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此之原》重晴鸟

13、终结

　　盟王高中的最后一个学年，南野秀一，海藤优和篠原菫依然在一个班，菫在分班表公布时仔细看了看，意外发现自己班级打头一号是另外的熟人。
　　合唱团指挥朝苍哲男。
　　不能在普通人类面前暴露魔界，同社团又同班以后意味着她和朝苍哲男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放学排练结束划开魔界通道时得更当心了。
　　盟王学园的最后一学年，合唱团的排练加上魔界新多出的事情，还有日常的学业。
　　更忙了。
　　菫双手插兜，随着人群慢慢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萤子和桑原也进入了高中，只是幽助依然没有从魔界回来。
　　虽然说是大会胜利者的命令不可违抗，但原本三方势力的影响时间太长了，很多雷禅国度领土里生活的妖怪都还更愿意接受雷禅继承者转达的消息。
　　就好像依然有不少妖怪更顺从于躯一样。
　　黄泉那边的妖怪倒还好，因为黄泉已走，找不到人影，那边领地的妖怪好好沟通的话都能听得进话，不过需要打一架才肯听话的家伙也不少。
　　这让领着几只风妖负责消息传递的阵很是无奈，不大愿意配合的妖怪还不少，都打一架再说事的话累倒是其次，反正他也乐意战斗，浪费时间效率不高才是重点。
　　于是幽助便继续待在魔界，遇到雷禅范围不听从烟鬼的妖怪帮着阵一起出面劝，再加上躯那边的协助，烟鬼所颁布的法案倒也有条不紊地细化进行。
　　碰头时菫跟萤子解释了这一情况，对方只是露出一个略带悲伤的笑。
　　“我会继续等他。”

　　一行人中只有桑原始终没去魔界，等藏马从魔界回来以后，他才从对方口中了解到了魔界发生的事。
　　“结果居然连浦饭在内，大家都没赢啊……”
　　虽然魔界的事桑原没能参与，不过他却成功进入了高中，还是之前期望的骸大附属高中，正式成为了一名高中生。
　　甚至因为开学就预测了地震，桑原一举直接成为学校名人。
　　“其实即便是骸大附属高中，也有进级考试的，同样不轻松的。”
　　和藏马乘上列车，车上的闲聊间，桑原忽然沉默下来。
　　“已经两年了啊。”
　　“嗯？”
　　“最后碰到浦饭那家伙以后。”桑原语气仿佛又恢复了轻松，“虽然偶尔能从你这里听到各种消息，但果然没真实感啊，大家都变了啊。”
　　“那家伙可是一点没变。”
　　藏马笑答，神色依然温和。
　　犹豫了一下，桑原终于向同伴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么说，那家伙不回来了吗？”
　　“也不是，只是后续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还要在魔界多待一会。”

