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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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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都匀风寒过后,他们夫妻二人度过了一段悠闲时光。李都匀既不再想念赵忆桐,也不再对赵忆棕所赠的鹦鹉耿耿于怀;刘绮瑶亦不再整天揣测李都匀对自己是否生情。二人每天相安无事。
刘绮瑶已经下了决心,决不再提周公之礼和生孩儿,免得李都匀再笑话她。
李都匀每每想进一步,却因本质上是个害羞、闷娇的,虽平时对刘绮瑶嘻嘻哈哈,然每每临阵退缩。
一个月以来,他们虽夜夜同床而眠,可二人仿佛忘了周公之礼那回事,每夜虽少不了玩笑、打闹,却每每点到即止,仿佛不约而同地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到了三月二十八那日,正是李都匀与刘绮瑶成亲满月的日子。
刘有金夫妇本欲亲自到李家看望女儿女婿,却得知亲家北上临安未归,他们便改了心意,命刘绮择夫妇代替他二人,带人携着贺礼到李家会亲。
那日天朗气清,是春末一个十分好的天气。李都匀忙着接待刘绮择,他二人早已忘记了鹦鹉之嫌,加之刘绮择带了一幅画,一幅字帖作为满月会亲的重头贺礼,画与字帖都出自名家,画乃是李成之作,字乃出自苏轼之手。
字与画是李都匀的心头所爱,只这两样礼物,便喜得他左一个“我大舅子最有眼光”,右一个“我大舅子最是疼我”,就快将刘绮择吹到天上去。
“只愿他日,我亦如同他二人,有如此作品留世,便不枉此生了。”李都匀自言自语道,目光停留在画与字帖之上。
刘绮择却只当他同自己说话,便接道:“贤弟青春年少,日后自大有机会。我看你的手笔,书法大有苏东坡之雄厚气势,画作不逊张正道之精细工整,假以时日则必有所成矣。”
“大哥谬赞,岂敢岂敢?”李都匀口中虽谦虚,但他对自己的书法与画作,确是用心而自信的,他亦志存高远,早立志于书画之上作为一番。
刘绮择并不像李都匀那样纯粹只是喜爱字画,他更多是作为一个商人而藏着名家字画,在他的宝库里,除了近代名家,年代更加久远的名家真迹亦有不少。
那李成的画作与苏轼的字帖,是上次李都匀回门时在刘家看得爱不释手的,刘绮择亦是一个疼爱妹妹的人,故今日特将这两样宝物带了来赠与他。
李氏夫妇虽未能回,然出发前便已经细细交代管家与年龄大的婆子,知会他们要如何如何操办,因而这宴席亦很是圆满,阖家上下,以及刘家众亲无不欢喜。
待诸事忙完,亲朋、宾客散去,刘绮瑶方有时间与李都月话家常。
“如今,我亦不知该唤你姐姐还是嫂嫂好。”刘绮瑶与李都月二人一同坐在阁楼上,她望着楼下的日渐葱茏的花草,幽幽说道。
“那有何难?在我李家你只叫我姐姐,到了你刘家再唤我嫂嫂,准没错的了。”李都月望着刘绮瑶,想到母亲以前所说的“姑娘家除了女大十八变,还会在成亲之后变得更美”,因而细细地看了刘绮瑶,却发现她除了发型之外,身上并无太大变化,依旧如同姑娘在家时,一身烂漫。
“姐姐既已嫁进我刘家,便是我们刘家的人,”刘绮瑶回过头,灿烂地笑起来,“要我说,今后便只能唤作嫂嫂了。”
“你也已是李家的人,不过就依姑娘说的罢。”李都月也笑,她不太在乎那些称谓,两家人能亲上做亲每令她很开心。
“这天气,我们该去放春的,再往后就要热了。”刘绮瑶挪了挪,避开照进阁楼里的日光。
“我是不能的了。”李都月向她招招手。
刘绮瑶便挨过身靠近她。李都月右手遮住脸颊,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悄悄话。
“啊啊啊……”刘绮瑶听完兴奋地站起来,跳跃着,“我就要——”
李都月慌忙起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刘绮瑶连忙挣脱,道:“嫂嫂和三郎一样,动不动就要捂住我的嘴巴。”
“我不许你大声说。”李都月笑道。
刘绮瑶憨然娇笑,道:“那我便小声说罢,我就要当姑姑了啊!”
“是了,郎中说大约已有三个月余。”李都月压低声音,有几分羞涩,“你哥高兴坏了,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直流眼泪。”
“那当然要高兴。”刘绮瑶道,“唉呀呀,你看我现在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可能让我摸摸嫂嫂的肚子罢?”
