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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江湖与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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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江湖与决定
小黑离开的那一日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没有道别,也没有什么隆重的送别仪式。
我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只听见小黑住的屋子房门打开又关上了,隔着窗户缝向外看一眼,便看见淡淡月色之下,那人依旧一席黑衣,背着一把有了刀鞘的宝刀,手上还拎着一个深色的包裹。
他留下的九千两银票我最终还是收了一半,剩下的便告诉他,当成是他路上的盘缠。
我知道他近日在潇隐镇上四处游走是在打听什么,老乞丐早就将他的故事说给我听了。
魔教右护法关家二十年前的灭门惨案。
一本遗落了的关家刀法。
因为出门玩耍而幸免于难的少年。
所以我才会在下着大雪的夜里在酒楼门口捡到穷困潦倒的他。
也难为他,竟然会一路找到了这里。
对于小黑的不辞而别,最激动的反倒是是小白。
只不过,缓上两日,他大约又想到了酒楼没有小黑之后,门脸便只剩下他一个,颇有点儿沾沾自喜的端着下巴冲我展示了一下他俊秀的容貌。
我哭笑不得的像打法苍蝇一样冲他摆了摆手,他便委屈的瘪嘴,在我旁边坐了,低声道,“老板娘,你为什么就不正眼看我一眼。”
他的声音其实动人,并非茶馆妓院唱歌伶人的那种动人,而是会教人不自觉的被吸引的那种浑厚好听。
只不过向来见惯了他插科打诨的样子,此刻我便只能侧脸过去看了他一眼,应道,“看完了。”
“……”
“老板娘你赢了。”
“承让。”
没有了小黑,其实酒楼的日子还是照样过着。
镇上的人偶尔会过来零散的买着酒,跟原本合作的那些饭馆、青楼,酒也照旧送着。
一座城市的故事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滞不前,只不过,偶尔我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依旧趴在石磨上打盹晒太阳的端午,总会有片刻的失神。
便也突然想着——是不是打破常规,换一种生活也不错?
然后便将酒楼里不领工钱的便宜伙计们都召集了,开了酒楼建成后,第一次跨时代意义的会。
我清清嗓子,道,“今天把你们找来,是想商量一下酒楼的未来。”
听到这个话题,小白眼睛一亮,“老板娘,你终于想开了?想把酒楼开出这个破地方?想去哪,只管跟我说……”
他没说完的话却忽然被小夏打断了,“老板娘想丢下我们,当甩手掌柜了?”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可是平日里却从未表露出一点儿这样的倾向。这样看来,小夏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有些过分厉害了。
听见小夏的话,小白哑了嗓子,小小白却开始用委屈的眼睛看着我,“老板娘不开店了?”
“也不能说不开……”我顿觉有些头疼,脑子里的想法其实还不成熟,我也不好断定这样贸然提出来会不会被接受,“我有些想要出去走走,你们也知道,我打从出生就一直待在潇隐镇,偶尔也会好奇,外面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
话一说完,气氛便意外沉默了下来。
小白和小夏一直静静的看着我,小小白反倒是换上了一副同情的表情,只不过顾虑这样古怪的气氛,没敢开口。
最终还是小夏开口打破了这沉默,“老板娘想去哪看看。”
我略有些感激的看他一眼,“还没有定好行程,只是有这个想法,京都想必是要去一趟的……”
大梁胜武,就算在京都这样的要地,也划分出了地盘,分区而治。
魔教现教坛便在那里。
小白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让人十分心虚,“那老板娘现在把我们叫来,是想把酒楼交给谁。”
唔。
