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练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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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朱其原呐呐开口，“去需要的地方？”为什么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起来却听不懂了呢？
钱程如梦初醒，忙道：“先生何不给世子指引一番呢？”
人生百年，武道八十，多少人限在天资，多少人废在半途，又有多少人能得窥其至臻？笑月懵懵懂懂，朱其原是巧撞机缘，唯钱程真正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自北魏达摩祖师归纳武道总纲，教天下入门，武道逐渐兴盛起来，方有“天下武功悉出少林”之言。但达摩祖师毕生所作的《易筋经》、《洗髓经》二部却只能束之高阁，少有人修炼。
为什么？是它太难吗，但百年来难道真的无人能看得懂吗？
非也，而是因为真正的高深功夫往往对传人的要求也极高，不是仅仅是求资质，而是求“像”。《易筋经》、《洗髓经》二部都是达摩毕生武功精华所在，求的是精、是细，他是最适合达摩的武功。但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两个达摩呢？真正练到绝顶的人，他们的功夫往往都如贴体量身的裁衣一般，这样，再好的衣服，也只有主人能穿才适合。
故有言，入门不可学太深。
天下不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也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只有适合才是最好的。以高深功法入门，即使初时进步神速，但其实只是误入了歧途罢了。所以少林即便存有易筋、洗髓二部，也不会以他们来教导弟子。只有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去看一看，以相互印证武道。毕竟，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钱程万料不到，笑月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世子所学功法的不妥、不足之处，于她不过信手拈来，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是耗尽一生也未必可得。
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千万种情绪，最终叹息一声，“我等都是凡人，不能领会先生的境界，望先生不吝赐教。”这一声先生他从未叫得这样心服口服，天下所有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武道绝境，正在他眼前。
朱·天选之子·其原：“……”发生了什么事？？
笑月皱着眉头觉得麻烦，但想到钱程先前所说的“为师之道”，又隐隐被这责任压得羞愧起来。
半晌，她方闷闷地说道：“好吧。”
话音方落，朱其原还没反应过来，笑月已经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提气一跃带他上了假山。他稳稳站住，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后已传来声音，“放松——”
“走！”
朱其原闻声而动，鼓足勇气一跃而上，这一跃横跳三丈有余。如同鹰旋长空、龙游江海，他从未觉得这样自在过，许多年没好好练过的内功从丹田处被勾连起来，内劲流动在浑身每一处肌肉里，如臂指使，生机勃勃。
连续几个起跃之后，朱其原才觉不对，回头望去。果见笑月正轻飘飘落在他身后，二人仅右掌与左肩黏连，笑月几乎足不沾地，但偏偏自如地随着朱其原凫趋雀跃。
而朱其原，明明知道笑月就立在他身后，手就放在他的肩上，但却感受不到任何气力，若非源源不断的雄浑内劲从那里传来，只当是一阵风恰巧停在那里。
“……”就像幽灵的鬼手一般。朱其原不自觉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东西，登时一个寒噤，脚步也不由慢下来。
笑月轻“咦”一声，抓着人就飞下了假山，脚踏上了实地，朱其原这才有了真实之感。
“你学会了吗？”
朱其原恍恍惚惚：“什、什么？”
“教你的功夫啊，行经路线和运功的法门。”笑月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你停下来，难道不是学会的意思吗？”
“……”朱其原包羞忍耻，他是怎么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吓呆了，“我……我……”
钱程追赶上来，见此情形，大喜过望，“恭喜世子，恭喜先生！”
天下还有何人能有这样的幸运，能在学武之初，就得到这样量体裁衣的一套功法。这几乎就相当于达摩自悟易筋洗髓，岳争创出自在三妙诀，方步平改家传绝学、完善八俘剑法，但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在不惑之龄后才得以大成，唯朱其原得笑月相助，毕功于一役，前途不可限量。
钱程由衷生出羡慕之情，谁能料到，世子打赌打输，路上白捡回来的师父竟然这样厉害。更料不到，笑月对武道的体会、内力的收发竟然已经达到如此境界，她不仅自己用，更直接助力他人体悟。真是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只是可惜他伴朱其原多年，自然知道虽世子聪慧过人，但武道的天赋却不过尔尔，且大半兴趣几乎都出自于对“侠”的向往。这样的神功予他，可谓明珠暗投，早知如此，倒不如是他给月师磕头了，实在悔不当初！
“先生出手果然不凡，”钱程压下心酸，赞美道：“世子得此神功，又受您教导，前途不可限量。”
朱其原：“……”我的什么前途？？？？
不待笑月松一口气，钱程又提议道：“先生既然教完内功，现下天色还早，不妨再指点一番世子的武功招数。”内功不能学，但招数，他侍立在旁总能偷学一点吧，若能得指点更是再好不过了，毕竟这位可是以一根木棍破了八俘剑哩。
“……”
笑月欢喜之情尽数褪去，长长叹一口气，“哎……好吧。”
钱程顿时笑颜逐开，连忙让人搬来兰锜兵架，问道：“不知先生擅长什么？是棍棒吗？”他想了想，又提了一嘴，“世子较精于刀、剑、枪。”
笑月手轻轻抚过兵器架上的刀枪剑戟等等十八般武器，摇摇头道：“一个都没练过。”这里面连斧头，都和她劈柴用的长得不一样。
钱程：“……”
朱其原：“……”
笑月无意瞥到一处，眼前一亮，她快步上前从剑架上捧起那一柄窈窕长剑，抽刃出鞘，但见寒光一闪，秋霜凌冽。
笑月惊喜道：“这是剑！”
擂台之上初见方石舞剑，她便觉得这兵器又轻又巧，漂亮得不像话，只可惜自己当时根本不认识，只好用长棍来对。现在倒好，还是落在她手上了，而且这柄要比方石的那柄更加好看。
可惜没有人陪她舞。
笑月拧眉思忖片刻，蓦地提腕立剑，点锋而崩。劈挪横扫撩刺拦，她剑行过处如雷霆落，如沧海啸，尽杀八风。
钱程目中天地皆暗，只剩下刃光翻腾。八风杀尽八风归，剑意无穷剑在身，何其有幸，能再见这伏尽八方的八俘剑法。又何其有幸，能见到笑月来舞，八俘剑八八六十四之变化，而她已舞到第七十二种！
小王爷瞪大眼睛，却根本来不及一一记下。他也无心再去记，脑海中只剩下那人、那剑、那铺满山河日月的刃光。昔日读夔府别驾见公孙，只恨不能梦回百年，而如今诗即在眼前，二者的身影跨越百年逐渐重合在一起。
原来杜少陵没有骗人，天下竟真有这样的剑法，也只有这样的剑法……
“故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
“久、低、昂。”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练功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