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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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节灯楼矗立在一众低矮楼房之中，其高其势，仿佛拔地倚天。但此刻这灯楼此刻却仿佛拔了毛的凤凰，只在最下面挂了几盏没点火的灯与红绸，瞧着毛躁又简陋。
朱其原远观一会，忍不住道：“就这些灯笼吗？”
钱程：“世子，现在还没到灯会的时候，等到晚上，千万盏灯挂上去，那样才好看。”
朱其原放下心来，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又道：“钱程，再去加几盏，务必让它辉辉煌煌，照遍东南西北。”
钱程微笑颔首，“是，世子。”
朱其原握着杯盏，瞧着蒸腾飞上来的雾气，如花如雪，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他一会想起初见时，方玖儿抬手解开幕篱，露出一张芙蓉面；一会又想她巧笑倩兮，点破他香囊上的隐秘龙纹……但到最后脑海里却只剩下她舍身撞开文豹子，救下他性命的那一幕。
“钱程，你说方姑娘……”
钱程侧头去听，小王爷却又不说下去了。他目光定定数着杯盏里漂浮的茶叶，眉眼里似染上了几分困惑与纠结。
钱程素来妥帖人，一瞧世子神情，便知是少年慕艾，正想着方姑娘。他也不说话，就静侍在一旁。
“咚咚咚——”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传来。
朱其原回过神来，见到来人，下意识站起，“汪、汪大人。”
来人正是兵部右侍郎汪虹，只见他缁衣便服，作寻常富翁打扮，自如地便坐在朱其原对面。因小王爷素来交游广阔，爱听奇人讲奇事，偶见这一生面孔，竟也没人觉得奇怪。
反倒是朱其原第一次在宫外与这种朝中大元同桌打交道，略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提起茶壶给汪虹倒了杯水。
但汪虹来这却并不是为了小王爷这一杯茶，他缓缓开口，“世子，汪某此来所谓何事，你应当知道。”他一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广明寺的照远和尚，果真就是文、豹、子？”
朱其原瞥见汪虹鬓间霜白、眼中红丝，想他连月为女奔波，不由升起几分敬重、痛惜。干干脆脆就将自己先前那一通分析尽数说了出来，包括后来去八宝成寺找主持印证，以及连夜上山正巧撞上照远行凶之事，只是他隐去了被救之人的身份。
虽因阮夫人与阮小姐并未真的遭难，忠义侯府对此事并无太大避讳，朱其原也不认为事情可从自己口中流出。
语毕，他又斟酌着道：“虽然没有真的抓到照远，但我以为他的嫌疑确实最大。”
汪虹凝视着朱其原，蓦地道：“你可知道方觉大师是怎么死的？”
“什么？”朱其原不解汪虹为何忽然提起这茬。
“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八宝成寺、广明寺都走了一遭，从是闻的口中，得知了一桩旧事。据他所忆，其师方觉素来身体康直，却在某一夜猝然病死。因方觉年事已高，故寺中人也未觉有异，直接就将他火化了。而据是闻回忆，那段时间，应天府也出了一桩奸1淫案，受害者是一个良家女子，时常陪着父母亲到牛邙山上香。”
朱其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而方觉猝死前一月，刚刚给严正（八宝成寺住持）写了那封信。”
朱其原惊骇莫名，“……你、您的意思是……”
倘若方觉意识到自己的小徒弟行为有异，多半会暗中观察、循循善诱，而不愿惊动寺中其他弟子。而照远既然生出淫1心色1欲，也未必能再久耐，但这寺中大小之事、亲近之人的变化又怎能瞒得过方觉。
倘若方觉之死真与照远有关，不论是他撞破了照远行恶怒火攻心被气死，还是照远弑师以灭口……这都堪称佛门今年，不，是近二十年多来最大的丑闻了。
朱其原咽了口口水，不敢再细想下去。
汪虹忽地诙噱大笑，眼中却是横肆的杀意与悲痛，“世子你说，要是方觉好好教导他的弟子，或者严正早日将这封信拿出来，是不是就不会……”
朱其原默不作响。
汪虹没有再说下去，但满心满脸都是沉郁疲惫，自他听闻山郊广明寺之变，就连夜出了城。又以神机营为由，暗中插手此案。现如今一切水落石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儿出事的原因竟然……竟然只是因为她去八宝成寺上了一柱香。
漫长的寂静之后。
汪虹忽而开口，“不论如何，这次都要谢谢世子。”
若非朱其原，只怕谁也想不到照远和尚会是文豹子，荒山之上也不会有人去救那阮氏母女，汪虹以己推人，也不希望女儿所受的伤害，重复在别人身上。
“可惜没有抓到照远，让他跑了。”朱其原有些懊恼地道。
汪虹端详他半晌，终破颜一笑。他忽然发现自己先前或许真的错看了这位简王世子，对方确实绮孺纨绔、不务正业，但却也不失纯美之心。
“已经够了，世子今次之恩，汪某记在心里。”他目光略过楼下，略带深意地点道，“世子广博易良，汪某相信世子必能遵守诺言。”
语罢，他举杯将朱其原斟的茶水一饮而尽，辄起身下楼离去。
桥头大街，贩夫走卒，熙熙攘攘间便叫出一派盛世景象。
出了酒楼，仆从压下轿、掀起帘，汪虹却立定不动，他往人群里轻飘飘望了一眼。四目相对之下，方渐功一下僵直身体，目光游离不定。
汪虹见状，嗤笑一声，这才弯腰进了轿子。前后合叫一声“起”，这顶蓝呢小轿晃晃悠悠地就转进了小巷。
一旁方玖儿见叔叔神色不对，顺着他目光望去，“二叔，那是什么人？”为什么好像有些眼熟。
方渐功冷汗涔涔，他已看出对方目中冷然的警告之意，对上这些朝廷重臣、世家显贵，碧玉山庄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那日郊外之人。”
方玖儿美目一怔，“兵部右侍郎？”
方渐功沉着脸点了点头。
方石闻言，略带怜悯地望过去一眼，他正欲开口，却被方玖儿拉到一边。“好了好了，别再看了，快去陪我挑个胭脂。”
眼见这一双姐弟打打闹闹，方渐功目中闪过一抹深思，他往汪虹下来的那间酒楼看去，正瞥见钱程在窗边的半个身影。心里打定主意，不着痕迹地道：“玖儿、小石，我去那条街看看墨砚，一会再来找你们。”
方玖儿与方石未觉有异，点了点头，又继续去逛胭脂铺。
方渐功深深地看了一眼方玖儿，很快钻入人海。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