李都月点点头。刘绮瑶便把手轻轻地放到她的小腹上。
“怎地完全感觉不到?”刘绮瑶眼睛睁得大大的。
“别说你,连我自己亦基本感觉不到。”李都月被她疑惑的模样逗笑了,“你与我三弟怎样?说不定你也是有了的。”她指着刘绮瑶的肚子道。
“嫂嫂,你——”刘绮瑶被她嫂嫂突转的话锋呛到,刚欲反驳,又惊觉不妥,便急急打住,“要是这样就好了。”她低下头,想起自己与李都匀之间至今仍守身如玉,涨红了脸。
“如今你们成亲已整整一个月了,”李都月望着她通红的脸蛋,知道新息妇脸皮总更薄一些,“要是月事异常、头晕、干呕或爱睡觉,以及你看——”李都月指着自己的胸.部,“这里忽然变大,都有可能是有了呢。”
“得啦得啦,你才怀了孩儿多久,就如此轻车熟路?要立马给我教这样的课,真乃现学现卖。”刘绮瑶食指弹了弹自己脸颊,对李都月做了不羞的动作,一边却又忍不住盯着她的胸.部看,“不到一个月光景,果觉比以前大了许多的。”说着,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
“你要作甚么?”李都月笑着避开。
“大得好不真实。”刘绮瑶仍不甘放弃,“你让我摸看看罢。”
“姑娘说什么笑话?只你大哥能的,你可饶了我罢。”李都月仍躲避。
姑嫂二人说说笑笑,阁楼外的女使听了,亦低头暗笑,都是女儿家的心事。
……
当夜睡下之后,想起那珍贵的字画,李都匀依旧喜不自禁,久无睡意。
往日刘绮瑶睡前总爱与他说话,今夜却静悄悄的,他只以为她日间累了,已经睡着。
因想起新婚之夜没行礼,李都匀是个重仪式感的,认为满月会亲之夜亦不失为一个好日子,内心遂有了想法。
却只因这乃第一次,本以为没什么难的事情,临阵之时,他却又放不开手脚,十分畏缩、腼腆。
“娘子,娘子——”李都匀轻声唤道,欲叫醒刘绮瑶,“娘子,你睡着了么?”
刘绮瑶连眼睛都没闭上,她只背对着他赌气装睡,心里一直想着日间在阁楼上,她嫂嫂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且又想起此前李都匀曾说等到三月下旬便行礼,如今时间早已经过去,他却迟迟没有行动,因而刘绮瑶心中生气又增一重,更不想理他。
“难不成,他要我主动么?”刘绮瑶只在心中这样想着,就已经羞得差点忍不住快尖叫出声,“不不不——,我刘绮瑶头可破、血可流,第一次绝不能向美.色低头!”
李都匀见刘绮瑶一动不动,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见有反应,他又伸脚探过去,用大脚趾轻轻地挠她脚心,她倏地把脚闪开了。
李都匀便知她没睡着,于是一个侧身,将自己长长的手臂搭到她身上去。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刘绮瑶说着猛地翻过身,结果她的头硬生生地撞上了李都匀的鼻梁。
李都匀“唉哟”一声惨叫,急忙捂住自己的鼻子。
“娘子,我想跟你说话嘛。”因捂着鼻子,李都匀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这时才察觉被撞得流下鼻血。
刘绮瑶不耐烦道:“没心情、我没心情!”
“娘子,我流鼻血了。”李都匀的声音依旧瓮声瓮气。
刘绮瑶亦觉得脑壳痛,知刚才那一撞委实不轻,鼻梁又是脆弱地方,但一想到李都匀素来不正经,时常骗她地上落有铜钱、头上的簪子歪了、笼子里的鹦鹉会叫娘子、吃到一个咸味的枇杷……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便道:“你少诳我罢,哪就那么弱了,你长的是个陶鼻子么?”
李都匀只好坐起,将头仰起,依旧瓮声瓮气道:“鼻子陶不陶,娘子你自己看罢。”
床上太暗,刘绮瑶只好将幔帐掀开,借着吊灯的光,确见李都匀流了鼻血,她没好气地道:“谁让你惹我?”
“娘子,天老爷有眼,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李都匀接过刘绮瑶递给他的手绢,一边擦拭,一边道,“我几时惹你了?”
“你不知道就算了。”刘绮瑶一边继续赌气,一边起身,走到桌边提起瓶子往手帕上倒了一些水,再回到床边,将弄湿的帕子递给李都匀,接过那一块适才他擦鼻血的手绢。
她看了看,手绢上的血迹并不多,遂放下心。
李都匀拾掇好,将帕子递给刘绮瑶,也生气道:“你可知道,今晚被你毁了!”
二人各自气在头上,所为一事,行为却南辕北辙。
“‘天老爷有眼,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只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原封还给你。”刘绮瑶将手绢和帕子一并撂到桌上,然后回到床上,依旧背对着李都匀躺下。
“得啦,你我可就这样做背对背的夫妻罢。”李都匀被她回呛,已失去心情,便也背对着刘绮瑶躺下。
静了一会儿,狠不甘心,李都匀遂用屁股拱了拱刘绮瑶,刘绮瑶不甘心被欺负,亦如法炮制……
二人越闹越凶,却都不出声。李都匀没法,只得将刘绮瑶死死地抱紧,刘绮瑶挣扎一番,没能脱身,他们便这样纠缠闹腾,李都匀依旧紧紧抱住她,二人只将打闹代替过剩的精力,最终不知几时睡着。
及至天色大亮,先醒过来的刘绮瑶推开李都匀,只觉全身酸麻,她气不过,便一脚踹醒他。
“三郎,起床罢。”她那声音,仿若昨夜无事发生。
“娘子,别嚷嚷,我再睡一会子。”他那声音,亦如昨夜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