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维护手册［HP］》抱月惊风

6、小人精

　　修复窗子并没有花费斯图亚特多少力气，起初他还以为这个很难，后来实际上手操作后，他才发现这再也容易不过。

　　这种感觉，和他每次学习熬制新魔药时是一样的。

　　动手能力强——这是属于他的天赋。

　　斯图亚特对着新装好的玻璃哈了口气，他趴在窗台上，用这个角度想象着几年前，雷蒙德和伊莎贝尔是如何一起带着新婚的喜悦去装这块玻璃的。

　　“他们一直生活得很愉快，对吗？”

　　“是的。”贝利对这个问题相当有发言权，因为当时斯拉格霍恩夫妻摆设新房时，他被借了过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凯蒂把手搭在贝利肩上，两个小精灵对视了一眼，由后者开口说：“小主人，雷蒙德主人和伊莎贝尔主人的画像已经做好了，过两天就能送过来。”

　　什么？

　　斯图亚特愣了一下，接着一股喜气从他的胸腔中涌出：是的，画像，还有他父母的画像。

　　这真是他最近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斯图亚特因为这个心情很好，以致于安娜·沙菲克再度上门拜访时，他都是一张笑脸。

　　“我很抱歉。”安娜提着一篮子点心，再度为下午她孩子的顽劣致歉。

　　事实上，斯图亚特早就不为下午那点小破事生气了，他现在只是单纯的嫉妒。

　　谁叫他现在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呢？他可一直心胸狭窄。

　　决定下次找机会把沙菲克的鼻梁打断后，斯图亚特笑容满面的送走了安娜。

　　“沙菲克夫人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巫师。”贝利在他的身后说，他似乎在此之前把附近的邻居调查了个遍：“她是纯血，也很有教养，之前还在魔法部有过职位，霍拉斯主人大概会很高兴你们来往。”

　　斯图亚特想起艾伦身上的那种违和感：“他们家没落了？”

　　“是的，先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贝利恰好知道，“沙菲克先生和沙菲克夫人的弟弟都是食死徒。战后，虽然沙菲克夫人没参与，但仍旧丢掉了魔法部的工作。为了救被抓的亲人，她不得不交一大笔罚金，由于数额巨大，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进了翻倒巷，布置新家的时候我和凯蒂去看过，不过我们并没有买。最近好像魔法部要审判两位先生，沙菲克夫人正在为此奔走，所以她没什么时间管教自己的孩子。”

　　“以致于粗心大意让孩子偷走自己的魔杖？”

　　“小恶魔艾伦就是从小被父亲和舅舅宠坏了，他调皮捣蛋，横行霸道，这条街所有的孩子都知道他。后来有人语言侮辱他的父亲和舅舅，他就开始带着跟班跟人打架。”

　　“啊哈，算了吧，我对这种小鬼乏善可陈的经历不感兴趣。”斯图亚特拿了一个安娜送来的小蛋糕闻了闻，咬了一口，他挑了挑眉，因为蛋糕的味道意外的不错，“贝利，你知道这两年关于神秘人的事吗？”

　　这就让贝利有些难过了，他抱住脑袋，满是歉意的说：“先生，我不知道。因为霍拉斯主人之前不在家，贝利很虚弱，那段时间根本出不了门……”

　　眼看着贝利就要拿脑袋去撞桌子，斯图亚特照常的支使他去做事：“能给我倒杯牛奶吗，贝利？”

　　“哦，当然。”贝利拿衣服擦了擦眼睛，转身就去了厨房。

　　晚上进餐之前，凯蒂又拿来了一封霍拉斯的信。

　　斯图亚特看着封信的印泥上，再清晰不过的霍拉斯的戒指纹路，虽然心里因为有个亲人这么关心他而感到高兴，但仍旧止不住的怀疑。

　　“信是哪里拿来的？”

　　“它就在门口，先生。”凯蒂的表情再自然不过，她没有说谎。

　　斯图亚特皱着眉接过小诺克递来的小刀把信封打开。

　　【亲爱的斯图亚特：

　　我的孩子，今天你给伯内特夫人留下了糟糕的印象，在我看来，这很鲁莽。你或许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委托邓布利多为你请一位家庭教师做监护人，我之前觉得你暂时不用知道这些，但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魔法部已经有人在打你的主意了。我聪明的孩子，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对吗？他们对我开始不满，虽然只有稍微的一丁点儿，但我们也不得不防备。我想你应该不愿意住到别人家里去，对不对？你要学会控制你的情绪，并放下成见。你有时太过暴躁，你也不够礼貌。亲爱的，你在焦虑什么呢？无须羡慕别人，你要明白，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你从出生开始，家人的爱护和关怀就一直围绕着你，就算现在你的父母不在，我也是爱你的。你是斯拉格霍恩家永远的宝物，不论如何，我们为你自豪。所以，我的孩子，暂时的接受伯内特吧，不论她多么愚蠢，多么的不讨人喜欢，她现在是你最好的选择。

