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维护手册［HP］》抱月惊风

8、性本恶

　　废了不少功夫被人从戈德里克山谷带来伦敦的卡尼先生颓然的坐在医院走廊上的休息座椅上，他双目失神，看起来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不要误会，他并非失去了什么亲人，他只是刚跟一位傲罗进行了短时间的交流。

　　饶是如此，当他理解了所谓的【巫师世界】时，他的世界观还是崩塌了。

　　上帝啊，什么叫他的女儿是个小巫师，什么叫他的左邻右舍全是巫师，什么叫戈德里克是巫师和麻瓜混住的村子——他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

　　拥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的【巫师】对生性求稳的卡尼先生来说，简直太可怕了。更不要说，他的女儿刚刚因为黑巫师攻击而晕了过去……

　　对了，他现在在的地方就是所谓的巫师界最好的医院：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意识到这点的卡尼先生更加如坐针毡。

　　伴随着开锁的声音，安提亚·卡尼怯生生的从病房里出来，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看起来脆弱极了。

　　卡尼先生听到声音连忙回头，看到女儿出来连忙起身：“安，你怎么起来了？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爸爸，”安提亚走过来抱住卡尼先生，带着哭腔哀求：“我想去看看斯图亚特，他醒了吗？”

　　卡尼先生知道这个叫斯图亚特的小子保护了自己的女儿，对于这种要求他不能拒绝，“我可以带你去看他，但是你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以吗，亲爱的？”

　　安提亚点头，拿手摸了摸脸上的眼泪：“我会坚强的。”

　　卡尼先生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抱了起来。

　　因为斯图亚特收到的伤更严重些，他的病房也在更高的楼层。巫师医院没有电梯，卡尼先生抱着安提亚上楼时，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带着防备，他躲来躲去，生怕别人碰到自己。

　　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他累得后背都汗湿了。

　　安提亚隔着窗户看到病床上仍旧昏迷的斯图亚特，再看了一眼坐在病床边陪床，脸色憔悴的珍妮，拍了拍父亲的背，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她在进门前敲了敲门：“夫人，我来看斯图亚特。”

　　珍妮抬头看到是这个孩子，连忙站起来，“卡尼小姐，卡尼先生。”

　　卡尼先生用很不自在的脸色朝珍妮点了点头。他很想带女儿走，可如今安提亚的眼里只有病床上的小子，她打完招呼就直接走过去，说着又哭了：“他什么时候会醒呢？”

　　珍妮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安慰她：“他会没事的，放心吧。斯图亚特很坚强，他会扛过来的。”

　　安提亚摇了摇头，她擦着眼泪问：“夫人，那个疯女人是谁？你们抓到她了吗？”

　　珍妮叹了口气，在她身前蹲下：“很抱歉，小姐，我们没有抓到那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但我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

　　卡尼先生听着嘟囔了一句：“那也太不安全了。”

　　珍妮听到这句话，对他的态度就不算太好了，她就像是在维护什么，声音变得有些尖利：“我们会抓到她的，有万千巫师作保。”

　　“可得了吧，我今天就带安搬去爱尔兰，那里或许更安全。”卡尼先生只觉得巫师不靠谱，他无时无刻不想带着女儿离开这里，“安，我们先回去。”

　　安提亚下意识的抓住了被子，“不，爸爸，我想在这里等斯图亚特醒过来。”

　　卡尼先生梗住，他虎着脸，刚要发脾气，就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似乎是什么公务人员之类的敲门进来：

　　“珍妮·伯内特在吗？”

　　珍妮交握着双手站了起来，“我就是。”

　　来人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伯纳特夫人，您于今天下午三点接到威森加摩成员的投诉。魔法法律执行司已经受理，经商议，您的案子将在本周五的上午十点开庭，届时希望您能准时报到。”

　　珍妮十分冷静的问：“我可以请问一下是因为什么吗？”

　　“文件上这么说：您作为斯图亚特·斯拉格霍恩先生的监护人有监管不力之罪，让他在昨天受到了食死徒的攻击。”

