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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苹果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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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纳森·琼斯的糊涂针对值得生气,但对斯图亚特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放在心里耿耿于怀的大事。好在林奇看着像是小心眼的人,为人处事方面却有可取之处。等回到公共休息室,他转而又说起了别的乐子。
“我爸爸给我的信件里说起过一个传言,关于那位劳伦斯·雷斯顿教授。”
“洗耳恭听,林奇先生。”
他们一伙人聚在了休息室的角落。
林奇把手背在身后,他的脖子伸得长长的,下巴抬得高高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讲学家。他用尽量不吸引其他人注意的声音说:“雷斯顿尽管有过在伊法魔尼任教的履历,可他离职的方式却格外的不光彩。”
显然,他的两个伙伴格里森与奥利弗也是听他第一次提起这位教授的八卦,“噢,林奇,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件事。”
林奇瞟了他们一眼,朝斯图亚特卖起了关子,“你想听吗,斯拉格霍恩?”
斯图亚特点了点头,“请告诉我吧,先生。”
林奇的下巴抬得很高了,“我爸爸说,雷斯顿在伊法魔尼私下研究黑魔法的时候炸死了一位五年级的学生。你们知道的,伊法魔尼也不被允许研究黑魔法,所以雷斯顿不仅被伊法魔尼开除,还被美国魔法界勒令终身禁止入境。”
“哦——该死,”奥利弗白白嫩嫩的小胖脸都那么一瞬都变绿了,“邓布利多那个老疯子,他怎么敢放这样的人进霍格沃兹?”
格里森也有些害怕的说:“林奇,我们不能提意见换一个吗?我是说,你爸爸是霍格沃兹的校董……”
林奇皱了皱鼻子,他也困惑着呢,“别做梦了,现在可是邓布利多一手遮天的时候。谁敢违抗他的主意?我爸爸也只是说让我自己小心。”
“这太不安全了,”奥利弗吸了一大口气,又恍然大悟,“林奇,你真够狡猾,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在黑魔法防御课上大肆表现。”
林奇理所当然的冷笑,“我才不希望被雷斯顿看上,然后成为第二个倒霉鬼。”
他说完转头看向一直在聆听的斯图亚特,“斯拉格霍恩,我没有背后说人是非的卑劣习惯,我刚才说这么多只是想提醒你小心雷斯顿,他可是有前科的人。”
斯图亚特回以他一个微笑,“我会注意的,感谢你,我的朋友。”
林奇得意的哼哼,又幸灾乐祸的说:“斯拉格霍恩,你还没上过黑防课所以你不知道,雷斯顿可喜欢琼斯了。”
听懂他这句话言外之意的格里森和奥利弗呼哧呼哧笑了起来。
“就让琼斯跟着雷斯顿,然后被炸成碎片吧。”
“或者炸掉他的胳膊,这样他就没办法举起魔杖了。”
“那他不就变成哑炮了?一个混血哑炮?”
他们正乐着,有个刚回来的三年级的学生朝这边招了下手。
“斯拉格霍恩,刚好你在。你快出去吧,伯内特教授在门口等你,她说她找你有事。”
斯图亚特连忙站了起来,“谢谢。”
他不敢耽误,但他仍多留了个心眼——他回到房间把笔记本放好才去见珍妮。
珍妮站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门口,她正端详着巨石上的花纹。
等到斯图亚特出来,她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斯图亚特,真高兴能看到你。”
斯图亚特握住珍妮伸过来的手,身体和心理都在这时间感受到了温暖,“你刚下课吗,珍妮,你用过午饭了吗?”
“当然,我刚从餐厅过来,”珍妮说着提起了裙子,她牵着斯图亚特就要往楼上走,“满打满算,你今天才第二天上课,我假设你现在没有别的作业——”
斯图亚特被她的风风火火感染得情绪高涨,“你要带我去哪儿,珍妮?”