　　感慨于萤子罕见的沉静，菫不由挑了挑眉。
　　倒是回头知晓情况的旭甩给菫一句，“如果你不是最终接纳了那狐狸，那么在预言内，用那种表情望世界的人又要多一个了。”
　　萤子脸上的那种，安静望着世界仿佛人流涌动都无法影响，苦苦等待已经有些走在世界边缘的，悲伤？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三两两散开，菫把书理好堆到一边，手放在课桌上头趴了下去。
　　“累了？”
　　头顶声音响起，菫抬头，不出意料地看到红发少年正立在她桌边，他单手插兜里，另一只手点在菫课桌上。
　　藏马笑得温和，“说起来，最近经常见到菫你趴桌上的样子。”
　　坐教室后面的人就是好啊，可以直接观览全教室。
　　菫应了一声，说出实话，“事太多。”
　　鉴于自己也偶尔回魔界帮忙说服原先黄泉领土内妖怪们，藏马自然也知道现在的魔界有多少加急事项待处理，他笑笑，手一翻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玻璃瓶。
　　接过藏马递过的玻璃瓶，菫坐直身体，不解望对方。
　　“这是……”
　　“带有催眠力量的花粉，睡前闻一下有助于快速入眠。”
　　玻璃瓶在手中转了小半圈，折射出光芒，菫瞥了藏马一眼，“你不会在你母亲每晚睡觉前都给她用一些这个吧。”
　　看到对方虽然依然笑着却略微游移开的视线，菫抽了下嘴角，“果然么……”这个母控的狐狸。
　　“说起来，亚空间到底怎么样了？”藏马维持着微笑，直接转移话题。
　　“那个啊……”
　　之前魔界和人间界连接的通道已经被灵界特工队堵住了，菫带着躯花费了小半个月，才终于重新开通了稳定的通道。
　　不过这并不算结束。
　　小阎王揭发自己父亲后，灵界曾经设在亚空间结界也随之消失，但结界的能量还至今游荡在亚空间各处。
　　加上这么多亚空间的空缺和战斗留存的痕迹，通道虽然开通，留存在内的“垃圾”却不少，一不小心就会对过路的低等妖怪和误入通道的人类造成伤害，前者还有些活命的机会，后者生还可能性渺茫，所以清理这些“垃圾”也是当务之急。
　　亚空间十分辽阔，哪怕魔界和人间界交汇处只占了亚空间的一部分，要清理的区域也非常多，想将亚空间彻底打扫一遍达到基本没危害的程度，这工作量可不小。
　　菫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叹气。
　　这一动作倒是引得藏马轻笑出声。
　　“放心吧，能量再多也有清理结束的时候”他边说着，边顺便用空着的那只手搭上菫的头，“到那时，菫你也能轻松不少了吧。”
　　菫侧过头，想摆脱掉这种公众场合的亲热，对方却已经松口手，直接向后面自己的座位走去。
　　转头望去，藏马已经掏出来课本，眼神也没有再望这边多投一个。
　　“这家伙……”
　　转回身，就看到海藤优站到自己座位旁。
　　“老师那边有事？”菫望海藤。
　　“不是。”海藤的皱眉被挡在眼镜框后，“你们……真的交往了？”
　　“妖怪没有那种说法。”菫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注意着四周没有其他人看这边，才低着声音回答。
　　海藤叹了一口气，“你到底知不知道，最近有关你们的流言已经传开了，关键是南野他头一次没有否认。”
　　“海藤君真闲，明明要升学考试了……虽然我是无所谓但你躲不过吧。”菫嗤笑一下。
　　海藤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声音，“我是看着同班三年的份上才关心你的，女生间的那些心理我也多少了解一点，小心背地的小动作。”
　　“……原来分班那么多次我们都一个班吗？”
　　“你这家伙……找错重点了！”
　　“我在女生中人缘还不错。”
　　“嗯？”被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海藤直接不解皱眉。
　　“整个合唱团都是我这边的。”而且从高一到高三各年级各班级几乎都有，人数庞大，绝对不用担心流言盛传过度。
　　对视间直接领悟了女孩的潜台词，海藤只得叹气，放弃了。
　　“算了，你们这些家伙的事按你们自己的规则来，我可不管了。”
　　看来是多此一举。
　　如此想着的海藤，经过菫身边时却听到对方的低语。
　　“谢了。”
　　“……”
　　回头就写一个缺爱小孩被周围人拯救内心不再空虚放弃毁灭世界的老套故事去投稿好了。
　　眼镜光一闪，海藤瞬间下定决心。

