的女朋友么?”
“当然不适合了!”乔朗熟练地揉了揉唐染的短发,比划了一下她穿着黑色T恤,迷彩休闲裤配黑靴的打扮说,“看你这假小子样儿!还是做我的跟班儿吧,哥哥罩着你!”
“那让他们闭嘴!狗屁的嫂子啊!真特么恶心!”
于是,乔老大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尽管所有人当着乔朗唐染的面不敢再胡说八道。但不带表关于他们的传说就会停止。特别在他们眼中天不怕地不怕,连校长办公室门都敢踹的乔朗,在唐染面前却像被另一个灵魂附体了一般,对她千依百顺。
好事者们不止一次在月色朦胧该上晚自习的晚上,看到唐染对着他们的老大又踢又捶,甚至跳起来拍他们老大的头。
可怕的在于他们的老大还一直说着让他们大跌眼镜的话:“染染,染染,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这不是打情骂俏是什么?当大家眼瞎吗?
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他们仍然是互相依存的兄妹关系。
那时的唐染,还是个不知情愁滋味的少女。直到有一次周末,她和妈妈吵了几句嘴而心情郁闷去乔朗家去求安慰。
她进他的房间一向不会敲门。于是当那天她像平时一样,踢开门的同时喊叫着:“乔朗!快滚起来陪我打游戏,老娘今天心情非常不爽!你快起来,别让我削……”
那个“你”字卡在嘴里没能说出来。因为她看到乔朗的卧室里不仅有他,还有一个女孩。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并且都没穿衣服。
“染染,你先出去!”这是乔朗回过头后对一时愣在门口的唐染说的第一句话。
他慌张地扯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说了第二句话:“哥马上就过来陪你玩儿!”
于是唐染尴尬地连声抱歉着退出了房间。晃到客厅里,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乔朗哥有女人了。对方还是学校校长的女儿。
等乔朗穿戴整齐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脑袋空白的唐染坐在电视机前,手握着游戏手柄,游戏里角色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她坐在地板上,听到响动回头看陪伴了自己八年的大男生,突然觉得他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哥哥,而是一个异性。一个长的很阳光,很帅气,很酷的男人。
而那一刻,她的心里出现了一种危机感,她是不是从此以后,要失去他了?
从那时开始,唐染发现自己对乔朗的心思也和从前产生了不同。暗恋像藤蔓一样从心底长出来,一圈一圈地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渐渐不能呼吸。
“哥,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人?”她曾在一次微醉时,点着乔朗的胸口问道。
那时,她已经被暗恋折磨的夜不能寐。虽然他坏,他对女朋友很不好,但是,对她却一直都很纵容,宠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乔朗最在意的女孩,他的那些女友个个都嫉妒唐染。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有多煎熬。
乔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我妹妹呀!比亲的还亲!从你叫我哥那天,我就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她好奇。
“决定一辈子保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代替阿姨给你她给不了你的东西。你和其他女人在我心里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他用力捧住她的脸,疼爱不已地把她的五官挤变了形,“你是我最最心疼的妹妹。”
因为这个答案,她只好把喜欢压在心底,继续以妹妹的身份,待在乔朗身边,看着他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现在她破釜沉舟,说出了自己的暗恋。她等待乔朗给她一个回复。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却先等来了母女缘尽。
她来到家门口,看到低矮陈旧的铁门上挂着锁。她从包里拿出她妈交给她的钥匙,打开锁,慢慢地推开了房门。
一股潮湿霉变的味道在门打开的刹那,冲到她的鼻腔里。她屏住呼吸,伸手在门边的墙上摸索着,摸到了电灯的开关。
按了一下按钮,房间里并没有亮起灯来。大概是又欠了电费被断电了。她只好进去,把屋子里的两扇窗户全部打开,让屋里亮堂一些,顺便通风换气。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屋子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墙壁刷的白灰已经受潮斑驳脱落。电视是旧的,沙发是破的,茶几还缺了个角,总之这里处处透着破旧和陈腐。
在客厅里待了半分钟,唐染走进自己的那间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