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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

  •   正值秋高气爽,逐渐西移的阳光掠过庭院前盛放的金菊墨菊盆栽,竟是浮起片凄清。

      宓笙和靳少彦在前天回到俩人的小家,今日去吃司家的酒宴自然自己驾车,闹剧结束,他们和小舅家再度赶往黎家慰问。桑塔纳和奥迪前后驶入,熄火停车,宓持阔步往屋里去,靳少彦看老婆怔怔的,顺着视线望去,他看见黎老太太裹着棉衣坐在廊前晒太阳。

      “生命将枯竭的老人,真的能在这老人家身上看见濒临死亡的气息。”宓笙莫名感触:“你觉得黎教授顾念女儿的心和顾念母亲的心能比吗?阿彦,倘若将来我们走到生命垂暮,日常只剩被安排着坐在廊前晒晒太阳,你心里会好受吗?”

      “我想将来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定要同生同死,否则,你走在我前面,我活着没意思;假若我走在你前面,我不放心你,还不如我们一起走。”靳少彦抬手把老婆揽在怀里,隐掉一瞬间的伤感,冷嗤道:“眼前这情况嘛,假若我是黎老太太,我当然很生气。”

      “老太太还剩几天活头,儿孙们全在竟没一个肯来陪陪她哪怕单纯陪着晒太阳又如何,黎愚也是金疙瘩还是银疙瘩啊要黎家和她外祖家那么多人围着捧着哄着?!”靳少彦讽刺:“当真因果循环,前世黎伯玺病重,他女儿几乎都没管过父亲,今生还能差多少?”

      宓笙闭闭眼埋首在老公怀里沉默会儿,再睁眼,又凝视稍许那坐在廊前的垂暮老人家,她转身走向他们的奥迪车,在车里找出瓶没开封的怡宝水和半袋奶糖,她拿着奶糖和水走到老人家面前,把东西放在老人怀里,转念想,她又把瓶装水的瓶盖拧开。

      黎老太太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她,宓笙含笑道:“黎奶奶,今日家里事情多,黎叔他们不能时刻陪着照料你,您要是口渴就自己喝水,嘴巴里没滋味就自己吃糖,糖甜的。”

      靳少彦随后走到媳妇身边,黎老太太沉默地垂落眼皮看看,没说话,但把东西收下了,视野范围里被太阳照出来的不是属于她的身影消失了,她才颤巍巍地喝水剥糖吃。

      黎家的楼中,黎伯玺独自在书房,黎叔绶带着大批人围在黎愚也的卧室外,卧室里不时传出摔摔打打和嘶吼令屋外嘈杂的规劝更加混乱,黎拙也和黎谦也堂兄弟不知所踪,黎二夫人带着她闺女和黎愚也的外祖母以及大舅母在客厅里跟宓俊协谈。

      宓持瞟见他们小俩口进来,故意让他老婆带着外甥女去黎家的厨房里给他泡杯茶来。

      黎家现在还真没人能顾得上烧热水泡茶什么,宓俊不是没注意而是懒得管,她没顾及要被明里暗里指摘,她顾及着,人家仍然能挑刺指她没良心,黎愚也这样伤心竟还想着喝茶;总之任她怎么做都能被黎拙也兄妹的外祖家甚至黎二夫人挑出刺来呛,又何必多事。

      宓笙牵过表弟蹦蹦跟着小舅妈,进到厨房,她即问情况,他们谈什么惹小舅生气。

      “她们想让姐姐出面向司家要索赔,这订婚又不是黎家能独自办起来,怎么能把责任甩到黎家和愚也身上;愚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家,倘若被泼上这种污名还怎么嫁人?”

      宓笙立时觉得恶心甚至无耻,平常没事的时候想方设法要排挤她的母亲让宓俊嫁进黎家多年都始终像外人,有事需要得罪人时就把她母亲推出来,倘若宓俊不愿意,呵,这继母刻薄丧良心等等冷嘲热讽指摘谴责就要纷至沓来,不把脏水泼尽不趁机狠踩就不罢休。

      “黎教授呢,他放纵出来的恶果,怎么事到临头,他就只会躲起来做缩头乌龟吗?”

      花想蕾明白外甥女有火,可宓俊就卡在这位置上又能怎么办:“笙笙,莫说糊涂话,你愚也姐姐还在屋里哭,现在正是要大家同舟共济帮你愚也姐姐争取清白名声的时候。”

      又有糟乱的摔打嘶吼吵闹传进耳膜,宓笙忍得烦躁,深呼吸,拿水壶灌水烧热水。

      未久,靳少彦走进厨房,手里还端着果盘,给小表弟两只蜜桔后把果盘搁在桌台,说:“小舅妈去客厅里拉着点小舅吧,否则没准儿小舅要发飙了,我们会照顾蹦蹦的。”

      花想蕾愣下想明白忙应个声往外走,靳少彦拿只蜜桔剥皮,剥完皮,把桔瓤递给媳妇,他自己拿只苹果吃,宓笙吃完桔瓤后问:“黎二婶和黎愚也的外祖家提什么条件?”

      “第一让司家登报声明黎愚也和司尧辞是自由恋爱,是司尧辞不负责任突然反悔订婚;第二要给黎伯玺和黎愚也名誉赔偿费,按司家的财大气粗至少该赔偿百八十万。”

      “倘若我母亲不愿意,就要被他们揪着狠狠踩到脚底下吗?”宓笙俏脸铁青:“人呢,这黎家的当家人呢,你怎么不回呛难道黎家的当家人是遇事就躲的缩头乌龟吗?”