　　一直爱你的霍拉斯。

　　附：不要去关注神秘人和食死徒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过分的关注会扰乱你的生活，远离他们，你才能得到更多的快乐。】

　　照样是一封满怀着爱意关怀的信。

　　可斯图亚特的关注点已经不在上面，他死死地盯着信上才干没多久的墨迹——这招是他在麻瓜的书籍中学来的。

　　为什么霍拉斯会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么清楚？是珍妮·伯内特去找人告了状？这不可能，因为霍拉斯甚至知道他对小沙菲克的小情绪，伯内特可不知道他当时打架时的心情。

　　那么，是小精灵们？

　　斯图亚特瞟了一眼在厨房忙来忙去的一家三口，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grandpa's brother？”

　　安静的房子里，除了客厅角落里的椅子发出了一声吱呀声，并没有别的声音。

　　诺克端着一碗浓汤出来，小声说：“霍拉斯主人不在这里，先生。”

　　“我只是想他了。”斯图亚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把信纸丢进了火炉里。

　　他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动不动。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有些抓不到头绪。

　　第二天早上，珍妮·伯内特很早就到了，她的落地点照样是斯拉格霍恩家的院子。

　　“早上好，斯拉格霍恩先生。”

　　她敲门进屋后愣了一下，因为斯图亚特比她更早。

　　“日安夫人，”正看着报纸的斯图亚特分神抬眼看了看他，并不怎么客气的说：“我想您已经吃过早饭了？”

　　“不，并没有。”珍妮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语气比昨天的还要冷硬，“给我来个蛋心吐司就好，谢谢。”

　　斯图亚特抿紧嘴，他确定让珍妮看到他现在后悔懊恼的神情后，朝犹豫着是否该提供服务的贝利使了个眼色。

　　贝利吸了口气，没过多久就把珍妮想要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珍妮勾了勾嘴角，“感谢您的慷慨。”

　　斯图亚特只是吹了吹面前冒着热气的红茶。

　　因为都对对方有意见，他们就算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是气场不和。珍妮想起昨天邓布利多开导她的话，吸了口气，决定该大度一些。

　　她不能再因为一个孩子的小聪明与刻薄而生气，就算她明白她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对待他也不算出格——

　　放轻松，珍妮，看看他刚才的表现，这就只是一个孩子。是的，没错，虽然你昨天才评价他是一个集纯真与恶念为一体的孩子，但也只是当这个孩子真正丢掉纯真后才会变成恶魔，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可以教导他先丢掉恶念呢？

　　每一个孩子都值得正确的引导，他们的未来有无限种可能——这就是珍妮为什么喜欢【教育】的原因。

　　下定决心，珍妮喝了口滚热的红茶，尝试着正常交流：“你定了报纸？”

　　“显而易见，夫人。”斯图亚特觉得报纸和她的问题一样都很无聊。

　　“你看得完这么多？”

　　“您是否知道我在麻瓜世界呆了一年？我现在对巫师界的一切都有强烈的求知欲。”

　　“但是报纸这种东西可能太片面了，你看的每一篇文章其中都有作者的私人情感。”珍妮说着就想起读书时，看一次被气死一次的《预言家日报》，她忍不住拿这个举例子：“就比如《预言家日报》，这简直是我读过的最恶心的报纸，虽然它名气很大，可因为与魔法部各方势力牵扯过多，你根本无法分辨上面的报道哪一篇是真的。”

　　“是的，在传媒人士手里，就算是照片也是会骗人的。”斯图亚特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孩子很少有的智慧，“我一直明白这点，所以我不止定了一家的报纸，在阅读的同时我正努力学着分辨。”

　　斯图亚特一直记得昨天霍拉斯信上的提点，他借着这个机会示好：“就这方面，您愿意跟我说说吗？”

　　那一瞬间，珍妮甚至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当然，我是你的家庭教师。”

