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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苦涩的汤药喝了三日,这前世令她卧床近一个月的疾病很快便得以痊愈,让人不禁感慨,保持良好的心态才是治病良药啊。

      重生后宋妗妗不知不觉间心态转变了,也许是那漫长等待投回原身的过程所致?这只是她自己的猜测。

      最明显的转变就是心态的沉稳,还有便是心界的开阔。

      前世这病放到常人身上,不外乎是一场小感冒,只是那时妗妗身体的底子太差,才迟迟未愈。

      这一世按时服药,再加上能天天见到家人心情好,身子自然好得快。

      黎情这几日都没来妗妗院里,宋妗妗也乐得清净。

      姨母眼见着妗妗身体一日日好起来,这几日笑容洋洋。

      姨母可能是宋家少数几个真正关心自己的,在那些下人眼中宋妗妗若有若无,有的甚至会背地里叫她“药罐子”。

      前世,他们越是这么称呼宋妗妗,宋妗妗越是委屈生气,对待那些下人的态度也越是不好,渐渐落得了个恣意妄为,骄纵任性的坏名声,连一向宠爱她的爹爹都对她失望不已。

      如果不是最后爹爹哪怕流放也要保全她……

      现在该轮到她护着宋家了。

      当务之急是先健康活着,想想前世——宋妗妗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急火攻心,呕血而死!

      父亲姨母如此保全自己,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不争气,一吓就嘎地失去了小命。

      丢脸!实在丢脸!

      这样还如何调查真相。

      她越走越快,攥着的帕子都被手心里的汗水都浸湿了。

      一路沿着抄手游廊,进入后院,途径东耳房踏进宋家花园。

      来花园美名曰“消食”,实则强健身体。

      没办法,散步是妗妗现下唯一能接受得了的强身健体方式,其他的凭她这小细腿实难消受。

      宋家的院子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远比普通三进三出的四合院要大上一倍有余,因为其临街,故三进的院子旁边愣是建了一个相当大的园子。

      同样的这座三进院子也比普通大小的三进四合院贵上一半的价格。

      当时买下这院子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爹爹宋成安是文人,喜欢那些松竹秀水之类的景观,是以宋家花园布置得清幽秀美。

      前世最令妗妗喜欢的就是墙边的那一座秋千,那时幼时爹爹特意找匠人给她做的,小时候元贞哥哥总推她荡秋千。

      可惜,随着年岁增长,妗妗身体越来越弱,这次生病之前,她还日日都来轻荡几下。

      记得前世赵家宴会大病之后,她身体更虚弱了,便再也没荡过。

      坐上秋千,双脚一蹬,身体便随着秋千摆动起来。

      经过几日的调养,她能明显感觉双脚逐渐变得有力,轻轻一蹬,秋千便会摆动的更高。

      双脚踏地的真实力量感和荡到高处的轻轻微风,无不是在提醒她,她正在鲜活的活在这世上。

      那种重获身体掌控的欣喜和飞身融入天空与阳光的自由充满了她的胸腔,让她荡得更高。

      桃桃小瓜儿眼见着小姐越荡越高,几乎脚尖都荡到高墙上,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仿佛时刻随着秋千的摆动上下起伏。

      秋千上之人浑然不察。

      她从未荡得如此之高,高到有扑簌的微风轻刷着她面上的绒毛,荡得更高了,她可以看见高墙外的街景,街上众生鲜活可爱

      墙外紧邻宋家的那条路,名为学府路。沿着这条路直行数里就是当朝最高学府——国子监,也是宋妗妗爹爹任职的地方。

      国子监祭酒,从四品,是国子监品级最高的官员,放眼朝中也算中级官员。

      有点不对。

      记得父亲前一个官职是翰林院的翰林侍读学士,宋妗妗依稀记得这也是一个从四品的官职。

      朝中有官员三年一考核调度的规则,记得以往每一年爹爹的品级都是逐级递升的,怎么今年不是反而只是调动了一个位置。

      要知道翰林院最高品级官职就是从二品的翰林大学士,次之就是爹爹从前的翰林侍读学士。

      爹爹宋成安今年三十有三,因为当年状元的身份入仕便被授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职位,又因为宋家是世家大族,关系盘根错节,爹爹的仕途从来都是高歌猛进的。

      三十三的从四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甚至可以说今后入阁都是可以预料的。

      然而,她爹却骤然在一年后获罪流放了。

      甚至,流放都有可能是族中长辈费心运作之后的结果,她们才得以保住性命。

      得了解更多细节。宋妗妗皱紧眉头,泄气似的用力蹬腿荡得更高。

      一墙之隔的学府路上小贩的叫卖声将宋妗妗视线再次吸走。

      学府路上常有国子监下学的举子在路两旁摆摊,他们有的卖自己抄录的书本古籍,有才情的会出售自己临摹的名家字迹或是书画,得到的银两用来补贴家用。这一点国子监是默许的,这算是对学府中寒门子弟变相提供的一种帮助。