　　安提亚只觉得匪夷所思：“监管不力也是罪？”

　　工作人员不介意多说两句：“因为斯拉格霍恩是受保护的二十八纯血，未成年的纯血受到双重法律保护。伯内特夫人，我想您应该能理解，如果霍拉斯先生知道这件事，他也会投诉你的。”

　　珍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

　　“祝您愉快。”工作人员挑了挑眉，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

　　“让斯图亚特受伤的原因明明是因为警察没有把犯人抓起来！”安提亚一看到他走远就忍不住为珍妮辩解：“这根本不是你的错，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太邪恶了。”

　　珍妮有些感动的安慰她：“不用这么着急亲爱的，我会找人为我辩护的。”

　　浑身不得劲的卡尼先生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女儿从那个女巫手里拉回来，外头就又进来了一个人：“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哦，邓布利多。”珍妮露出惊喜的神色，她一下就变好的心情甚至没有因为跟着邓布利多一起进来的黑蝙蝠而变坏，“斯内普。”她打了招呼，随口介绍道：“这位是卡尼小姐和她的父亲。”

　　略去邓布利多朝安提亚的问好不提，他在珍妮的位子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床上斯图亚特露出的额头。

　　这个仍旧昏迷不醒的孩子浑身冰凉。

　　“可怜的孩子。”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朝珍妮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斯内普为他准备了最好的疼痛舒缓剂。”

　　表情并不怎么好——似乎是被强迫的斯内普很不情愿的拿出一管颜色晶亮的魔药：“分三次饮用，午夜之前务必喝完。”

　　珍妮双手接过，高兴的对他的印象都好了不少，“太感谢你了，斯内普教授。”

　　不是很习惯这种好意的斯内普扯了扯嘴角，他站到一边，袍子因为过大的动作微微扬起。

　　靠得有些近的安提亚眨了眨眼，她刚才差点被斯内普的衣服甩到。

　　对方显然不像珍妮那样友善，安提亚敏感的注意到斯内普看她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不由得往父亲那里靠了靠。

　　邓布利多没有注意到这里，他正在跟珍妮说话：“莱斯特兰奇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戈德里克？”

　　“我不知道。”珍妮现在稍加回忆那时都觉得有些痛苦：“斯图亚特去波特家看过之后心情很不好，我们在准备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个孩子，他们是之前就认识的朋友。我为了斯图亚特能开心一点，又看到村子里有傲罗在巡逻，就让他们去玩了会儿……”

　　斯内普的大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哧，“你居然相信那群傲罗？”

　　珍妮瞪了他一眼，虽然这话不好听，但她确实有迁怒，所以少见的没有与他争执。

　　邓布利多检查了一遍斯图亚特的身体，转头问安提亚道：“孩子，受袭击的时候你一直跟斯图亚特在一起，对吗？”

　　卡尼先生怕安提□□绪失控，抓住了她，“安。”

　　“没事的，爸爸。”安提亚安慰了他一下，十分镇定的说：“是的，先生，斯图亚特一直现在我的前面保护我。”

　　邓布利多温声肯定，“他是个勇敢的孩子，你也是。”

　　他朝安提亚招了招手：“你知道你也是有魔力的，对吗？”

　　安提亚对此并不确定，她只明白：“我不知道，如果您说的是和斯图亚特是否一样，那我想应该是的。”

　　她走到了邓布利多的面前，“先生，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不要紧张。”邓布利多拿出自己的魔杖往前一伸，“你拿着这个，这是我的魔杖。巫师都有自己的魔杖，你现在太小，还未拥有，所以你可以用我的。我想以最温和的方式看看你当时你的那段记忆，你能帮我吗？”

　　“这有什么用？”

　　“能方便我们更快的抓到犯人。”

　　既然如此，安提亚当然不会拒绝，“我该怎么做？”

　　邓布利多握着她的手，将魔杖横直着指向她的太阳穴：“回忆当时。”