珍妮回头朝他眨了眨眼,“带你去拜访一下雷斯顿教授,你下午有他的课不是吗?”
斯图亚特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位教授的名字居然是被珍妮提起,“你和雷斯顿教授是朋友吗?”
“是的,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们都是拉文克劳学院毕业的,”珍妮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藏了太多私心,“雷斯顿的性格有些古板,我怕他会因为你开学就被关禁闭的事情对你印象不好,所以想趁着午餐的这段空闲时间带你提前去见见他。”
斯图亚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但是,我刚才听到了一个传言,有关于雷斯顿教授。”
珍妮收敛住了喜悦的心情,她在到达二楼后,带着斯图亚特绕去了旁边的走廊。
“我很高兴你能跟我分享这份疑惑,斯图亚特,我们就在这儿小声点说吧。”
这里现在没有学生,也没有画像,不会有另外的耳朵出现。
斯图亚特点头,听从了她的建议,“传言说起了雷斯顿教授在美国的事。”
珍妮沉默了。
斯图亚特尽量放缓语气,好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没有那么咄咄逼人,“我只想知道传言是否属实,珍妮。”
珍妮再度开口,显得有些艰难,“……雷斯顿确实害死过一个学生。”
“还是为了研究黑魔法?”
“是的。”
斯图亚特不明白了,“他相当于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他受到了整个美国魔法界的制裁,可为什么邓布利多能原谅他,你看起来也没有怪他?”
“因为……”珍妮吸了一口气,她心里在打鼓,她生怕自己说出的结果让斯图亚特不如意,从而惹得他想错误会,所以她的遣词造句格外的小心:“这不是他的本意,斯图亚特,我敢向你保证,雷斯顿并无害人之意,而且他研究黑魔法的初心也是好的。”
“这显然与霍格沃兹的校规背道而驰,”斯图亚特准确的找到这些话里的漏洞,“如果我没记错,霍格沃兹明令禁止研究黑魔法。”
他想起了汤姆跟他说的话——汤姆说,要是他在霍格沃兹被人发现研究黑魔法,他就完了。
斯图亚特不认为在这件事上汤姆会故布疑阵,他那敏感神经的性格就是会使人怀疑,更何况他还碰了不能碰的。可笑的是,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居然在研究完黑魔法之后还能回来当老师……
斯图亚特不得不庆幸他把日记本留在宿舍的举动是多有先见之明,他可以预料到,若是知道了雷斯顿的经历,汤姆绝对会发疯的。
然而现在想要发疯的是珍妮。
她已经看出斯图亚特的神情有些不对了,她也知道斯图亚特那句话的言外之意。
“斯图亚特……”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珍妮?”
“当然,我知道。”
“那么你是否已经想好如何解答我的疑惑?”
“雷斯顿在校期间没有研究过黑魔法。”
“可他现在是霍格沃兹的教授。”
“他也不会教你们黑魔法,他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他只会教你们认识到黑魔法以及如何用相应的手段保护自己。”
“我们现在的重点不在于黑魔法,珍妮。”
斯图亚特吸了口气,说:“我不理解的关键点在于,雷斯顿明明是在研究黑魔法的,但邓布利多和你还都原谅了他。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规定好的事允许有例外发生。难道霍格沃兹定下的规矩实际上是需要他人遵守的时候才有用吗?”
斯图亚特在短短的几分钟像变了个人,他又恢复到了刚从苏格兰回来时,那副冷硬尖利的样子。
珍妮只觉得自己心口发凉,“非得这样吗,斯图亚特?”
斯图亚特好歹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样冷冰冰,“我们这是在做学术讨论,教授。这不是你的专业范围吗?”
珍妮交叉着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的,是的,教育……”
别忘记斯图亚特在家时看过珍妮留下来的书,他还在麻瓜世界呆过,对于所谓的【教育】,他在清楚不过了。
“教育是否存在因人而异?”
珍妮皱紧眉头,“我们为什么不把这称为因材施教呢?”