　　“不过，很奇怪啊。”
　　餐厅内，面对面喝着茶的桑原和藏马聊着聊着，话题由转移到了魔界身上。
　　“怎么？”放下茶杯，藏马微笑问。
　　“两年前我们不是和仙水他们打了一架吗，那时候魔界和人间界的通道已经封闭了，为什么你还能自由出入两个世界啊？”神经大条的桑原此刻终于发现了不对。
　　哪怕是南野秀一的身体，现在的妖力也应该在A级以上了，更不要说妖狐本身的力量了。
　　“那是因为现在灵界设置在通道内的结界已经撤销了。”藏马这么说着，脑中不由浮现女孩展翅飞翔在亚空间的身影，他抿了一口，继续说，“虽然结界遗留的能量还一时清理不完，不过来去已经没问题了。”
　　“原来这样啊……什么原来这样的！”本能地点头，回神后才反应过来的桑原惊吓地跳起，一拍桌面，“什么——”
　　“结界打开的话，那些……那些妖怪不就会不知何时就出现了吗？”
　　桑原震惊地大喊，却遭到了另一声音的反驳。
　　“这么大声吵什么呢？”
　　不知何时到达的静流冷着张脸，走了过来。
　　“姐……姐姐？”桑原惊了。
　　“啊，静流小姐。”藏马笑着招呼。
　　“哟，好久不见，藏马君。”教训完自家亲弟，静流转头态度就是一百八十度转变，脸上露出最温和的笑脸。
　　“这么差别对待真的是亲姐姐吗？”桑原惊了，又害怕的四处张望，“姐姐小心，这周围也许就有妖怪出没。”
　　“说什么呢你这家伙。”
　　“不用担心。”藏马倒是笑着开口，声音依然温和，“已经定了绅士条约，妖怪们不能乱做坏事的。”
　　虽然为了让所有妖怪都同意这个条约阵已经快累趴了。
　　藏马在心里加了一句。
　　“虽然我也不清楚具体的，不过大概就这么回事。”
　　已经在女生私下聚会时听到菫难得的吐槽，内容就是魔界现在事务何其何其之多，他们这些被拉去做苦力的妖怪何其何其之累，以及还没有加班费何其何其变态，等等。
　　虽然是在吐槽，静流却看得出，菫的脸上有着真正喜悦的光芒。
　　那个孩子，脸上的感情表现丰富起来了呢。
　　静流欣慰地想到，便看到玻璃对面走来的人，直接招呼。
　　“萤子啊，这边。”

　　少有的四人集体出行，是因为幻海久违地叫他们过去。
　　到达幻海住处需要坐一段时间的电车，路上静流买了份报纸，却惊奇地发现上面把飞影刊登成了外星人。
　　经过藏马解释，几人才得知飞影现在是负责魔界各处的巡逻，送那些误入隧道到达魔界的人类回去。
　　现在普通人类还不知道魔界的存在，再加上回去前被清理了记忆存在偏差，出现外星人什么的……无可厚非。
　　亚空间内巡逻的夜雀是第一道防线，飞影这样在魔界巡逻的妖怪则是第二道，魔族们是真的试图创造与人类友好相处的时代。

　　到达幻海的庭院，出来迎接的是雪莱。上次搬出菫的公寓以后，也许是因为更习惯这种自然的环境，雪莱自从魔界大赛以来一直住在幻海的庭院里。
　　桑原激动地上去迎接。
　　望着桑原献殷勤的身影，藏马目光温和。
　　菫虽然还在人间界居住，但魔界的事情太忙，她大半的时间又耗在了学校上，为了多挤出剩余时间用于亚空间的维护，她每天回公寓的时间已经大幅度减少。。
　　偏偏纯正的空间妖怪又只有夜雀一只，很多事情找不到替代的家伙。
　　于是变成了长年累月魔界人间界的两头跑，加上中途亚空间的长期滞留。
　　“菫她，也过得很充实啊。”从静流出听到菫的近况，雪莱笑着感慨。
　　“嘛也是，都成长起来了啊。”静流也附议，毫不掩饰地望向藏马。
　　清楚地明白静流眼神中的意思，藏马只是笑着，没有多做回应。
　　妖怪之间没有结婚的概念，它们如同野生动物般，以求偶、气息交换和最终□□权的确立来达成伴侣关系，之后便是养育后代。
　　诚然菫过去是人类，藏马现在也依然以人类身份生活着，但如果举行婚礼，之后在离开人间界时会多出抹消身份上的麻烦，所以不出意料他们之间应该是按妖怪的方式去完成。
　　不过不是现在，藏马还需要在人间界多待几年，直到自己的无血缘弟弟能成长到撑起家庭时，到自己母亲真的后顾无忧时才会离开。菫也因为亚空间和魔界的事，近几年内时完全不可能有那个闲心。
　　妖怪的寿命漫长，他们有一生的时间去作为伴侣，扶持到最后。
　　而且，在这一切之前，还有必须要确认的。

