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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检阅三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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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将军指挥他的亲兵卫队夜袭了麾下的各大营。无人想到,在第二天有陛下检阅,今夜帐中又有美人的情况下,骠骑将军还会进行夜练。
有的营哨兵被打趴下前来不及敲鼓,等亲兵卫队擒拿了该营校尉中郎将等,骑兵们还在找武器,牵马,不能算作有效警戒。
有的营哨兵敲了鼓,骑兵还未上马,就被一个个绊倒。有的营情况稍好,不少士兵奋力抵抗。
近一半的营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哪怕是在深夜,也十分警觉,从哨兵发出警报到基本全员上马投入战斗,死死缠住了有备而来的亲兵卫队,打得难分胜负。
校场上拼杀之声不断,四处都是火把,马蹄声,木质武器钝钝的击打声,呐喊声,锣鼓声,交织在一起,加上空中的羽毛箭雨,让人心惊胆寒。虽然是演习,没有用锋利的刀刃,都是木头工具,弓箭也未安装箭头,但是搏斗剧烈,受伤之人不在少数。
寅时(凌晨三四点)左右,演习结束,赵破奴和医疗兵们负责清点各营的情况。
骠骑将军自己的八个营中有六个营都组织起了有效抵抗,亲兵卫队几乎没占到便宜。李广去年被免职后,送来的残部编成了两个营,原本就军纪散漫,在这儿又只在去年十月正式训练过一个月,损失惨重。但好歹骑射技术不错,少数抵抗的居然拿木质箭头射中了不少人。最惨的公孙敖的部队,两个营干啥啥不行,军纪,骑射,警戒一塌糊涂,主官副官都被人捉住,士兵不是被俘就是受伤。
伤兵被抬入医务室治疗,其余人解散休息,待到巳时起身,预备迎接午时到来的皇帝刘彻和大将军卫青的检阅。
贤泽和绿萍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柴草燃烧,熊熊烈火,战马嘶鸣,人员受伤,这个情形哪里是练兵或者演习,分明是真实的战斗。然而,骠骑将军的军队几乎月月都要经历这么几遭,日期完全随机,以锻炼强大的战斗力。
因为第二天有皇上的视察,两位姑娘不能待在帅帐,按照吩咐,她们去了军营中的医疗室待着。
骠骑军中有一万多名士兵,十几个医疗室,浅色的帐篷连成一片,很好分辨。主医官是个慈祥的老头,六十好几,旁边跟着许多年轻的医官还有学徒,帐内是各种银针草药白酒和大大小小的炉子,收拾得整整齐齐。见她们前来,乐呵呵的,“骠骑将军都和我说了,你们就在这儿安心待一天吧。”
一个新的伤兵抬进来,立刻有人简要处理伤口,抬到一边,下一个人进行包扎,弄好后抬走。若是旧伤员换药,则也有不同的人上来。开方子的,抓药的,煎药的,各自有各自的分工,只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医疗室内的运转,和流水线似的。
“老先生,”贤泽又惊又奇,“这办法可真好,一个人只负责一项,熟练度也高,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哪里是老夫?”白发老头摸了摸胡子,眼中掩不住的骄傲,“是霍将军琢磨出来的。怎么最迅速地救治伤员,保持队伍的战斗力。”
原来打战,是这么不容易的事。常规军队,减员五分之一就溃不成军,对方来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骠骑将军的队伍,减员或者冲散三分之一的时候,还能追击歼灭敌军,有序撤退。
人人都道,霍去病是为战场而生的天才,面对三四倍于几的敌军,几十倍人数的匈奴民众,也能尽占上风。这不仅仅是行军用兵的天赋和奇谋,平时铁血一般的训练,连伤员伤马,还有别的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反复实验反复琢磨,在战场上,才能付出最小的损失,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午时,刘彻卫青张骞一群人,浩浩荡荡,到达了骠骑将军的大营。刘彻浅灰色外套,身佩长剑,头戴黑色鎏冠,十二道垂珠。卫青只作文士打扮,深蓝色衣袍,华美的白鹤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头戴高冠,显得低调谦和又不失风度。
骠骑将军的军队已经在校场上集结完毕,铁甲红披,十分精锐。简单寒暄之后,就开始检阅军队。
“赵破奴,久不见你啦。”刘彻哈哈一笑,赵破奴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霍去病笑道,“他的名字是陛下所赐,现为臣的鹰击司马。”“这名字好,别辜负了。”赵破奴连忙双手抱拳,“一定,请陛下放心。”
刘彻又走到下一个士兵身边,“你的兵器怎么和别人不一样?”霍去病解释道,“他是匈奴降兵,所用兵器,与汉军不同,臣想,只要他用的顺手就行。”“好!”