　　安提亚闭上眼睛，配合的照做。

　　邓布利多低声念了个咒语，很快魔杖的顶端就凝聚出一团小小的蓝光。

　　卡尼先生当时就想跳起来。

　　安提亚打了个激灵，她睁开眼睛，看着邓布利多把那团蓝色的记忆拿在手里：“这就可以了吗？”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朝她眨了眨眼，“是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卡尼先生赶紧把女儿拉回来，他对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抱着防备，“我们可以走了吗？”

　　邓布利多笑道：“当然。”

　　“安。”卡尼先生得到许可，拉着孩子就想走。

　　安提亚出门时还扭头问了一句：“我明天还能来吗？”

　　邓布利多知道她的小心思，“如果你想。”

　　珍妮跟着送他们出了医院。等她回来后，邓布利多把属于安提亚的那段记忆拿了出来。

　　“我们来看看吧。”

　　他和斯内普都会摄神取念，专门从安提亚那里提取这段记忆，主要是为了给珍妮看。毕竟她是斯图亚特的家庭教师，有权知道一切经过。

　　因为记忆没有放进冥想盆，三人看的这段记忆里，安提亚的主要意识为主。

　　在她的记忆里，斯图亚特是英俊的，高大的。

　　他就像个英雄。

　　看完之后，斯内普扭曲着脸当时就要作呕，“这真是让人恶心。”

　　珍妮没工夫搭理他，她看完斯图亚特中完钻心咒是如何哀嚎之后，精神都有些恍惚了，“霍拉斯到底怎么招惹伏地魔了？一个食死徒，特意来给一个孩子下钻心咒，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你的情感还真的是异常丰富，伯内特女士，我以为你是一个拉文克劳？”斯内普觉得自己的牙根都要被酸倒了，他是真的忍受不了这个女人。

　　珍妮不知道自己的学院又怎么招惹他了，“我本来就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斯内普咬牙切齿的朝她低吼：“那就拜托你冷静点，安静些，表现得像个拉文克劳，而不是一个没有理智，脑子里塞满芨芨草的巨怪！很明显莱斯特兰奇跑这一趟不是一个钻心咒那么简单。”

　　“那能是为了什么？他们就是为了找霍拉斯不是吗？”

　　“斯图亚特是个招人心疼的好孩子，珍妮关心他无可厚非。”邓布利多打断他们之间的争吵，他看着斯内普问出自己的疑问：“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莱斯特兰奇会说钻心咒是给他的回礼？还有之前一段，他们是否认识？”

　　斯内普抱着胳膊干巴巴的说：“我可不知道食死徒中还有一个十岁的小孩。”

　　珍妮的情绪有些激动：“这显然不符合逻辑，邓布利多。斯图亚特只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认识食死徒？莱斯特兰奇明显疯了。一个十岁的孩子能知道多少魔法，更不用说这是不可饶恕咒。”

　　斯内普横了她一眼：“你可以闭嘴吗，伯内特？”

　　珍妮瞪回去：“你觉得我又说错了？”

　　邓布利多压了压手，“你们两个都没有错，小声些吧，别让孩子听到了。”

　　斯内普转过头，他实在受够了珍妮的那张脸，“well，我有一个能得知真相，检验对错的最好方式——”

　　他突然伸出魔杖指向斯图亚特：“Legilimens！”

　　被一记摄神取念打在身上，昏迷中的斯图亚特不适的皱紧了眉。

　　“梅林啊，斯内普，你怎么敢……”珍妮简直不敢置信，她想去阻止，邓布利多却拉住了她，“这不会伤害到他的，放心吧。既然已经用出去了，就不能浪费。”

　　珍妮当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斯内普在斯图亚特的记忆里看到了他在父母爱护下幸福的童年，对角巷的魔力暴动，福利院的孤独与疯狂，还有他从未停下的阅读，以及莉莉·波特。

　　因为这个红发女人，斯内普收回魔杖后，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让人非常失望，这孩子半点黑魔法都没接触过。”

