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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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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淅淅沥沥将秋的凉意浸入土壤,暖暖的卧室里仿佛有透明的罩能阻隔凉气渗进。
橘黄的柔光晕染着卧室的温馨,靳少彦端杯牛奶走到床前递给他老婆,掀被躺进被窝,三日期满给出答案:“我留建筑、酒店、航空、能源和汽车吧。”
宓笙喝两口牛奶,表达自己的观点:“航空和汽车别碰了,酒店生意给我。”
需要因此和老婆吵架吗?又不是真嫌无聊想和老婆吵吵架添点生活的消遣,更没得想让彼此心里结疙瘩。靳少彦抢过玻璃杯喝口牛奶保持平静:“理由?”
“你知道你现在是怎样的心态吗?”宓笙自问自答道:“既懒散又自大,你想广撒网,然后在每个领域都获得成功,你觉得可能吗?你的竞争优势在哪儿,难道是你知道得多吗?你真正深耕过轿车和航空领域吗,像个门外汉般粗浅碰碰,有意思吗?”
靳少彦想反驳但被宓笙抢前了:“我知道你不耐烦甚至不认同我对你的看法,但你真能专注做项事业你会这样广撒网吗?你该好好品品阿尔迪的经营之道,只放一只羊。”
“人家只放一只羊,能做到德国首富,能逼得沃尔玛彻底败退德国,你放几只羊,在你想尝试那么多的时候你想放几只羊?”宓笙肯定质疑:“你又凭什么不会一败涂地?”
“全球范围内沃尔玛很成功,沃尔顿家族的资产更不是阿尔迪家族能比。”靳少彦提醒,宓笙接得更顺溜:“你是做零售吗?人家是各行各业各领域都在涉足吗?”
靳少彦喝着牛奶沉默,宓笙把牛奶抢回:“给我拿杯牛奶,倒被你自己喝了。”
“我没办法苟同你的观点,我想涉足几个领域,你还别管了省得我们为这事又再吵。”靳少彦反复斟酌还是觉得不能再退让,宓笙弯弯唇溢出丝讽意:“当然,你有钱,你可以把宝马、宾利、凯迪拉克、兰博基尼和劳斯莱斯都收入麾下,你能做到行业翘楚。”
“宓笙?”靳少彦板起俊脸注视她,严肃的眉眼间已有生气的火苗在窜动。
“你想过我们今朝再做生意做事业的目的或者意义到底只图赚钱还是想做出个品牌?”宓笙喝尽牛奶把玻璃杯放在床头柜,双手握住他的手掌,认真道:“阿彦,如果你只想赚钱,我们只需做股票和投资,以我们掌握的行情,足够让你做首富,还没有风险。”
靳少彦定定看她眼复而垂眸不语,宓笙温柔含笑:“我带宓爱在瑞士时想吃家乡菜,我就在庭院里打理出个菜圃种菜,可是老家村里不识字的村民都能种出水灵灵的蔬菜瓜果来,我就种不好,我费心琢磨两三年才把蔬菜种好,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以后再谈吧,反正J&S明年都做外贸生意。”靳少彦抬手捏捏眉心,有意规避。
“这两三天我在考虑,我们掌握的未来的行情真的是我们拥有的属于我们的本事吗?”宓笙偏不让他逃避就要一鼓作气把话讲透彻:“将来,你想给儿孙们留下些什么?财富,守住财富的本事还是留下种信念、品质、传承?”
靳少彦抬手按按太阳穴仰靠在床头,仍旧未语。宓笙靠他怀里,怀抱着他说:“还有呀,公司办起来做出品牌,凝聚着我们数十年的心血,将来要卖掉总是很心疼很不舍。”
“谁说我要把公司卖掉?”靳少彦惊诧看向这老婆怀疑:“你什么意思?”
“你想做多少生意办多少家公司,你想把将来我们名下的公司都留给儿孙吗,你觉得给儿孙们留越多就越好吗?”宓笙娓娓跟他讲道理:“看过动物世界的纪录片没有?
有些幼崽刚出生就会被赶出家门,为什么呀?难道你希望儿孙们躺在我们留下的足够让他们挥霍终生的财富里醉生梦死吗,你不想让他们有属于他们施展的天地吗?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何必非得按照长辈们的心意去安排小辈的人生轨迹?”
宓笙很坚定:“假设我们五十岁时合计有十家公司,我们有一双儿女,那我就留两家,卖掉八家。给儿女们留的公司,他们想自己经营还是只做股东,我们也不干涉。”
靳少彦瞪她好半响憋出:“你可真不愧是在国外生活十几年的。”
宓笙笑嘻嘻抱住他的手臂劝:“所以你就乖乖的,事业做精深不是比浅尝辄止好吗?”
沉默思量片刻,靳少彦几乎不容置喙道:“J&S做服装和珠宝生意,酒店归J&S旗下,明年我做建筑,千禧年后拓展做汽车,是否涉足航空和能源领域,我会细细考虑。”
宓笙定定瞩目他,夫妻俩视线交锋几十秒钟,宓笙以退为进:“建筑,我们一起做。”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靳少彦本想忍下,再想还是挑明谈;曾经他们对于能忍的不舒服就是憋心里,忍到最后积成难解的痼疾,现如今,不想重蹈覆辙又何必再憋着。
“我不放心你的心态。”宓笙感悟道:“回到1992年,你的潜意识里有种盲目自信甚至是以俯瞰的眼光看待这世界,或许你自己并不觉得,但我宁可谨慎到是我多心了。”
靳少彦咂摸遍笑了,不知是轻蔑还是好笑,他略坐端正深究:“潜意识、盲目、俯瞰、我未察觉,四个观点,其他三点可能有我反思的价值,但盲目你是不是该收回去?”
