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霍去病）》临霜93

75、结局 祁连山

　　元狩六年九月，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薨，年仅二十四岁。天子悼之，发属国玄甲军，陈自长安至茂陵，为冢象祁连山。谥之，并武与广地曰景桓侯。

　　陇西长城各郡，河西几郡皆戴孝，天子辍朝五日，帝后亲自扶棺，以示哀伤。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

　　匈奴间谍在府中涂料里下的慢性药，漠北大战中用牛羊投毒，和卫长公主诸邑公主是大喜，和李敢是大悲，去朔方又有伤寒，许多原因加在一起，造成了骠骑将军的逝世。

　　“说来也巧，他们大婚的龙凤蜡烛刚好燃烧了一个时辰。”

　　原来红烛熄灭，不是因为婚姻分崩离析，而是骠骑将军的寿命只剩下了四年。

　　诸邑公主望着人群，“我担心，命运的齿轮，恐怕从此开启了。”

　　骠骑将军的一生，如流星划过天空。他封狼居胥的功勋，卓越的军事才干和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情，是后代兵家追求的最高目标，也激励着一代代仁人义士在危难之时保家卫国浴血奋战。

　　—————————————正文完——————————————

　　吟咏霍去病的诗文名篇很多，如李白的胡无人和王维的少年行。

　　胡无人 ——唐李白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少年行四首——唐王维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说说我写这篇文章的感触吧，我不太想写一篇单纯的言情小说，而是一个更为复杂的故事，立意大约有以下几种。

　　人生选择。卫长和诸邑两人性格迥异，那么不同的选择就会有不同的答案，选自己喜欢的还是合适的，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闺阁立传。公主/大家闺秀嫁侯门生儿子的故事，面目模糊且无聊，而女奴/外族女上位踩公主的又都是套路，所以想试试看能不能写出刘卫霍家族的女性群像。

　　王朝兴亡。大汉王朝的国策影响着霍府里的人，而霍府中个人的命运又与整个王朝息息相关。

　　其实写这篇文章，给我影响比较大的小说是红楼梦。我从小到大读过很多次，不同的时段有不同的感受，感触最深的是曹公的悲悯之心，人物都应该是鲜活的立体的多面的，优点缺点都有。而不是只站在公主郡主们的视角，对中下层女性毫无怜悯，以喊打喊杀为乐，这样想的，先问问自己是不是上流社会。或者代入灰姑娘，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样子，贵族女性都浅薄无趣。

　　文中重要的几位年轻女性，卫长公主诸邑公主柳贤泽分别从女性角色这边代表了霍去病的爱情亲情和友情（信任）。

　　先说卫长公主，她是个优缺点都很明显的人。漂亮多情，温柔似水，比较善良，从不主动害人，而且极富生活情调，符合皇族的审美品位，要不小霍怎么喜欢她呢。霍去病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从表兄妹的亲情到情窦初开时少男少女的爱情。但是，由于优越的成长环境，她也是一个没什么政治头脑，只关心自己，对他人没同理心的人。她干的几件事，收诸侯帅印，派人进军营，舍弃虎符，样样都是把卫家（霍家）往火坑里推。

　　军营事件之后，其实小霍就和她有了裂痕，觉得她不理解自己，但这不是一篇以言情为主的小说，大部分重点是小霍在前朝的事，就不去描写他们的感情冲突了，小霍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因此小霍虽然生气，但这件事被轻轻揭过，没有特别在意。不过，这一系列状况，让小霍觉得卫长不适合委托大事。小霍走的时候最爱的依然是卫长公主，对她感情复杂，不舍有之，爱怜有之，失望有之吧。在番外中，卫长公主最后用一种非常刚烈的方式为自己的行为赎罪了，总体来说，她无愧于大汉公主。

　　再说诸邑公主。文中感情纠纷主要集中在卫长小霍诸邑三个人身上。诸邑和她姐姐相反，她是个聪明，坚强，识大体的人，且继承了不少卫家的军事手腕。她不太在乎私德，书房送画玩暧昧她觉得无所谓，其实中国历史上很多有名的后妃公主私德都不怎么样，我是不太在意，如果比较严格的话这个算缺点。王夫人要封地洛阳那件事，她就表现出了敏锐的政治触觉，所以她和小霍有共同语言，理解小霍，和小霍也更合适，霍去病对她肯定很有好感。

　　怎么说呢，人类的感情都很复杂，我不觉得小霍会是个把妻子放在心上的人。说白了，情爱在小霍的一生中占的比例非常非常低，他可能就完全不care。他心怀天下，在乎为国征战，在乎建功立业，在乎卫青，因为卫青把他养大，在乎家族能活下去。感情只是他生活中的调剂，他喜欢卫长，但不可能以她为中心。小霍和诸邑之间，有兄妹之情，也有男女之间的吸引、喜欢。诸邑公主是个不拘小节，大节无亏的人，后来在巫蛊之祸中表现很精彩。

　　这就是上面所阐述的选择的问题，选喜欢的还是合适的。十七八岁一战封侯的少年肯定会选心爱的公主，可后期遇到剧变，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这是始料未及的事，妻子能否当起他的嘱托就成了很重要的问题，小霍如果提前知道，选择就未可知了。他张扬肆意，桀骜不驯，不代表他对家人毫不在乎。他是个对家族有很高的责任心的人。

　　女主柳贤泽。这篇小说是以一个平民少女的视角展开的，她记下了霍府里的所有事，日常的，温馨的，惊险的，还有卫家的事。其实描写的不单是小霍，而是霍府、卫霍家族、乃至整个大汉王朝的内政外交。对她来说，知道的就记，不知道的就不记，所以不仅有王侯将相，还有许多平民阶层。汉朝对外战争的胜利，不仅是帝王的正确决策，名将的指挥若定，大汉百姓也付出了巨大的贡献和牺牲，历史是人民创造的。

　　她是一个比较清高的人，原来要去诸侯国做高级间谍，因此完全是按诸侯王妃的标准训练培养的，受过当时最好的精英教育，养成了这种性格。她很清楚平阳公主派她们这些漂亮少女来霍府是干什么的，但是，她没有因为长相、和小霍有大量独处的时间（画舆图是个特别麻烦的事）、小霍欣赏她而勾搭小霍，借机上位。女主有自己的小心思，特别惜命，不仅是自己的，还有他人的命。后来她嫁给张贺，过了温馨的几十年，审案救人，两人彼此扶持帮助，度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最后在征和年间，她力挽狂澜，没有辜负小霍，要不怎么选她做女主角呢。小霍和她之间，基于信任和欣赏。

　　在写这篇文的过程中，很多小霍的粉丝找到我，不少人熟读史记汉书，和我说这是她们极少数能接受的霍去病小说。没有诈死抛家弃国，没有给他配女奴当正妻，而是让他把主要精力放在汉王朝的开疆拓土，打战练兵上面，然后汉武帝赐婚，婚姻正常。得到这个评价，我很高兴！

　　上卷结束了，下卷讲汉武朝此后三十年间的故事，以后有空了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