　　继静流等四人到达之后，牡丹和小阎王也来了。
　　人员齐备，幻海开始交代这次找他们的目的。
　　“找你们来，不为别的，是为了交代我身后的事。”
　　“我死后，这庭院留给你们。”
　　“妖怪和人类要达到共同生活，还需要很多的时间磨合。”
　　“这庭院离最近的车站也有好几个小时的路程，正好适合作为妖怪中转的根据地。”
　　各色吃惊的目光中，幻海平静地交代，随后白发老人极目远眺。
　　视线尽头，白鸟翱翔。

　　“放眼望去都是幻海师父的土地……”
　　“这样没有被开发的土地，是需要珍惜啊。”
　　藏马和桑原相继感慨，没有战斗的紧迫，所有人的步伐都悠闲了下来。
　　“嘛，稍微绕点路再回去怎么样？”
　　静流提议，随即得到众人赞同，桑原更是叫着要拉上雪莱。
　　“萤子小姐。”
　　身后传来呼唤，萤子回头，是那个灵界统治者的少年。
　　“小阎王大人。”牡丹出声。
　　小阎王朝门口走来，旁边是幻海。
　　“去海边玩玩吧，也许会有好事发生。”
　　叼着奶嘴的小阎王看不出笑容，眼睛里却有着足够的暖意。
　　“哦……嗯。”萤子应了一声，转头询问似地看静流，只得到对方一个同样不解的耸肩。
　　“小阎王，你这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去海边啊？”桑原问出了萤子的疑惑。
　　“嘛嘛你们照着做就是，反正时间来得及，正好玩玩。”小阎王依然把话说得不明不白，侧目时有意无意地正好与藏马对上目光。
　　注意到对方眼中的了然，小阎王心里好笑摇头。
　　静流萤子等人迈开步伐，准备迈下台阶，藏马却突然出声。
　　“小阎王。”
　　“嗯？”
　　“谢谢。”
　　在周围或不解或了然的目光中，藏马对着小阎王点头。
　　小阎王只是坦然接受了这一声道谢，用温和的目光和幻海一起送那些年轻人离去。