　　斯图亚特把报纸折好放在一边，端正着坐着看向珍妮：“夫人，神秘人到底是怎么被杀死的？”

　　她下意识的防备：“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斯图亚特对此有完美的理由：“是他让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而且，我想这应该不算是一个秘密。”

　　这不算秘密，但大部分人都选择对此闭口不言。

　　伏地魔给巫师界带来的伤害，不仅仅是目光所及的鲜血，还有活下来的人心口被生生撕开的裂痕。

　　“当然，没有人比你更有知情权。”珍妮不想在斯图亚特示好的开始就拒绝他，她选择着词句，小心的说：“他是被哈利·波特杀死的。”

　　斯图亚特以为自己听错了，“抱歉，您介意把那个名字再说一次吗？”

　　“哈利·波特。”珍妮照做后才反应过来：“哦，莉莉，是的，你认识他的母亲。你没有听错，就是那个哈利，那时候他才只有一岁零三个月。”

　　斯图亚特忍不住的皱起眉来，他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

　　“莉莉死前给哈利下了保护咒，是她用生命救了哈利。”珍妮说：“或许，神秘人是被莉莉的反咒给——”

　　“反咒？”斯图亚特更觉得不对劲了：“杀戮咒有反咒吗？”

　　“我并不清楚这些。”珍妮意识到不能再说下去了，她即刻喊停：“我们谈点别的好吗？”

　　“好的。”斯图亚特低下头，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

　　当他的表情不再轻蔑，眼神不带着侵略性，嘴里也不再说出刻薄讽刺人的话语时，他看起来是十分惹人疼爱的。

　　珍妮因为他的配合把语气再度放柔：“你知道不可饶恕咒？”

　　斯图亚特并不觉得心虚：“是的，这些书上都有。”

　　“按照正常进度，我在霍格沃兹读三年级的时候才知道这些。”珍妮对他广泛的阅读范围还是挺赞许的，她甚至感慨：“斯拉格霍恩家有丰富的藏书，并且还有一个知道如何抓住他们的孩子……梅林啊，这就是有底蕴的纯血巫师家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孩子，你知道吗？你已经超越了许多同龄人了。”

　　斯图亚特稍加解释：“我看书的时候并没有想去超过谁，书籍就是家里的摆设，它们放在各种随手能及的地方，我父亲并不阻止我去看。”

　　“这是你家的教育特色。”珍妮想起霍拉斯，就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斯拉格霍恩家会有这种书籍了，不过她还是打算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说说：“你知道三大不可饶恕咒都是黑魔法，对吗？”

　　“是的。”

　　“邓布利多跟我说过，魔法不分黑白，有好坏的只有巫师。但是，我认为，黑魔法就是黑魔法，它如它的名字一样，是肮脏的，恶心的，邪恶的！白魔法也同样有能给人带来伤害的咒语，但他们之间就是有根本的差别。”

　　斯图亚特对此很感兴趣：“能举例说明一下吗，夫人？”

　　珍妮并没有拒绝，她仔细思考，临时准备把这个知识当成一个课点来教授：“你在报纸上是否看到过关于隆巴顿夫妇的报导？”

　　也就两天的内容，斯图亚特不用多想就摇了摇头：“并没有，夫人。”

　　“他们现在在圣芒戈医院，你父母生前，与他们也相当熟识。”

　　“我父母很少在我面前说起他们的工作。”

　　“当然，因为那时你还没到该了解的年纪。”

　　“他们因伤在医院住院？”

　　“他们疯了。”

　　斯图亚特呼吸一滞。

　　珍妮并没有觉得这个例子有多么不妥当，她缓慢的叙述：“隆巴顿夫妇都是相当优秀的傲罗，就在去年，他们意外被俘。不肯相信事实的食死徒们当时正在疯狂的寻找神秘人，他们抓到了隆巴顿夫妇，以为他们知道什么。或许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就在审问时对他们使用了钻心咒。隆巴顿夫妇是被钻心咒折磨疯的。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这就是黑魔法。”

　　斯图亚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他仍旧镇定：“能从精神上给人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就叫黑魔法吗？”

　　珍妮张了张嘴，她意外极了，“并没有哪本书上给黑魔法下过定义，但是……斯拉格霍恩先生，我不得不说，你这个说法确实正确极了。”

