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新时代》闲就青山

13、第 13 章

　　闻海已经习惯下了班就往城北中山路来，现在一家三口每天晚饭也都是在铺子里吃的，吃过忙完了再一起回家。

　　“回来啦？快去洗手来吃饭！”锁好自行车进铺子，闻海就被媳妇儿赶着进后厨洗手，等他洗完手出来，不大的长条桌上已摆好了饭菜，妻子跟女儿脸上都是笑盈盈的，就等着他出来便能开饭。

　　闻知游将筷子递给父亲，却见他脸色不大好，问到：“爸今天咋了，是不舒服吗？”

　　“不舒服？”刘平娟直接上手探了下坐在她身边的闻海额头：“不烫啊，老闻你咋了？”

　　心里被下午老娘打电话来一顿骂，还说要他把铺子给大哥一家经营，最后不顾他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这事儿闹得一下午干活都不得劲的闻海叹了口气，道：“我没事儿，是下午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要把咱的店给大哥他们家做去。”

　　“凭什么！”刘平娟气得“啪”一声把筷子摔桌上：“闻海你现在可越来越本事了，我跟女儿辛辛苦苦小半个月做起来的店，转手就给你家里送去是吧？我跟你说！你但凡敢让你们家一个人进来，我、我、我就跟你离婚！”

　　时人对婚姻的态度都是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刘平娟也是如此，这会子把离婚都甩出来了，足见是真被闻海这话气得不轻。

　　“我、 我没说给…”闻海哪里不知道媳妇儿跟女儿有多辛苦，哪里不知道这个店子对他们家有多重要？可他妈完全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他能咋办？

　　闻知游倒了杯水递给刘平娟：“妈，您先听咱爸说，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他也不想想，当年就是他妈要把你拿去丢掉，要不是我听人说了去把你捡回来，没准儿你早就被冻死了！黑了心肝的老虔婆，寒冬腊月把才满月的你抱到山沟沟里去丢掉…”说起从前吃过的苦头，性子要强的刘平娟越说越伤心，到最后连哭腔都出来了，足见她是真的难过。

　　被媳妇儿全火力输出攻击的闻海讷讷巴巴的，想张嘴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满肚子的话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背靠在椅背儿上，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气神。

　　几分钟前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这会儿气氛全无，各有各的难过。

　　闻知游也无奈地叹了声，老闻家的事儿在自家还真是个不定时炸弹，每次老闻家那边有点啥风吹草动，她妈就忍不住炸毛。想想她名义上的奶奶王翠花，从来对她们家没有过一个好脸色，反倒是三不五时以各种借口打秋风，闹得自家家宅不宁的，没想到这回胃口还开那么大，竟然要把自家的铺子给吃了，她也不怕噎死！

　　吃过晚饭，一家三口又开始忙活。刘平娟心里有气，干活时手里力气也大几分，摔摔打打的，也不跟闻海说话。

　　闻海心里难受得很，嘴又笨得很不知道该咋哄媳妇，直到接到闺女儿的眼神示意，他躲出店外抽烟解闷，把店里的空间留给母女俩说说话。

　　“妈，其实今儿这事儿也不怪我爸，又不是他上赶着要把铺子送给我奶，我爸那愣木头的性子，您跟他置气有啥用？”闻海一出去，闻知游就给刘平娟顺毛，顺道帮父亲说说好话：“我爸啥脾气您还不晓得？你这一家之主不松口，他连一粒米都不敢往外拿的人，给十个水缸给他做胆子都不能把店送出去不是？您要真把这外头人作妖的错儿怪到爸头上，我可真要为我爸鸣冤了。”

　　被说了一通的刘平娟“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到桌上，瞪了眼女儿，说到：“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都敢给你妈上课了。”

　　其实刘平娟心里哪里不知道这事儿不怪闻海？她就是一想到老闻家那些人，便想到十几年前自己跟俩闺女儿吃过的苦：“这十几年来，你爸逢年过节回去我哪回拦着了？给老人的养老钱我啥时候说不给了？就这还不知足，这铺子可是咱家以后的全部指望了，你奶那本事大的，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要把铺子拿走，凭啥？”

　　“妈您放心，这铺子谁来都抢不走。”闻知游挑了挑眉，嗓音中微微透着一股冷意：“谁的手敢伸到咱这儿来，那就来一个，剁一个！”

　　被女儿这有些狠厉的话吓得头皮一紧，刘平娟低声骂了句：“你这死妮子！”