　　眼看着静流等人出了寺院大门，幻海才悠悠开口。
　　“藏马他，看起来是知道了。”
　　“嗯。”小阎王只是简单应答。
　　“现在已知的空间妖怪只有树和夜雀，看样子世界上很可能再也没有其他空间妖怪了。树已经不可能出现在外面世界，夜雀死后，就再也没有妖怪能拥有纯粹的空间力量。”
　　“嗯。”毫不意外幻海会猜到灵界搜查过其他空间妖怪踪迹却无果的事，小阎王依然只回了一个单音节。
　　“现在只有夜雀的子嗣才可能拥有空间力量，但那个现在的夜雀又妖力不高，如果和藏马这种妖力远超她的妖怪结合，他们的孩子很有可能无法继承到夜雀的空间力量。”
　　“确实，妖力差距超过一定界限的情况下，低等妖怪血脉会被高等妖怪血脉吞噬。”这次，小阎王终于说了长句子，“这是妖怪世界的法则，灵界也找不到修改基因的办法。”
　　“其实夜雀和树如果能走到一起是最好的，呐。”幻海打趣。
　　小阎王不置可否。
　　曾经仙水袭击人间界时，明知仙水目标是魔界和人间界的通道，灵界又怎么不会想到应该把能影响局面的空间妖怪夜雀保护起来？何况直到那时为止，灵界也一直保持着对菫的监视。
　　可灵界依然放任菫被树捉走。
　　那时的小阎王还受到来自阎王的更大约束，也无力插手。
　　当他终于在灵界渐渐发展出自己的力量，才在菫的点醒下，猜到了父亲的想法。
　　灵界预料到了亚空间几百年后的黑暗期，但哪怕度过了这次黑暗期，谁能确保几千年后，几万年后，亚空间不会再出事？
　　只要世上还存活着一只空间妖怪，亚空间的灾难来临时，灵界都有着解决的自信。
　　只不过，根据从那个叫旭的少年处获得的消息，因为生育率低下加之不愿和其他妖怪通婚，“暗抚”一族血脉早已失传，年幼时误入人类世界后撞上仙水的树是唯一活着的暗抚。
　　而和“暗抚”情况相似，夜雀是远古神兽“三足乌”的唯一后嗣，“三足乌”是曾经引着神武天皇穿越大地的神灵，同时具有控火和空间两种能力，它留在世间的血脉代代单传，到了夜雀这一代已经失去了祖先的所有性状，同时因为血脉稀少也失去了控火的能力，唯独对空间的感应力保留了下来。
　　没有其他空间妖怪的痕迹，如果不出意外，作为各自血脉的唯一存活者，夜雀和树将是世上唯二的纯种空间妖怪了。
　　仙水袭击时，小阎王受制于自己父亲并不清楚，等一切结束后，他才了解，自己父亲是想让夜雀和树留下子嗣，一个就好，同为空间妖怪，他们的后代肯定会遗传到空间能力，妖怪普遍寿命漫长，夜雀和树可能等不起黑暗期后的下一次空间灾难，但他们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可以，只要年幼的空间妖怪成长起来，黑暗期以后亚空间漫长岁月中下一次灾难哪怕来临也不再可怕。
　　只要空间妖怪的血脉还有留存就可以。
　　可惜自己父亲算错了树对仙水的执念，小阎王想，那时的夜雀倒是有意试探树，不过在树吐露对仙水的感情后便直接放弃了，现在那个树将老死在他制造的亚空间内。身为夜雀的菫获得妖核时，妖核的生命已经被真正的夜雀消耗了大半，哪怕这颗妖核还能运作很久，估计最多也超不过一两千年的样子。
　　在夜雀活着期间，可以让她负责处理亚空间的问题，她死后，灵界只能自己面对一切了。
　　小阎王心中叹息。
　　“其实你也想到了吧，如果那个女孩找一个低等妖怪，空间的力量依然有遗传的可能。”
　　幻海的声音拉回了小阎王的思绪。
　　“妖力可以后天提升，空间的本系掌控力只能先天获取，往后那个女孩一旦离世，灵界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维持亚空间了。”
　　小阎王默不作声。
　　确实，哪怕是那个躯，也只能做到割裂空间，却无法像夜雀或树一样直接对亚空间进行修改操作。
　　这是本源力量的不同，没有逆转的可能。

　　“即便如此，还是没有阻止不是吗，在藏马和那个孩子开始走近的时候。”
　　“确实，长远来看这不是最好的选择。”闻言小阎王叹气，这才开口，“不过，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理智衡量的。”
　　“是害怕来自妖狐的怒火吗？”
　　幻海的白发被风轻轻吹起，他们的头顶有着悠长的鸟鸣。
　　“不全是，还有……”
　　夕阳西斜，天空的颜色转向橙红，带着隐约的金光。
　　温暖，耀眼。
　　“还有，不忍心熄灭那些孩子眼中的光啊。”
　　如同萤子之于幽助，雪莱之于桑原，仙水之于树一般。
　　被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吸引，那个人的存在本身便能激发眼中早已死寂泯灭的光芒。
　　魔界统一战的擂台上空，青色羽翼伸展，青色的尾部蔓延而出，啼鸣震天。
　　透过屏幕，他看到了。
　　银发妖狐眼中一同被点亮的金光。
　　“年轻人就应该好好享受当下生活，日后的事还是让老身这种该操心的家伙操心吧。”谈话的最后，小阎王笑着说。