      “我就知道你要迁怒我,要不然咱们走,把你老娘也接着?”靳少彦真懒得费这劲儿:“我都想不通我们耗在这里到底图啥,楼上那批人又在做啥,犯得着几家人凑着瞎起哄吗?要么把黎教授拽出来让他自己管,要么干脆别搭理,怎么都比这样耗着强吧。”

      “你抱着蹦蹦。”话落,宓笙疾步往外,走到客厅,毫不拖泥带水地拉着她母亲往外走,不带喘气地走到黎家的庭院外,瞥见她老公抱着蹦蹦尾随过来,她深呼吸,尽量平静劝:“您回娘家或者跟女儿去住几天吧省得糟心,黎愚也的外祖母这两天怕是要住着了。”

      靳少彦附和:“对啊,人家绝对会看您不顺眼要迁怒冲您发泄,就算丈母娘您强悍不在意那点伎俩,但苍蝇嗡嗡嗡绕着你总是很烦,您何必留着给自己添堵找罪受?”

      “发泄?”宓俊讥诮:“这回哪会是用发泄两个字就能完的,按黎愚也的脾性,轻则,她辞掉单位的工作要出国进修;重则,她会闹着要让黎伯玺跟我离婚。”

      宓笙微惊,和靳少彦相视眼,夫妻俩都有点惊讶,出乎意料但又没有多大的波动。

      “妈妈您的意思,黎愚也自觉她若再和您同住个屋檐下,她对着您会再也抬不起头,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二来,倘若妈妈和黎伯玺离婚了,黎愚也认定您会三婚。世人对再婚的女人包容度高但对三婚的女人可不友好,这是她不好过便要让您也休想好过?”

      “她也就这点手段了。”宓俊不屑:“别说对司家,连对司尧辞,她都没胆量结仇。”

      靳少彦好意提示:“妈妈,司尧辞说黎愚也对他放过狠话,说是将来结婚后,她要把受到的羞辱全部奉还,就是月初的那周末,司尧辞请两家商量取消订婚那时候的羞辱。”

      宓俊淡定:“是结婚后,如今连订婚都取消了,她还能拿什么和司尧辞硬碰?”

      靳少彦有点错愕:“您的意思不会是没结婚她就没胆量,她只敢在家庭范围内张狂?”他不由看向他老婆,宓笙还真是迟疑了:“或许,可能是这么回事吧。”毕竟,她母亲和人家在同个屋檐下生活这许多年,论对黎愚也的秉性肯定比他们了解得更深刻。

      宓持把客厅里的老娘们搞定后找过来,宓俊便让他们都回自家去,犯不着留着干耗。

      花想蕾不知他们刚才的揣度,犹豫提个猜测:“大姐,愚也会不会想不开自杀呀?”

      这猜测可险些把宓俊逗乐:“不会,即便是做做舆论文章的假自杀,她都想不到的。”语毕她懒得再耗,何况黎二婶她们也快追出来了,没再啰嗦地让弟弟带媳妇和小辈们走。

      宓笙只好再抱抱母亲,靳少彦和宓持各自带人离开黎家,在外吃过晚饭,各回各家。

      夜幕渐深沉,卧室里暖色调的光束温馨得仿若能舒缓一日的疲惫,宓笙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就看老公靠在沙发里若有所思,拿毛巾再擦擦头发,走过去扑他怀里:“想什么呢?”

      “刚和司尧辞通过电话,他预备明天回来,我劝他再想清楚。”靳少彦把老婆抱抱好,终于意识到个症结:“你不觉得司裨瑁的态度诡异吗,这老太爷真会想放权了吗?”

      “莫非他是故意?”宓笙细思惊诧:“司年镒这样曝露在他眼皮底下还能承家业?”

      靳少彦哼笑着端起牛奶喝,再提个醒:“你想过今天这订婚取消对司家会如何收场?”迎着老婆惊愕的眼神,他莞尔嘲笑:“我看是真差不离,司年镒会把责任推干净,是他交友不慎被蒙蔽,唯有如此才能保住点颜面,我可真不觉得他不会挑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宓笙好笑:“十多年的友情用那样难看的结尾收场,这司大老爷就不怕被低看死?”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随便,管它呢,只要他觉得能保住点颜面就行。”靳少彦估计:“而司尧辞再回司家后和他老爹的关系恐怕就微妙了,除非他不再管司家任何事。”

      宓笙按按太阳穴,捧过玻璃杯喝牛奶,喝完牛奶才想到她已经刷过牙,顿时抱怨老公:“你就不能在我洗澡前倒牛奶喝吗,看看你害得我又得重新刷牙。”

      “是你抢我的牛奶好吧,我又还没有洗漱。”靳少彦驳斥,宓笙伸手打他:“你非得连这么点碎末末的小事都要跟我争辩么,你就不能顺着我的意思哄哄我或者说说情话?”

      “你几岁啊还情话——”靳少彦嘲笑被打断,宓笙呵呵:“你还是死在我前面吧。”

      靳少彦再嘲笑:“看到黎老太的下场没有?将来我要是走在你前面,你就是——”对上媳妇凶恶恶仍掩不住伤的眼神,他骤然心酸,抱她哄着:“不会的,不会的,瞎想什么呢。”

      宓笙埋首在老公怀里,过片刻哽咽呢喃:“我们很老很老以后还是同生同死吧。”

      靳少彦说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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