　　抽完烟躲在外头偷听的闻海听到女儿跟媳妇儿的对话也不恼，反而是听出媳妇儿态度似乎转变了，搓着双手咧嘴笑着进来，讨好道：“媳妇儿，我来帮你剁馅儿！”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晃悠！”钻出牛角尖的刘平娟傲娇地白了眼丈夫，轻轻哼了声，仿佛在告诉他，自己可还在生气呢！

　　夫妻二十余年，闻海自然知道妻子这是不生气了，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趁刘平娟不注意，又朝女儿悄悄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超标完成任务的闻知游淡然地笑了笑，哪里哪里。
　　***
　　第二天一早，闻家美食铺照常开门做生意。

　　而小河沟村那边，在方五婶那知道老二一家开的铺子具体位置的王翠花，带着大儿媳妇王红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她们要为老闻家的好日子去冲锋陷阵。

　　“去到了就跟老二好好说，都是一家子，他现在有本事了，关照一下家里不也是应该的？”闻海他爸坐在家门口大口大口抽着旱烟卷，嗓音粗粝而沙哑，私心里也知道这事儿不光彩，是以并不打算自己出面。

　　今天难得换了身前两年才买的新衣服的王翠花翻了个大白眼，撇着嘴说到：“老二媳妇那个泼妇，好好说能管用？我心里有数，你赶紧下地去吧。”说罢带着大儿媳步行出村，又走了十来分钟走到城乡公路，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一趟进城的班车，等王翠花婆媳俩到城北，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游游，快！我瞧见你奶了！”上午十点的中山路人少了许多，忙过早餐高峰期便把铺子留给女儿守着，自己去市场买新鲜猪肉的刘平娟提着两个装得鼓鼓囊囊的黑塑料袋一路冲进铺子：“快把钱啥的都收起来！”

　　虽然多年没见，刘平娟也还记得她这婆母是雁过拔毛的性子，叫女儿把钱箱收起来，自己也赶紧把猪肉藏在不显眼的角落里，还往上堆了几个空笼屉遮掩：“游游，一会儿你可站妈后边儿啊，免得动起手来你奶挠着你。”

　　“妈放心，我先出去打个电话。”将钱捆成一大卷儿收在贴身口袋的闻知游拍拍已经炸毛的老娘亲，迈开大步子到对面商店去打电话。

　　城北这片是近几年才发展过来的，小河沟子村又是在城南方向，没来过这边的王翠花、王红婆媳俩一路打听，好容易才找到“他们家的铺子”。

　　多年没见，本以为老二媳妇日子也不好过，今天特意还穿了今年新买的短袖出来的王红一见着刘平娟，脸上的笑都僵了三分，明明是差不多岁数的人，这刘平娟咋瞧着比自己年轻那么多？！心里更加认定老二一家在城里日子好过，忍不住再给王翠花上眼药：“妈您瞧娟子那细皮嫩肉的样儿，制定是在城里享福呢！您还老说老二老实，我看老二在城里那么多年这心眼儿也大了，知道哄骗您了！”

　　天底下大多数的婆媳仿佛都是天生的敌人，王翠花不喜欢木讷嘴笨的二儿子，对这嫁进来她老闻家三年只生了两个赔钱货，还敢跟自己打架的老二媳妇就更加不满，见着明显比同龄人年轻不少的刘平娟，王翠花心里“腾”地一下就点着了一把火，隔着街气冲冲地就往闻家美食铺冲。

　　婆媳俩却都没认出在一旁商店打电话call帮手的人正是闻知游。

　　等闻知游打完几通电话往店里回，刘平娟跟王翠花婆媳已经正面杠上了。

　　“这是我开的店，你说给老大家就给老大家？凭啥！”一对二的刘平娟手里握着擀面杖，心里盘算着自己有武器，真拿起来也不一定吃亏，梗着脖子就跟进门就开口要铺子的王翠花杠上了。

　　跟在王翠花身后的王红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打量闻家小店，铺子虽然不大，但被刘平娟收拾得干净利索，王红心里很是满意，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停地给王翠花上眼药：“我说娟子，咱妈好容易出来瞧你一趟，你就这么对婆婆的？”

　　“凭啥？凭我是你婆婆！凭老二是从我肚里爬出去的！”王翠花脾气刁钻泼辣，又自恃是长辈婆母，哪里会容忍刘平娟这不孝顺的儿媳妇在她眼皮子底下放肆，婆媳俩就这么杠上了。

　　回到店里的闻知游大声喝到：“谁敢动我妈！”顺手拿了放在铺子门口的拖把进去，跟刘平娟并肩站在一起，直接对上王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