我看了他们一眼,其实起初是想给小白的。他的身份我也知道,其实根本就不是元捕快当日提醒我需要提防的采花贼。可是,瞧见他这副表情,我便也知道,他大约是不会爽快的答应我的安排。
“有什么条件,你说吧。”我很坦白的问着小白,他反倒不再笑了,只是嘴角习惯性的微微扬起,“酒楼我会找人管理,你想出去走走我也不反对……条件只有一个,带上我。”
呃。
“还有我。”这是搭话的小夏。
小小白还想凑热闹,小白已经先他一步道,“你留下来看楼,有话咱们私下再聊。”
“……”
我左看看,右看看。事情似乎还在掌控之中,甚至比现象中的还要顺利。
酒楼小会结束没两天,潇隐镇的城郊便又来了一批流民。
小白跟小夏去城郊转了一圈,从里头挑出来几个手脚利落的,又跟官府那边打好了招呼,拿下身份牌牒,这些人便记在酒楼名下,成为了楼里名副其实的帮工。
也不知道私下里小白跟小小白聊了些什么,第二日,柜台前除了记账的小白,便又多了一个忙碌的身影。
看得出来,小小白在很努力的学习应该经营一间酒楼,他学得很快也很拼命,有时候到了半夜起夜,我偶尔还能看见他房里的灯依旧还亮着。
小白和小夏挑选出来的那些人我都见了一遍。
面色红润,鬓脚洁净。哪怕他们刚被领到酒楼时看起来略有些风尘仆仆及憔悴,但是若仔细去看,还是能认得出来——根本不是流离失所后走投无路的流民。
但我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
酒楼是我最后的归属,我不会放弃。所以小白也没有提出交给外人,而是让小小白代为管理,这一点我很感激。
这样新老交替的过渡了大约月余,等到立秋的那段日子,小小白总算慢慢上道,也能一本正经的替我出门处理一些交大的交际,我便寻到镇上的驿站,向他们打听了一下外出的生意。
想要去京都,便要一路北上。镇子里驿站能去的只有离潇隐镇大约百来里路的梁鸿,管事的告诉我,那里算得上是这片区域里最热闹的地方,想要北上,那边多的是驿站能够接洽。
我点头表示感谢,回到酒楼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家远行。我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窗外熟悉的院子和大街,忽然有种不具名的悲伤。
端午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跳到我膝上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往我怀里拱了拱,这已经是他所表露出来的极难得的撒娇姿态。我摸了摸他的耳朵,心里便也宽慰的平静下来。
出行前,我又单独去城郊找了一次老乞丐。
意外的,这一次竟然没能在破庙里等到他。
他并不时常在外停留,更多的时间其实都是待在破庙里虚度余生。
我将食盒放下了,在破庙四周四下走了几圈,当年雨中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染过血的地面早就长出了过膝的荒草,塑了金身的佛像此时也完全蒙尘落灰。
若要真说起来,老乞丐似乎也是在那不久之后才出现在城郊的破庙,父亲偶尔也会拎一壶酒过来同他聊上几句。
当时我便像跟屁虫一样的跟着,听他俩把酒言欢,却是说些我同不懂的话题,再远些时候去回忆,就觉得这些场景都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就这样在破庙里头等到日暮,老乞丐却依旧没有现身。
我心下虽然诧异,但是毕竟也不能真正做些什么。
将食盒留下,只盼老乞丐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能吃到几分新鲜。谁知道,刚往城里走了没几步,竟然意外碰到了小夏。
他也一眼看到了我,倒是也有露出诸如做坏事被人抓包后一类心虚的表情,反倒孩子气的笑着同我打招呼,“老板娘,好巧。”
是挺巧的,这种荒郊野岭,除去周围有地的农户,怕是也少有人会往这边跑。
“你来这边是做什么。”我很坦然的问了,小夏也没有迟疑,“看时候不早了,我跟小白怕你丢下我俩悄悄跑了,所以特地让我过来接你。”
……这个谎撒的有点儿大。我的行李和包裹都在酒店,就算怕,多少也是要带上些盘缠的。
也难怪今儿个等了半日都看不到老乞丐的身影。
我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走吧。”
他乖顺的在我身边站着,同我并肩,两人就这样缓步朝着城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