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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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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的客厅肃穆压抑直逼古代公堂,宓笙在迈进的瞬间竟几乎有种犯罪的错觉。
“你们俩,就你们两个,愣着站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做检讨。”宓持抢在最前训,他抢前重训既好全黎家的颜面又好把事情揭过:“黎奶奶多大岁数了,能经得起你们这样瞎胡闹吗?12个小时啊,全家跟着着急上火,你们知道家里是怎么挨过这天的吗?
黎叔忧心如焚差点都想报警了,看看这孽造的,小舅我都要跟着你们无地自容了,还不快过来道歉,明天再在家里好好写检查保证,我明天过去验收。”
“宓持叔说得可真轻巧,这样的恶劣行径,你轻飘飘拿个道歉保证书就想打发我们?”黎愚也双腿交叠斜倚沙发漫不经心坐着,配合着她散漫而居高临下的坐姿,她率先出声的言语中弥漫着的不屑和讥讽清晰可辨,黎拙也微微皱眉看向父亲。
黎伯玺想打圆场时,侄儿和侄女扶着祖母走过来,他只得暂且先扶母亲坐下关怀。
黎善也姐弟再走到父母身边,十八岁的少年悄悄把打包带回来的金陵烤鸭递给母亲看,黎三婶忙把儿女护到身后。黎叔绶看场面僵住想缓和时被他婆娘按住,只得再看看。
宓笙和靳少彦慢两步走到在座众位面前,距离之前黎愚也的表态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宓持再看看黎家的众位,估摸四分钟了,他自然而然笑:“愚也真爱说笑。
奶奶这两天想吃金陵烤鸭,阿彦和笙笙知道后聊表心意陪着奶奶去金陵吃烤鸭,虽然做得不够周全让长辈们跟着担心着急,但总归是好心,这怎么能叫恶劣行径?”
宓持笑得牲畜无害:“阿彦和笙笙又没坏心,他们是好意、是想孝敬奶奶,这是好事,虽然他们做得不够周全但心意是要褒奖的,两厢抵消,当然道个歉就差不多了。”
黎伯玺欲附和,可他素来平缓,在这样的情况就容易抢不到发言权,黎愚也嗤之以鼻:“心意,什么心意?谁知道,我奶奶手里可握着不少珍贵古籍和珠宝首饰。”
众人闻言,老太太四平八稳像没事人,黎伯玺兄弟都脸色微变,黎二夫人淡定看戏,而宓俊则慢悠悠笑起来,宓持同样笑,转成冷眼旁观,就看看黎家想怎样收场。
黎拙也皱眉要呵斥妹妹,可惜比宓笙慢拍,宓笙抢到话语权心情不错,语笑嫣然:“说到心意,我想起佛家有曰:相由心生。人心向阳,看世界是春暖花开;人心向善,待人多以淳厚宽博。”她转向黎叔绶家的小姑娘征询:“婕儿觉得笙笙姐姐说得对吗?”
十六岁的女孩眉眼伶俐,既不怯场亦没看父母的意思,就自个儿畅抒己见:“对呀,笙笙姐姐是大伯母和前夫的女儿又不是黎家人,奶奶没有老糊涂,笙笙姐姐和大伯母更不糊涂,怎么会想打黎家的遗产的主意?我相信笙笙姐姐肯定有自知之明,大姐多虑了。”
黎伯玺神情再变,就这么个瞬间,黎愚也已然和堂妹唱起双簧:“婕儿你还小,你哪能懂人心险恶?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说——”
“就是说二叔要当心被举报。”靳少彦抢过话茬,以黎愚也散漫的腔调,靳少彦打断她是轻而易举:“你做教育,师德育人,更是要做大众的表率。你母亲只想吃金陵烤鸭而已,你又不是买不起,况且老太太没几年活头了,你都不肯孝敬母亲,你人品堪忧啊!”
靳少彦冲着黎叔绶似笑非笑:“你问题肯定很多,举报你,必是一个举报一个准。”
黎叔绶被吓个哆嗦,真想接场时被婆娘按住,黎愚也冷笑:“靳少彦你少吓唬我二叔,你们打得什么主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是别搅得大家都太难看得好。”
宓俊在心中冷笑,黎愚也非奸即盗四个字砸出来时,她就冷笑不已。
实则非奸即盗四个字的重量叫在场除黎老太太岿然不动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变脸,连十六岁的黎婕儿都怀疑这堂姐真蠢吗,难怪她妈说她就会在自家煽风点火窝里横。
“大姐说得是,既然做得出来就不要怕被人指指点点。”靳少彦迅猛出击,哪儿还能给黎伯玺含糊圆场糊弄的机会:“你平常出行都是搭出租车,没车对你又没妨碍。
拙也结婚在即,家里花销那么大,你还偏要在这种时候闹着要买车,害得你父亲都要跟弟弟借钱背负债来供你享受,你于心何忍,你怎么就不能有点孝心来体谅你的父亲?