　　“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为你打开通道还是头一回吧。”
　　亚空间内，走在前头带路的菫笑笑，回头看跟着身后不远处的黑发少年，“果然最后离开魔界时还是来找我了啊。”
　　“嗯，来魔界时，也是灵界特工队给打开的通道，这确实是第一次。”
　　幽助跟着女孩穿梭在亚空间的虚空中，注意到女孩的笑，不由感慨。
　　“你最近表情丰富好多。”
　　“有吗？说起来静流小姐也说过同样的话。”
　　接了一句，菫忍不住嘀咕。
　　“灵界特工队那些家伙，本来之前说好送你去魔界的，居然随意抢我活？”
　　“现在就相当于履行诺言了，不用在意。”
　　幽助倒是不太纠结这些，反而另起话题，“以后亚空间来去的人会更多吧。”
　　“是啊，巡逻也是一个问题了。”菫伸手指了指前方出口的光。
　　“就那里了，出去后幽助君你就可以直接到萤子他们在的地方。”
　　“你不跟一起过去？。”
　　“不了，我直接从这里转道走到小阎王的地方会更快，找他有些话。”
　　几步跨前超过菫，幽助往前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着那个目送自己的少女，有些感慨初遇时对方还跟他们动手，伙伴也没有现在多。
　　而现在，所有人以不同形式环绕在身边。
　　他挥手，“谢了，篠原。”
　　菫也对他挥挥手，随后转身朝另一边离去。
　　仙水战两年后，桑原改萤子叫“雪村”，幽助也改菫叫“篠原”，都是处于朋友关系的考虑。
　　有些称呼，只能属于特定的人。

　　夕阳下，女孩吻上男孩，一个浪头打来湿了两人的头发，随后萤子和幽助直接相互笑出声。
　　之后是就着海边打水仗，藏马和静流望着打水的众人笑得温柔。

　　“作为几百年后替灵界度过亚空间黑暗期的回报，给予魔界自主控制通道三年的权利，多谢。”
　　木质的房间内，菫跪坐在小阎王面前。
　　“不过，没想到小阎王先生能同意暂时将这个期限无限延长，真的感激不尽。”
　　“我只是作出了最合适的选择，反正为了安全起见，灵界会持续监督两边的情况，通道的管理权交与魔界也无妨。”
　　“其实有你们在，魔界反而整合得更顺利了，低等妖怪们畏惧你们的名声，答应得很快，比用暴力打到他们屈服还快。”菫打趣。
　　“总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同样坐在屋内的幻海开口。
　　“那么，告辞了，希望以后也合作愉快。”
　　菫起身，就打算划开空间离开。
　　“不多等等吗？”小阎王难得出声挽留，“幽助他们等下应该会回来这边，藏马也跟他们在一起哦。”
　　“不了，我们学校内还能见面，其他人以后有空再找他们。”菫回头，表情无奈，“再不去的话，我就要因为迟到被那帮家伙说死了。”

　　结果还是迟了。
　　赶到聚会地点时看到除了旭其他三人都在，菫就自觉逃不过说教。
　　“好慢啊，夜雀……”
　　阵悠哉开口，菫只觉眉心一跳。
　　果然来了。
　　“就是，烟鬼他日理万机都赶来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拖延。”水蛭子作痛心疾首状扶心口。
　　“我倒觉得没问题。”烟鬼依然是老好人性格，“而且感觉事情其实也没那么多。”
　　“闭嘴那是因为杂活都被推给我了你这个只负责盖章的——”水蛭子瞬间抓狂。
　　“旭没来？”
　　在阵身边坐下，菫环视四周一眼，果然不见黑发少年身影。
　　“不知道哎，一般都是他比你快的……啊他来了。”
　　随阵一起望向门口，熟悉的身影逐步逼近，于是女孩抬手招呼。
　　自外头走近的黑发少年透过门口看去，熟悉的人影，屋内的四人表情各异，却从没有过嫌弃。
　　由始至终。
　　他永远的退路。
　　黑发少年勾起微笑。
　　沙滩上，幽助等人共同排成一列，望着夕阳落下，海面波光粼粼。

　　旭抬脚迈进大门。
　　“久等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