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维护手册［HP］》抱月惊风

83、坦白局

　　就算没受伤，麦格还是让艾伦去了医疗翼。他需要在那里度过一夜，以便医师彻底观察他的健康情况。

　　同时，关于这场事故的调查也在城堡里展开。

　　艾伦坠楼的事情不简单，斯图亚特却想得很明白。他去围观事态的发展，顺便提供了一些情报。他在下课之后装备好自己在课堂上想出来的一肚子的心眼来到医疗翼探望艾伦。而艾伦呢？他正摊开手脚筋疲力竭的躺着呢。有谁知道他这样只是因为他刚应付完堂哥克林特·沙菲克？

　　“你看起来还不错。”

　　艾伦一看是斯图亚特来了，连忙坐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袍子，抓住机会大吐苦水，“刚才克林特来看我，要我说他可真讨厌。不过他还带来了他的女朋友，你猜猜看那个人是谁？”

　　斯图亚特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故作不知，“是谁？”

　　“是夏洛特——”但艾伦还是看出来了，他气急败坏的戳穿他，“该死，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混蛋！”

　　斯图亚特好声好气的跟他解释：“我不是自己发现的，是唐纳森告诉我的，在刚开学那会儿。”

　　“噢……”艾伦有些错愕，“你们……呃……”

　　他尴尬的想问他们是不是和好了，又觉得自己不该管这回闲事。

　　好在斯图亚特明白他的意思，他坦诚的告诉他，“我们已经很难再恢复到过去的那种关系了。”

　　艾伦想象了一下他要是跟莱夫决裂，他顿时多愁善感起来，“这很可惜。”

　　他很快又想明白，“不过也是因为他伤害你在先。”

　　斯图亚特对此早就不在意了，“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认为，现在你的情况比较重要。”

　　艾伦回避着他的目光，“不算什么大事，我没受伤不是吗？”

　　斯图亚特挑了挑眉，“你跟麦格教授也是这么说的？”

　　艾伦是在郑重思考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是的，我跟她说我不想追究。”

　　斯图亚特提醒他，“但是她没有放弃。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她正在询问四楼的画像，她势必会大肆调查。”

　　“噢。”艾伦眨眼睛的时候慢了半拍，他看起来有些难过。

　　斯图亚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艾伦。”

　　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小伙低下头，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被沿，使着无用的力气。

　　为了能够让谈话继续，斯图亚特只能强硬的要求他，“看着我，艾伦。”

　　可怜的艾伦，他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斯图亚特不由得把声音放得更低，“你知道是谁干的，对吗？”

　　艾伦偏过头，好叫他左眼流下的泪不被看见，“你也猜到了。”

　　斯图亚特告诉他，“正是因为你的这种态度，所以我猜到了。”

　　艾伦粗糙的用手掌揉了把脸，瓮声瓮气的说：“我会教育她的。”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别告诉别人，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这件事传出去会毁了她。”

　　斯图亚特不赞同的说：“你也只比她大一岁，亲爱的。”

　　他毫不留情的戳穿艾伦的幻想，“你应该知道她恨你。”

　　艾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别说了。”

　　斯图亚特拒绝听他的话，他现在就是想让他难受，只有这样他才能清醒，“你以冷脸对待关心你的克莱特，却对要害死你的威斯克给予绝对的宽容。”

　　“不，我没那样想……”在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一口气没憋住的艾伦发出一声呜咽，“梅林啊，谁能告诉我……”

　　就算是以前他因为调皮捣蛋而被人称作“小恶魔”，他也没有做过这种极端的，伤害亲人的事啊！

　　斯图亚特施了一个隔音咒。他起身拉起帘子，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扶住艾伦微微颤抖的身体，“别哭了。对不起，是我逼你。”

