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单说

31、无名

　　别舟换了家旅店，开了三间房。

　　席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他想着，既然说出那番话，那么在舟舟没有答应他之前，想像之前一样相处是不可能了。这是理所应当的。

　　席云不客气的把路澄城丢到其中一间空房，跟着别舟进了另一间。

　　二人在桌边相对而坐，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别舟先开了口。他看着与以往正气俊朗的容貌完全不同的席云，忍不住问，“哥哥为何与之前截然不同？”

　　“还以为你不会问。”席云手肘拄在桌上笑吟吟的，说，“这是个不是很有意思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自然。”别舟点了头。

　　“这也正是我早该告诉你的事情。”席云蹭到别舟身边，捻住他一缕发丝。

　　别舟顿了下，没有扒开他的手。

　　他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来历，“天下的恶欲汇集在一起，诞生了一个意识。不知道是因何聚集，只知道在万重山脉深深地地底，我睁开了‘眼睛’。我是一团无形的黑雾，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不知在地下待了多久，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单方面的接收着世人的贪、欲、惧、怖，时而闪过某些人的记忆碎片，我终于产生了一种情绪，那就是厌烦。”

　　别舟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接口，“于是预言，邪祟出世？”

　　“没错。”他把他的发丝在手指上饶了几圈，爱恋的摸了摸，别舟专注的听着，没注意他的举动，他就继续说，“我刚刚钻出地底，便有道士前来截杀，他们见我形态诡异，二话不说便围攻我。我便杀死了他们，之后出于好奇，我占据了一个看的顺眼的道士身体，得到了他部分记忆。由于是第一次有了身体，也是第一次感受躯体上的疼痛，我本打算独自过了这段适应期，没想到遇见了你。”

　　说道最后他忍不住有点心虚，声音越来越小。他终究怕说出来让舟舟介意他的欺骗。

　　别舟一顿，听出了他的话音，想了想问，“你身上的伤痛可是真？”

　　“自然，接手了身体便是连感官一起接收，没有分离的道理。”

　　“那我救你倒不算被诓骗。”他开玩笑似的说。

　　本来他也不是看他身份才救的人，虽然嘴上和心里都不承认，但实际上他就只是看到有人倒在他面前，不由自主便想伸出援手罢了。

　　无关他的身份和其他什么。要真计较起来，道士还不如邪祟，起码他们无冤无仇。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正道们想要把危险掐死在摇篮中的想法，但粗暴的给人定罪是绝不可取的。何况是因为预言那种事情。

　　他也不觉得席云杀死道士有什么过错，在他看来，两方自愿相斗，只要不是一方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那么谁生谁死听天由命，怨不得旁人。

　　所以他只是轻轻带过这个话题，示意他接着讲。

　　席云松了口气，情动的吻了吻手指上的发，“我本来是想借你融入俗世，没成想渐渐动了心思。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我对你的感觉，但只有一点，我想你知道。你一直是我善恶的标尺，你是我的锁。”

　　他的眼睛深沉，坦然的讲起自己的感情，“我以你为做人的榜样，明了善恶与黑白，人世得衡量标准对我毫无意义，我随心所欲。但是唯有你，让我心甘情愿跟随。”

　　别舟眼睛移开一瞬，又挪了回来，他深吸口气，要说什么，隔壁突然传来撞击的声响。

　　路澄城醒了。

　　席云懊恼的皱了皱眉，他用力过小了。赶紧又投了点黑雾进去，马上隔壁响起了闷闷的倒地声。他无辜的与剑客对视，示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