再不济,半个月前你不是和司尧辞相亲了么,才半个月,二婶就提议要给你们定亲了,神速啊!大姐手段超群,一辆车而已,司家财大气粗,你让司尧辞给你买啊。”
“靳少彦?!”黎愚也怒不可遏被宓俊打断:“好啦!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你休想!”黎愚也再强烈反打断,黎伯玺抄起茶盅砸,哐当声震响,客厅骤然安静,他沉着脸站起来交代:“今夜很晚了,叔绶,今晚就让妈留在我这儿吧。”他再看长子叮嘱:“拙也和你妹妹扶奶奶上楼休息。”
“好,爸。”黎拙也警告般瞪眼妹妹,走过去扶祖母,黎老太太平淡地由长孙扶着走。黎愚也恨恨握拳,转身就跑,疾跑的身影转瞬间就越过祖母和兄长,消失在楼梯转角。
黎二夫人暗翻白眼,真是滩烂泥扶不上墙。宓笙观察到这位的神态,垂眸若有所思。
“阿彦、笙笙,愚也被叔叔给惯坏了,不懂事,但她没坏心,只是有口无心。”黎伯玺老脸挤出温和:“叔叔替她道歉,收回刚才所有措辞不当的话,你们不要跟她计较。”
“黎叔您言重了,我们小辈闹点纠纷,过两天就没事,哪儿还能要您来给我们做调解。”靳少彦给这脸帮着把场面兜住,再客套得打打太极,向黎家告辞,带他老婆回自家。
谁家都没多逗留,只不过靳少彦和宓持是各自开车出院子后即飞驶而去,黎叔绶家,奥拓车慢腾腾移出几百米后停下,等着只有自行车的黎玖珨一家追上来。
“二哥二嫂,你们车坏了?”黎玖珨带妻儿经过,刹住自行车,想当然猜是车坏了。
“你乌鸦嘴瞎说什么。”黎叔绶嫌道,黎婕儿探头出车窗,笑嘻嘻道:“三叔,我们是特意在这等着想跟你们交交底,你们觉得宓笙姐是什么意思呀?我们家分两派,我和我哥觉得她就是心血来潮,我妈觉得她想争老太太的遗产,我爸拿不定主意就忽略好了。”
黎叔绶立时伸手臂向前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儿,黎玖珨想这兄嫂真是闲得慌,敷衍道:“老太太手里的东西值几个钱,他们哪家不比黎家好得多,会看得上这点东西吗?”
“谁还嫌钱烫手啊?”黎二夫人驳斥道:“老太太手里的古籍和珠宝至少估值好几万,都够三弟你买辆奥拓车还有余了,你不眼馋吗?她宓俊和婆婆争锋相对都几年了,宓笙什么时候讨好过老太太,今儿突然大献殷勤,要说没点猫腻,谁信啊?”
“二嫂你何必非得把人往坏处想?”黎玖珨烦躁道:“要不然,你提议撺掇着想让愚也和司尧辞定亲,你图什么?你真当黎家人全眼瞎,愚也又没得罪你什么吧。”
黎二夫人靠在椅背里轻蔑:“三弟,你大侄女难道是我教坏的品性吗?你不瞎,你告诉你大侄女她二婶憋着什么坏心思呀,你不都讨厌这侄女势利眼嫌恶你家穷酸吗?”
黎玖珨狠狠握车把,没说话也没打招呼就带妻儿们继续骑自行车向前,黎二夫人讥笑,她的儿子即比堂哥黎拙也小三岁的黎谦也喊:“妈,三叔过得差些,咱不帮衬就算了,你何必再去奚落?何况三叔说的也没错,愚也又没得罪你什么,你何必拿她作伐?”
“我为谁,还不是为你们兄妹?”黎二夫人反斥:“你爸要是能争气点,能给你们兄妹给咱家挣出个前程来,我用得着里里外外都操心吗?我不想过顺坦日子,行吗?”
黎叔绶习惯地当哑巴沉默,黎婕儿低落低头,黎谦也没再吭声就打方向盘开车。
同片夜空下,宓笙和靳少彦回家的路上也在回顾,慢速前进的奥迪车座驾里,宓笙猜测:“阿彦,你有没有感觉,定亲的提议,黎二婶像是故意的,那么,她是想拿黎愚也来铺路?若是能和司家结亲,自然好处多;若是不能,对她毫发无损,怎么算都不亏。”
“是有这样的感觉。”靳少彦哼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这么难看的吃相,黎伯玺假若都能惯着那女儿,届时黎愚也颜面名声扫地都是这父女俩自作自受。”
“未必,没准儿司尧辞真能顺从他父亲。”宓笙估计,靳少彦受惊:“不至于吧?”
“或许吧,总归言之尚早,但我是真惊讶黎叔绶能被你随便唬唬就吓住。”宓笙觉得:“他不像假装的呀,可他这胆量小得也……不会平常打雷都能吓到他吧?”
靳少彦若有感悟:“或许是在那十年期间被吓破胆,再也没好起来。”
宓笙微愣,低低叹息声,转向看车窗,黑融融的夜在光影交汇里有难言的厚重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