　　艾伦张大嘴吸了口气。他哽咽着，抑制着内心的悲伤打了好几个哭嗝。他用力的抓住斯图亚特的手凄厉的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不通！我知道贝琳达不是什么乖巧的姑娘，我也知道我这样吓唬她她绝对会报复我，可等事情真正发生……我们明明是亲人啊，她为什么能下得去手？她没有良知了吗？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来跟我道歉，她难道以为我是傻瓜，我发现不了吗？”

　　斯图亚特用额头抵住他的额角，“不要把别人想得太善良，艾伦。”

　　“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能分辨……”

　　“我会代替你去检举贝琳达。”

　　艾伦下意识的拒绝，“不——”

　　“你听我说。”

　　斯图亚特在这里加重了音量。他握紧了艾伦的手腕，他注视着他，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呼吸平复。等确定艾伦完全冷静之后，斯图亚特开始给他诉说这个故事。

　　“我接下来的话你要认真听，因为我本想将它带入坟墓。”

　　“是你的秘密？”

　　“我在你面前没有秘密。”

　　情绪激动过后艾伦有些疲惫，他恹恹地把头靠在斯图亚特的肩上。

　　他同时也说：“我会用心听的，我会是你最信任的人。”

　　斯图亚特眨了眨眼，隐去艾伦尚未发现的算计，“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朋友，叫汤姆。”

　　“是的。”

　　“我没有跟你说清楚事情的全部，我想我现在才做好告诉你的准备。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未来的你做的……”

　　“未来的我？”

　　“你还有关于我们初见时的印象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艾伦低声，几近耳语，“对不起，斯图亚特，我做了很混账的事。”

　　“别这么说。”斯图亚特摇头，他抬起艾伦的手轻轻亲吻他的手指，他一边摩挲着他的指节一边整理着记忆，“那之后我去戈德里克山谷祭拜莉莉——战时她保护过我一段时间，我们有些交情。”

　　艾伦看着他们叠在一起的手，这种亲密莫名的能让他安心，“我后来知道，就是在这个时候你被莱斯特兰奇袭击，她还对你用了钻心咒。”

　　“她不仅送给我两发钻心咒，还有一个日记本。”

　　“那是什么？”

　　“一个黑魔法物品。或许你知道魂器？”

　　艾伦当然知道，他甚至能抓住问题的关键，“谁的魂器？”

　　“汤姆·里德尔，也就是伏地魔。”

　　当斯图亚特平静的说出这个名字之后，艾伦以极快的速度惊恐的坐直了。

　　斯图亚特好心的询问他，“你还能继续往下听吗？”

　　艾伦咽下一口唾沫，“……当然。”

　　他想，这世上总不能有比这更离谱的事了。

　　斯图亚特的眼神逐渐放空，这是人陷入回忆时的状态，“我出院后回到家的那天晚上，未来的你通过时空转换器而来，你央求我不要靠近那本日记本。说句题外话，你长大之后可真英俊。”

　　艾伦简直要被他这个时候的调笑逼疯了，他精神紧绷着呢，他严肃的说：“别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斯图亚特真的笑了，“你很期待接下来的故事吗？”

　　艾伦皱紧眉头，其实他有些害怕，“是不是未来的我做了糊涂事，影响了你？”

　　“我不知道前因后果，总之，”斯图亚特轻快的像在说一个春游故事，“长大的你离开之后，我被卷进了时空隧道。我再次醒来发现时间已经变成了1936年，而我正身处于一家麻瓜的孤儿院。”

　　他就像一个爱在课堂上提问的老师，“你知道伏地魔就是在麻瓜的孤儿院长大的吗？”

　　艾伦能轻易的联想到前因后果，“你认识了年幼的他？”

　　“我们甚至还成为了兄弟。”

　　“梅林啊——”这简直就是个恐怖故事！

　　斯图亚特也觉得这一切都很讽刺。

　　“只恨我当时智慧不够，我并不知道汤姆就是未来的伏地魔，我只以为他是一个麻瓜巫师，我们契合的在那个世界相依为命。我害怕改变未来，我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我继续过着无聊的孤儿院的生活，有时因为汤姆的要求我会教他简单的魔法，我还教他说拉丁文……”