　　他看到了霍拉斯寄的那些信，但他没说，因为这并不重要。

　　珍妮却仍然盛怒，她伸手推了他一下，“我要去魔法部投诉你！”

　　斯内普一点也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可以在你把自己身上的官司理清之后。”

　　珍妮气急，又回头对邓布利多说：“邓布利多，他只是一个孩子，就算他再聪明，狡猾，也只是一个孩子。”

　　她从刚才邓布利多不加阻止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

　　珍妮想：这肯定源于邓布利多邀请她给斯图亚特当家庭教师时所说的，这个孩子的“特殊”。

　　可她不明白，一个魔力强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危险？他就算是天生的恶人，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邓布利多显然不这样想：“珍妮，你是一个教育家，你对每个孩子都抱有善意，你很温柔，你觉得你只要努力，就能使每一个孩子走向正途。我虽然是一所学校的校长，但我跟你不一样，因为我曾经败在一个孩子手上。”

　　唯二的听众都知道这个孩子指的是谁。

　　邓布利多十分肯定的说：“我不会无缘无故去关注谁。这个孩子确实让我感到危险，第一次看见他，我就有些毛骨悚然，我甚至觉得对他很熟悉。”

　　那种感觉，比第一次见汤姆·里德尔还要可怖。

　　珍妮无法不相信世上最伟大的白巫师的判断，但她仍觉得十分可笑：“您觉得这个孩子还能成为下一个黑魔王不成？”

　　邓布利多反问：“为什么不呢？就是因为是小孩，才有无限种可能。”

　　“多么令人欢欣鼓舞啊，第三个黑魔王就躺在我们面前。”斯内普冷笑，说的话不知道是在讽刺谁。他瞟了快要被打击坏掉的珍妮一眼，大发慈悲：“伯内特，衷心劝你不要给这个孩子太多真心。他给你的，所谓亲手做的小蛋糕，不过是那个沙菲克夫人给他的歉礼。借花献佛，拉着家养小精灵撒谎，他可比你以为的有心机多了。”

　　珍妮完全不想领情，“闭嘴，斯内普！谁能比你更有心机？”

　　她说完又望向了邓布利多，发红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既然您说他很危险，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把他杀了？”

　　邓布利多始终怀抱着理智：“如你我所见，他什么都没做，他是无罪的。我们没有权利……”

　　“那为什么要对他产生偏见呢？”珍妮始终不明白，“只是因为觉得他不好，可能会做坏事就以差异性对他，这么多么可笑啊。您又怎么知道，未来他不是因为您的这种区别对待而走上歧路呢？”

　　邓布利多想到什么，这句话跟直接戳在他的心上一样。

　　但是……他认定了，斯图亚特·斯拉格霍恩或许和汤姆·里德尔是不一样的。

　　珍妮感觉不到邓布利多的动摇，她绝望的摇了摇头，“我明白了，先生。”她低头擦了擦眼泪，仰头对斯内普说：“就算他撒谎使心机，目的还是为了和我和好，这点我认为是没错的！”

　　她紧握着双手，认定了自己以后要一条路走到黑：“这个孩子的前途无可限量，但我认为绝对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因为我会负起带他走正路的职责！”

　　这是她的教育理念，邓布利多无权置喙。

　　“珍妮，我很愿意看到未来变成你想的这样。”

　　珍妮摇了摇头，给斯图亚特拉了拉被子，她看起来既生机勃勃，又死气沉沉。

　　虽然她主张自己的看法，但毫无疑问，那些已经听进耳朵的话还是给她带来了影响。

　　“我想他需要安静一点的环境。”

　　邓布利多听出言外之意，带着斯内普准备离开，“那么，你也好好休息。”

　　斯内普抿着嘴，直到出了病房，他才小声的说：“伯内特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她太情绪化了。”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他当初选珍妮，也正是看中她这个特点。

　　珍妮今天的行为表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想法十分矛盾，他一方面觉得斯图亚特危险，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是可以挽救的。

　　他对这个孩子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邓布利多想，他应该再回去好好看看冥想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