      他们大多穿着青白布衣,身负书箧,面前摆满本子字画,宋妗妗饶有兴味的隔着高墙,一下一下,荡着秋千眼巴巴观察着外面的市井之态。

      宋妗妗在荡着秋千,两个小丫鬟在旁边的池子里喂鱼逗鱼,叽叽喳喳。

      一抹跃然绯色,时而翩然出现在墙头。

      砖青色的高墙将墙内墙外,垒成两个世界。

      墙内,高树参天,假山怪石,游鱼戏水,有妙龄少女们的喧闹。

      墙外,求学的举子看着过往车马,祈求有识货的大人能买走他们的字画。

      疲惫之余,都是年少慕艾的青年,他们还是情不自禁地被高墙上偶尔探出的那翩然的粉色所吸引。

      绯色轻纱飘扬舞动,偶尔伴有其他少女们担忧的惊呼,只听那偶尔荡出墙头的少女顽劣的笑出声,声音如同山涧清泉——

      落入高墙下的书生耳中。

      白衣书生闭目,他背靠被太阳烘烤地暖呼呼的高墙,兀地想起叮咚欢快的银铃声。

      太阳晒得他白皙的皮肤微微红,他唇瓣开合,念起脑中的诗来。

      “墙内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声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一旁青衣书生见身边的兄弟小声念着什么,待凑近一听,哑然大笑,“连兄触景生怀,还念起东坡居士的《蝶恋花》来了,好一个‘多情却被无情恼’”

      “你知道这高墙里是谁的宅邸吗?”

      白衣书生摇了摇头,琥珀色的浅瞳满是迷茫。

      “告诉你吧,是咱们国子监祭酒宋大人的府邸。”言外之意里面的佳人是他们这种穷书生肖想不起的。

      青衣书生叹了口气,看着这白衣书呆子摇了摇头,那高墙内的小仙子岂是他们穷酸书生能奢望得起的,他们平常连见祭酒大人的机会都少有。

      荡了半个时辰的秋千,待双脚碰到地面时已经发软了。可见这几日的调养总归是有效果的,宋妗妗许久未能玩得如此尽兴。

      带着两个小丫鬟,桃桃和小瓜儿,向正房姨母那儿走去。

      至于为什么叫“桃桃”“小瓜儿”,只因为这是宋妗妗五岁时候给她们两个起的。五岁的宋妗妗,也就刚会习字,故而取了这么两个甜美可口的名字。

      桃桃和小瓜儿是宋妗妗最先拥有的两个丫鬟,很得妗妗器重,一左一右两个小尾巴样跟随着宋妗妗。

      上午姨母忙着料理家事,这个时辰去正房妗妗刚好可以不被姨母唠叨。

      穿过后院,跨进内院,沿着雨廊一拐,宋妗妗这才到东耳房。

      东耳房是妗妗幼时居住的屋子,之后在她与姨母生出嫌隙后,就搬离了这里,后来东耳房被改成小书房用做宋妗妗和黎情读书习字的地方。

      屋外蝉声躁动欢腾,宋妗妗摊在榻上。靠近小塌一步远摆着一个大铜鼎,宋妗妗无聊地看着铜鼎汗流浃背。

      铜鼎是用来盛冰纳凉用的,这类铜鼎在京城备受勋贵追捧,风靡一时。

      “奴婢再去添些冰来。”

      小瓜儿出了屋,片刻后抱着个小木盆回来了,木盆满满的都是冰。

      她体质好了些,已经能够贪恋前世不敢奢及的凉气。搁在往年,每逢酷暑,因妗妗身体欠佳无福消受这冰,她的那份都叫她拱手送给她的好姐姐黎情了。

      若论起前世,在她重生的这个节点上,此时她正病蔫蔫地缠绵病榻呢,黎情成日闷在后院,赫连元贞在漠北领兵追击异族。

      她看着铜鼎出神,有念头在妗妗脑海里一闪而过,宋妗妗开口问桃桃。

      “黎情那里有冰吗?”

      “小姐上次分了黎情小姐一些,应是够的。”

      桃桃显然是以为小姐怕黎情的冰不够用。

      “唔。这样啊。”

      “小姐半个月前已经送黎情小姐三匹霞云缎,还有一匣子珠宝。当时您说自己用不上,执意要送给黎情小姐的。”小瓜儿出声。

      小瓜儿其实是看不惯黎情总是用着小姐的东西的。

      桃桃更稳重一点,小瓜儿则性格更为鲜明。

      暗暗思忖着曾经一直忽略的细节,宋妗妗突然出声道:“现如今我后悔了。”

      留给她的时间只有一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探探黎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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