　　艾伦能从他变快的语速里听出他的愤恨，“斯图……”

　　斯图亚特又想起日记本怨怪他是他害死父母的话，他憎恶的在心里计算着他的死期。

　　他又费力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者，“我不知道我和他的这种关系改变了什么。总之，当我回来以后，当我知道日记本是汤姆的魂器……”

　　“你还是把他当成兄弟，你对他表现出绝对的忠诚。”

　　“是的。他跟我说他因为一项研究很年轻就去世了，他希望我能复活他，所以他教我魔法……”

　　艾伦顿时火冒三丈，“他哄骗你，这个恶棍！他分明也不敢让你知道他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

　　斯图亚特安抚他，“我去年其实已经感觉到了。”

　　艾伦不理解，“那你为什么没有戳穿他？”

　　斯图亚特停顿了一下，还是照实说：“我当时害怕不能对付他，又贪图他的学识……”

　　艾伦不赞同的说：“浮士德就是因为渴求知识而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你怎么能忘记这个教训？”

　　斯图亚特解释，“我知道这种行为很危险，但是我抵挡不住这个诱惑。而且你不能否定黑魔王在魔法上的造诣。”

　　艾伦吸了口气，他自己代入了一下，如果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好吧，”他丧气的说：“你是对的。”

　　但是他又立马换了一种语气。

　　“不过你得承认，这确实是一种危险的行为。”

　　斯图亚特跟他保证，“我知道，我以后尽量克制诱惑。”

　　这也是为了他好。

　　艾伦思考着，他努力消化着刚才自己听到的一切，“日记本现在在哪里？”

　　斯图亚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汤姆感受到我要对他动手，他逃离了。”

　　“怎么会？”

　　“前段时间有人进过我的房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林奇。”

　　艾伦如何还能不明白？

　　“实际上是贝琳达！”他气急败坏的骂道：“这个疯丫头，她绝对是想从你那里获得对付我的办法。”

　　斯图亚特告诉他，“总之，不能让汤姆继续待在威斯克的身边。魂器能给人带来不好的影响，它会影响到人的情绪，让无法控制它的人变得极端易怒。而且日记本将我对付他的行为视做背叛，如果它失控了……”

　　贝琳达·威斯克现在很危险。

　　“你还会阻止着我举报威斯克吗？”

　　艾伦如何能不明白？“我跟你一起去。”他说着就要急着下床穿鞋。

　　他们一同出去，一同找到麦格教授，一同在斯内普的见证下来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他们在贝琳达的宿舍里发现了呼吸微弱的她。

　　她的皮肤干瘪，头发失去了光泽，她就像一个垂危的老人。

　　斯图亚特站在后面，心想果然如此。

　　斯内普为贝琳达做了一个简答的检查，他用自己的经验判断，“她被人偷取了大量生命力。”

　　教授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这代表着贝琳达绝对拥有过什么黑魔法物品。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对麦格说：“我会给她的父母写信。”

　　这一次麦格没有阻拦，贝琳达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医疗室处理不好的。

　　在无人在意的时候，艾伦和斯图亚特悄悄退了出去。

　　他们牵着手出了城堡，走向黑湖。

　　他们需要一个可以安静谈话的空间。

　　斯图亚特此刻的心情还算轻松，因为汤姆会从威斯克身边离开是他轻而易举就猜到的事情。他几乎能想象的到，在获得日记本之后贝琳达是如何的欣喜若狂。她一定会向日记本大吐苦水，而日记本为了获取她的信任，也会教她一些什么。只可惜贝琳达的个性不够稳重，她心里藏不住事，她居然直接就对艾伦下手了，这直接暴露了日记本的行踪。