斯图亚特嗤笑了一声,他随口举出一个例子,“一个学生偷了苹果,他受到了惩罚;一个学生偷了同样的苹果,他却被宽容以待。在偷窃行为同样发生的学生身上出现了不同的结果,这就是所谓的【因材施教】?”
珍妮并不怵于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不再去深究一下这种偷窃行为出现的原因呢?受到惩罚的那个学生偷窃苹果,在于他本身知道这是偷窃却仍旧去做了;而获得原谅的那个学生选择偷窃,只是因为他家里有一个快要饿死的妹妹。”
“噢,赞美伟大的家人,”斯图亚特敷衍了一句,又问:“伯内特教授,您是否了解过麻瓜界的法律以及麻瓜法庭的运转方式呢?”
珍妮连忙点头,“当然,我就是混血出身。”
“出身并不代表了解——不管那些,我们现在来模拟一下法庭吧,教授。”
斯图亚特往旁边走了几步,与珍妮拉开距离。他把双手背到身后,然后乖乖巧巧的面对她。
“假设我现在是被偷苹果的原告,教授,烦请您为那个情有可原偷我苹果的被告辩护。”
珍妮呼了口气,也端起了手,“开始吧。”
斯图亚特这时又补充:“我并不清楚麻瓜的法律中,偷窃罪大概会被怎样量刑。我们假设是七天的监禁。”
珍妮同意了这个假设:“好的。”
于是斯图亚特举起了手,“法官先生,我申请严惩那两位偷我苹果的学生,我希望他们受到七天的监禁。”
珍妮皱了下眉,却没有开口。
斯图亚特看着他歪了歪头,“教授,您为什么不说话呢?”
珍妮因为在不停思考,所以有些艰难的说:“我觉得你这样子的要求非常合理。”
斯图亚特点了点头,“那如果我又说,第一位偷我苹果的学生因为家世显赫,他用钱财免除了罪责。”
珍妮打断他,“这不公平。”
“好的,那么这就是我们第一次的结论。”
“还有第二次?”
“七天的监禁或许太轻,我们可以尝试加重量刑,”斯图亚特又举起了手,“法官大人,我现在请求处死那两位偷苹果的学生。”
“噢不,”珍妮连忙抗议,“这太严重了。”
“不严重,因为另一位偷苹果的学生也是这么被惩罚的,他这一回没有显赫的家事,他也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了。”
“可是第二位学生他是情有可原才这么做的,有必要让他也去死吗?”
斯图亚特笑了,他成功的引导珍妮说出了他想听到的话。
他问:“那么,您觉得这样公平吗?”
珍妮咬住嘴唇,她觉得就算是七年级的那场N·E·W·Ts考试上,她也没有现在紧张。
“我觉得这不公平,”斯图亚特没有得到她的回答,索性自己总结:“或许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情有可原,就可以被原谅,就允许享受特权,对吗教授?”
“不——,我从未那样想,”珍妮终于反应过来,“你这是诡辩,斯图亚特,而且你一直在给话里给我挖陷阱,你在偷换概念。”
斯图亚特坦然相待,“那是因为您说服不了我。”
珍妮叹了口气,她这时也承认道:“是我学艺不精。”
斯图亚特不免有些失望,“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答案,教授。”
珍妮苦笑,“我回答不出来,斯图亚特,或许是我的智慧不够。”
一位优秀拉文克劳承认她如今的不够,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大妥协。
然而斯图亚特需要的也不是这份妥协。
他甚至开解珍妮,“不,教授,不是这个原因,这绝对跟你的智慧无关。相反,您只是太善良太循规蹈矩,才会被我绕进去。”
珍妮还是看不懂斯图亚特的心,“孩子,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觉得这个城堡里绝对有能告诉我答案的人,”斯图亚特特别明显的往上瞟了一眼,“所以,在我知道这个答案之前,我拒绝去上劳伦斯·雷斯顿教授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