　　“因为只是简单的，基于□□的伤害，是无法杀死一个巫师的，我是这样想的。”斯图亚特的脸上有些忐忑，他看起来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杀戮咒的攻击对象，也不是巫师本身，而是他的灵魂，对吗？”

　　“没错。”珍妮真的为这个孩子的智慧而感到惊艳，在此之前，她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居然能跟一个十岁的孩子讨论这种学术问题：“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你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斯拉格霍恩先生，我相信你进了霍格沃兹，绝对会被分到拉文克劳的，这个学院很适合你，因为你已经拥有了最了不起的财富。”

　　斯图亚特抿了抿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您过奖了，夫人。”

　　珍妮看着他的目光十分欣赏：“我们暂时到此为止，好吗？黑魔法并没有邪恶到连讨论都不允许，但是现在对你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合。以后等你再大些，你可以尽情的研究。我看出来你刚才对波特很感兴趣，你可以暂时把这个当成一个小目标，只要你有足够的知识，我相信你或许能研究出真正的，杀戮咒的反咒。”

　　“我会为之努力的，夫人。”斯图亚特点头时带着慎重。

　　“接下来，我要给你定几条规矩。”珍妮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张叠好的纸，“这些都是经过我的深思熟虑得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道德上的规范。”

　　由家养小精灵把纸张拿到斯图亚特手边。

　　他接过后打开一看，第一条便是：【时刻保持修养，善用言语，恶毒的讥讽伤害的不只是别人，还有你自己。】

　　看来昨天的经历给珍妮带来了很不好的回忆。

　　斯图亚特眨了眨眼，心里说不上是得意还是蔑视，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你可以赞颂自己的个性，但也请你尊重他人与你的差异；

　　追求自我，尝试一切，永远不要放弃给自己设定更高的标准；

　　重视承诺，恪守诺言；尊重传统，心怀仁慈；衣冠得体，保持尊严；约束自己永远比要求别人更简单。】

　　斯图亚特看完抬头问：“需要我在上面签字吗？”

　　“不，这不是什么魔法契约，我只希望你能记住。”珍妮的表情十分严肃，当然，手段也十分粗暴：“不过你要是做不到，我会拿鞭子打你的屁股。”

　　“我会记住的，夫人。”为了表示重视，斯图亚特把规则重新折好放进衣服里。

　　“顺便——”他站起来，走到旁边鞠了一躬，“我对我昨天的无礼感到十分的抱歉，夫人。我太敏感了，您知道，我刚回来，我还未习惯，我甚至觉得每一个人都想害我。”

　　“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孩子。”珍妮瞬间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照她研究原因大概也是这样。她起身扶住斯图亚特，拉着他的手说：“事实上我也有错，我太情绪化了，我也给你道歉。”

　　不得不说，刚才那一番交流加深了珍妮对他的好感，但如今让她如此温柔的原因，也有如今斯图亚特乖巧的神情加分。

　　“我们都把这件事忘掉好吗？斯拉格霍恩，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从今天我给你讲的课上我就能知道，你跟得上我的思维，我想我们以后会相处得很愉快的。以后，你介意我称呼你的教名吗？”

　　“不甚荣幸，夫人。”斯图亚特的脸也有些红，他招来小精灵贝利，让他拿上来了一盘小蛋糕：“这个是我昨天做的，给您的赔礼。”

　　珍妮是真的喜出望外，“我真是太惊喜了，斯图亚特。”她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拿过小蛋糕吃了一口，赞美道：“这是你亲手做的吗？真是太美味了。”

　　斯图亚特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脸颊：“我担心做得不好，昨天晚上试了好久。”

　　贝利拍了拍胸脯：“是的，贝利能作证。”

　　珍妮拉住他的双手，不能再感动：“哦，斯图亚特，你真是太好了。”

　　斯图亚特把手抽回来，转身端起了桌上的茶壶：“介意再来一杯红茶吗？”

　　“当然。”珍妮说着，抚着胸口在桌前坐好。

　　斯图亚特甚至还给她调好了口味：“半奶，是你喜欢的吗？”

　　“当然。你很细心，斯图亚特，连这个你都注意到了，你真是个小绅士。”珍妮情绪激动地面红耳赤。

　　斯图亚特抿着嘴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他在仰头喝茶的时候，眯了眯眼。

　　嗯……现在看起来，示好效果不错。

　　他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只要他愿意，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讨好。

　　尽情的感动吧，珍妮，我在成年之前，会一直与你保持这样友好的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