　　斯图亚特估计艾伦坠楼、贝琳达受到惊吓回到宿舍后，日记本就吸取她的生命力诱惑别的姑娘再一次藏匿起来了。正如此，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威斯克做无用功，而是选择去找艾伦。

　　这一次日记本未必会继续待在斯莱特林里，而斯图亚特也已经清楚的明白现在事态是他无法掌控的了。

　　他需要获得别人的帮助，在不被怀疑用心的前提下。

　　他观察着艾伦的表情，他尝试找个话题打破僵局，“威斯克应该是受到魂器的影响才会那样对你。”

　　艾伦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他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停了下来，他看着斯图亚特说：“我们去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吧。”

　　艾伦不是会说空话的人，他接着就说出他设想好的最佳方案，“我可以为你作证，斯图。我知道你不是主动要去做那些事的，你在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汤姆的身份，你是无辜的。甚至于那场时空旅行……也是我的错。”

　　他再一次开口，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去告诉他，把一切都跟他说清楚。他会帮助你，并且为你保密的。”

　　斯图亚特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在我父母刚过世的时候，邓布利多就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一直在防备着我。”

　　艾伦并没有为邓布利多辩解，他知道谁才是跟他更亲近的人，“我相信你的直觉。”

　　他也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我认为你越瞒着他，就越会远离他。”

　　他说：“现在邓布利多是魔法界最强大的人，我妈妈说，我们的思想不能违背强大者的意愿。邓布利多是白巫师，是白魔王，他向全世界展示着他的善良与正义，所以巫师世界的主流就是善良与正义。其实说起来邓布利多也很可怜不是吗？他因为绝对的正义享受着赞誉与掌声，同时他也被这种【正义】裹挟。你应该明白的，斯图。在你什么都没做之前，他不会在你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对你动手的。我知道你害怕，但是……”

　　斯图亚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我不能自己去告诉他，这会让他觉得我是有所图谋。”

　　艾伦立马说：“那就让我去。”

　　他毫不费力的把话点明，“你把这一切都告诉我，就是想驱使我去做这件事不是吗？”

　　这是多么聪明的一个小伙子呀。

　　斯图亚特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想法被戳穿而羞愧，事实上，艾伦现在的反应也是他早就预料好的。

　　他越看他，越喜欢他。

　　他向他张开了双臂，“我知道你也是正义的，我亲爱的艾伦。”

　　“正义不好，正义会被你这样的混蛋利用。”艾伦虽然这么说，还是毫不犹豫的抱了上去，与他的脸颊相贴。

　　斯图亚特紧紧地拥着他，他在他耳边低语，“那么你来监管我怎么样？或者，你来教我正义是什么。”

　　艾伦轻笑出声，“别让我去想美事了，先生。”

　　他踮起脚，让斯图亚特和自己挨得更近。

　　他现在甚至能感受到斯图亚特的心跳。

　　“关于向邓布利多坦白的事要尽快，我们不能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我们一起想一个迂回的办法，好吗？”

　　他不讨厌他的狡猾，也不怪他对自己耍心机。

　　他只期望着有一个未来。

　　“我不知道未来的你会变成什么样，但是我相信未来是能改变的。或许我们现在做的事，就是改变未来的一笔。我亲爱的斯图亚特，善良和正义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我们虽然不用成为它们的绝对拥趸，但是……我和你都是因为战争而被迫和自己的家人分开啊，我们不要让更多的孩子遭受我们一样的经历，好吗？”

　　斯图亚特听着他的话，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艾伦的包容与爱或许会是他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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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斯图亚特用了阳谋
他知道艾伦不会不管自己所以跟他玩坦白局
但是他完全没有暴露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信息，他隐去了重点，就算别人察看艾伦的记忆他也不会受到影响
他玩脱了，就是想找人托底
他怕邓布利多不相信自己
所以……
而艾伦他显然也是明白的
但是他愿意被斯图亚特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