刘彻走着,又用手一指,“他怎么又瘦又小啊,不像别的武士那样高大健壮?”“陛下,此人是臣专门从博望侯张骞挑来的向导那里选的,外号活地图。闭上眼睛,都能辨别水源方位,沙漠行军,少不了他。”
几人继续检阅,霍去病道,“臣挑选的骑兵啊,都有各自的本领,比如说他吧,他上马是骑兵,下马是兽医。”“兽医?”刘彻有点儿疑惑。“是的,远程奔袭,要穿越沼泽沙漠,臣的一万骑兵,一人几马,几万匹军马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好,因此各队臣都配备了专门的兽医。”
“好啊!”刘彻大喜,“你小子考虑得可真周到!要是你霍去病再多读点孙子吴起的兵法,战就打得更漂亮了。”
“陛下,臣以为,兵无常形,水无常势,行军打仗,兵法自然要读一点,可打战不能只靠兵书,重要的是因地制宜,因势利导,您说对吗?陛下。”
“去病,陛下在教导你,你别。。。”卫青一看自己的外甥如此说话,连忙出声相劝。
“仲卿,你太小心了。”刘彻摆了摆手。
他直直地盯着霍去病,只见霍去病一脸无辜,绽放出大写的笑容,卖萌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也就是你霍去病敢这么和朕说话。”他感慨到,“你很像朕,骨子里像。要是据儿像你就好了。”
刘彻转过身继续前行,霍去病笑着歪了歪头,跟上了他。
接下去是观看两支队伍作战演习。霍去病伸出手,“陛下,您可以在两支队伍中任选一只,看看哪只会获胜。”
刘彻细细观察起来。交战双方,位于两个山坡上,中间是一片盆地。一队戴着红色的缨帽,人数大约一千人左右,所处山坡略低,另一队戴着蓝色的缨帽,人数大约七八百,位置稍高。刘彻有点犹豫起来,他看了看地形,有点想选蓝队,“蓝方打算用什么战术啊?”霍去病不在乎地说,“他们打算分兵。”刘彻有点恨铁不成钢,“这怎么行?人数少还分兵,是兵家大忌,我选红队。”
“那舅舅呢?您赌哪一只?”看刘彻选好了,霍去病亲热地环着卫青的腰,问道。
卫青温和地笑了笑,“既然陛下选红队,我就选蓝队吧。”他又问道,“你呢,去病,你选什么?”
“我当然和舅舅一样啦,舅舅选什么,去病就选什么。”
刘彻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甥舅俩,呵呵。。。”
比赛开始,擂鼓阵阵,号角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刺破耳膜,两队人马开始相向冲锋。虽然蓝队地势稍高,有冲击优势,但人数偏少,只派出去五百多人,还有两三百人竟站在山坡上看着,中场左右,红队渐渐显示出优势来。
“仲卿,”刘彻从袖子底下扰了扰卫青的手心,“朕要是赢了,可要好好惩罚你这个大将军。”
卫青只是笑笑,“陛下,未到最后时刻,不能轻言胜败。”
红队一直压制着蓝队,可蓝队防抗激烈,更像是死死缠斗,让红队无法围歼。还剩四分之一的时候,蓝队在山坡上观战的二三百人直冲下来,战况居然开始扭转,蓝队渐渐占了上风。
刘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鸣金的号角一响,果然是蓝队胜出。刘彻十分惊诧,“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原先是红队占上风的。”
“陛下,虽说一般情况兵力劣势的一方不应该分兵,否则易于被敌人各个击破,就像用五只手指上前不如攥紧拳头一样。但凡事也有例外。”卫青耐写地解释到,“这次蓝队第一次虽然只派出五百人,但地势较高,冲击之下,大约相当于红队的七八百人,对阵一千人,也能坚持一阵子,红队无法立刻吃掉。随着时间推移,红队逐渐失去耐心,这时候,蓝队二三百人的预备队一上,能彻底使红队的士兵感到厌烦。心理防线一但动摇,就容易给对方机会。当然,如果人数相差二三倍还分兵,那就是不知死活了。所以,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
刘彻听了赞赏不已,“这行军用兵上的智慧,还是要看两位爱将的。”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刘彻干脆就在中军帅帐内用饭。喷香的烤全羊上来,军营内不许饮酒,于是以茶作为饮料。
骠骑将军在席间舞剑助兴,起承转合,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张骞看了,又是欣赏又是羡慕,“大将军,你这个外甥,整个大汉朝也找不出第二个,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要是小儿能有冠军侯的十分之一,我也就知足了。”
饭后,刘彻提议散步消食,让霍去病领着几人四处走走。他一眼瞥见校场的边缘有一片帐篷连在一起,“那是干什么?”
“是臣医务室,前面浅色是医人的,后门深色是医马的。”
刘彻兴致颇高,“走,过去看看。”
霍去病一颗心往下坠去,面上却不动声色。
帐篷掀开,就见里面坐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刘彻一怔,随即爽朗地大笑起来,“仲卿啊,朕说冠军侯真是天生富贵,出征带庖厨,练兵带美人,很会享受啊。”
卫青一看,差点气死过去,又不能当场训斥外甥,忙圆场到,“陛下,去病不是这样的人,多半是军中操劳,不好亲自写折子,带两个侍女上来伺候奏折的。”
霍去病心中暗笑,舅舅哄起陛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嘛。
刘彻却丝毫不在意,“仲卿,你苦惯了,不代表去病也是这样,这有什么?”他挥了挥广袖,“来了一天,也累了,去病也早点休息,张骞和朕回去。仲卿,你是和朕回去,还是留下来明天视察去病的伤员粮草?”
“臣想留下来继续看看。”
送走了刘彻,卫青罕见地动了怒,“霍去病,这怎么回事?你军营中还带女眷?”
“哪里是我?”霍去病委屈地撇了撇嘴,“卫长差遣那两个小丫头过来送东西的,为了接待陛下安全起见,营门早早地关了,这才待在这里的。”
卫青抬起温润的眸子,半响才到,“卫长那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不过也不能怪她,现在怀孕,难免多思多虑。”他又想了想,“要不让你妹妹陈露过来陪陪卫长好了,免得她孤单。明天我回去,两个小丫头一起,和她说说。”
“行啊。”霍去病笑了笑,“刚刚舅舅可错怪我了。在舅舅心里,去病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也是为你好。”见霍去病又要和自己撒娇,卫青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想到外人说骠骑将军冷言高傲,可在自己面前怎么看都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为帅者,不仅带兵打战,其余的事,也要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