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霍去病）》临霜93

18、姐妹相争

　　贤泽走出房门，两个侍女将匈奴舞姬拖了下去。诸邑公主走到她的身边，送她下了台阶。

　　“贤泽，舞女今天说的短短几句，看似疯话，可句句都直指帝王疑心的深处，我不认为她自己能想出这话来。想出的人是说不出来的。”

　　“我知道。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封了府，现在谁也出不去。”

　　诸邑公主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居然能提前想到，难为你了。舅舅说你胆大心细，让你过来，果然不错。”

　　柳贤泽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诸邑公主的手腕，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不算失礼，“二公主，大公主现在伤心得很，下午。。。还请您多照顾。”

　　“孤知道。”诸邑公主又换回了正式的自称，“她是孤的姐姐。”

　　柳贤泽来到了关押那个匈奴舞女的房间，几个月前，这个女子还满怀期待，在长安的繁华中迷失，给自己取了金姓，唱歌跳舞，想必日子也是有快乐的。谁曾想，不过几句话，就把自己，还差点连带霍府，推进了万丈深渊。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头推门而入，端来了白绫，毒酒和匕首。“你自己选一样吧。”贤泽叹了口气。“不不，为什么，我不死！”匈奴舞女剧烈地挣扎起来，却还是被人按在地上，“你们没有权力处死我！”

　　贤泽内心怅然，对这个被人利用的舞女五味杂陈，同情，怜悯，可气，“你最好还是自己解决，要是将军回来，你会死得比现在难看一百遍。”

　　“那你总要告诉我原因吧？”

　　“其实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贤泽实在不忍心狼女死得稀里糊涂，又不能细说，只能告诉她最浅的一个原因，“骠骑将军娶了公主，他的岳父岳母是帝后。你说的那些话，不管真假，句句都在藐视皇家威严。如果府外的人知道了，全府都得玩完，你明白吗？让你说这话的人，分明就不想你活。最主要的是，他不想骠骑将军活。”

　　说完，也不知道狼女听懂了没有，她听到最后一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似乎挣扎地少了，两位侍女上前，用白绫结果了狼女。贤泽带人将狼女葬在了城外专门安葬达官贵人女仆侍妾的地方。

　　那边贤泽办事，这边卫长公主和诸邑公主却闹得不可开交。

　　诸邑公主才交待完事情，就听屋内一声高呼：“长公主晕过去了！”

　　屋内丫头手忙脚乱，抬人的抬人，倒水的倒水，秦雨雁更是吓得不轻，立刻招来一个小丫鬟，“快去宫中请御医！”

　　“谁也不能离开府邸。”诸邑走到姐姐身边坐下，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

　　雨雁平日里就泼辣，这时连忙反驳：“二公主，怎么不许去，长公主出了事，谁来担着？”

　　“现在只要有人出去，廷尉属但凡有一点风声，你更担不起责任。”

　　秦雨雁不太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眼中只有面如白纸的卫长公主：“二公主，嫁入冠军侯府的是我们卫长公主，”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是否冒犯公主：“我倒要看看，这府上是谁做主！”

　　秦雨雁打发的小丫头才到门厅又折了回来：“雨雁姐姐，几个门房的小厮侍女都说了，柳管家拿了将军离府时给她的印信，在晚上她和将军回府之前，谁也不可以离开这里。卫长公主的人也不行。”

　　秦雨雁听了心头一惊，顿时一片凄凉：“长公主还算不算公主了？”

　　“姐姐没事，”又是诸邑公主沉静而不带感情的声音：“给她垫几块舒服的抱枕，开窗透风，拿温热的蜂蜜水喂了，一会就好。”

　　秦雨雁无可奈何，只得照做。好在卫长公主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也不说话，就怔怔地流着眼泪。

　　她指了指书桌，那里有她最喜欢的司马相如的汉赋，秦雨雁只好给她拿了过来。司马相如的名作很多，少女心思细腻，虽然她知道父皇母后不喜，可她常常看的还是那篇长门赋。

　　“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她反复吟诵着这两句，就好像诉说她和表哥之间的情丝。

　　秦雨雁又气又痛，她听不知晓具体的意思，但长门赋她平时听公主不知道读了多少遍，公主此时吟唱的必是这一篇：“我的好公主啊，皇上和曾经的陈皇后是什么情况，您和冠军侯又是什么情况？你是长公主，要休也是你休他！”

　　卫长公主素日就娇柔脆弱，何况从小就对霍去病这表哥言听计从，芳心暗许，成婚之后更是如此，连闺房之事也是一意顺着他的，她此时也顾不上难堪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对表哥拿出气魄来，她是想也没想过的。

　　贤泽处理完狼女的后事，回到府中时，已近黄昏。

　　她估计了一下霍府到骠骑将军练兵的灞上和上林苑的距离，骑着乌孙的千里马估计也要一个时辰，晚上郊外，孤身一人未必安全，霍府人员不能动，她还是要去卫帅府上借人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