宓笙毫不留情批判:“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难道不盲目吗?少一颗马蹄钉的故事,大家都晓得,细节决定成败,古往今来的事例还少吗?更何况依赖有瘾的,你只知到2020年的曾接触过的讯息,你依赖既知讯息获得成功,2020年以后呢,你依赖什么?”
靳少彦不知道是被气笑了还是真生气:“你觉得我的脑子就是当摆设的吗?”
“你有本事别跟我整什么花里胡哨的建筑、酒店、能源、汽车、文娱,你去搞科研啊。”宓笙抬手臂抱胸故意挑衅鄙薄:“你有种你就去搞科研啊,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科研两字还真如掐住软肋般令靳少彦沉默了,宓笙瞧他这样儿,通知件事给他缓缓神:“我们的酒店生意,我只想在沪市做得有声有色就好,我不会往外省市扩张。”
“你能给我个说服我的理由吗?”被牵引过点思绪的靳少彦被稍微振作下,宓笙哼笑:“就像你不喜欢大哥大,我不喜欢造那么多酒店;还有,我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
靳少彦被噎了噎:“好歹辐射到相邻的省市,如果只在沪市造几家酒店还不如不做了。”迎上老婆威逼的眼神,他叹气退让:“好,我答应你,就相邻的省,不会多扩张。”
“行啊!”宓笙爽快:“我也不怕你骗我,你敢骗我,我就直接把酒店卖掉。”
靳少彦真想骂她臭德行,抬手揉揉太阳穴,抱住老婆说:“让我想想,我们再商量吧。”
宓笙笑应好呀,她又不是真要逼老公做科研,就是希望靳少彦能把路走踏实了,别飘。
雨丝落至破晓前逐渐增大,如倾盆倒下的瓢泼大雨牢牢将金乌锁在云层后,凉意突袭,靳少彦穿着年初宓笙给他织的深蓝条纹毛衣站在自家落地窗前,凝望窗外天水相接的大雨,既像思考人生又像只是脑袋放空得发呆,媳妇的轻蔑和科研对他到底很有触动。
宓笙找出家里的棒针和毛线团先给靳少彦织件毛衣,他俩就窝在家里闲适度日。
转眼周末至,夫妻俩双双把时间给忘记了,小舅舅宓持打电话过来说两个小时后来接才让他俩想起要去司家赴宴,宓笙便放下织好两条袖管的毛衣,拉靳少彦回卧室换装。
曾经靳少彦西装笔挺穿戴得够规范,现今,宓笙给他挑偏休闲的风格,男人也没意见。
宓笙自己则将长发盘起,一袭淡雅的裙装小礼服,画淡妆,左手腕戴手表和水晶手链。她从衣帽间拿来相搭配的包包和高跟鞋,看时间还早就问问他故意抛出的谜题。
“都几天了,你再故意瞒着我不是成心憋坏吗?既然你都说了,你就把话说清楚嘛。”
靳少彦低眸瞟瞟蹭着他的老婆,端起玻璃杯喝口温水再问:“你对司家清楚多少?”
宓笙手托腮回忆:“嗯,我记得司老太爷是1998年逝世,享年84岁。司老太爷死后,司家各房就陷入了争夺家产的漩涡,2003年时继室夫人暂时胜出,没几年又起风波,直到2011年才彻底落幕,没有赢家只有把司家败得七七八八的残局。”
“听说司家众人此后都各自远走海外,再往后就没听到过司家的消息了。”宓笙持疑:“可按你前几天的曝料,我怎么觉得司老太爷这位继室打从开始就有阴谋?”
“记得司家这位继室夫人何时撕破伪装的吗?”靳少彦剥颗奶糖递给她,宓笙愣了愣:“你什么意思,我记得、我记得是……”她捏着奶糖倏然僵住,粲然的美眸闪烁着难以置信:“他们二十周年瓷婚庆典晚宴上,司小四爷被害,后查出和原配这脉有联系?”
宓笙简直不敢想脑海中浮现的猜测:“阿彦你什么意思,你莫非是指曾经司小四爷被害实则是这位继室在自导自演吗?人家可是亲母子,能为争夺家产那么丧心病狂吗?”
靳少彦端着玻璃杯再抿两口温水,叹道:“根据后来得的消息,就是人家在自导自演。司小四爷有遗传自生父的支气管哮喘还引起并发症肺源性心脏病,已临近心肺、呼吸衰竭,所以那对亲爹娘选择了在他们看来能让小儿子死得最有价值的死法。”
宓笙倒吸寒气,有点缓不过来,靳少彦拿过她捏着的奶糖喂她吃,让老婆压压惊。
平复过来,宓笙抱着丈夫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低低叹息,靳少彦抬手腕指指手表时间:“快三点了,黎家和你小舅应该在三点半前就会到,我们下楼去客厅等着吧。”
宓笙点点头,换上高跟鞋,他俩关闭卧室的窗户后她拿包出门,锁上卧室,下楼。
黎家的奥拓和宓持的桑塔纳在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抵达,宓笙和靳少彦就在楼前说话,看见车来了,他俩出院子把院门锁好,径直走向桑塔纳,奥拓车里黎家人肯定坐满了。
“刚在黎家的时候,愚也跟她爸说该再买辆车,家里就一辆汽车,平常出行不太方便。丫头你买什么车,如果你也买奥迪,你提前跟我打招呼,不然小舅心脏受不住哇。”
“我当前还是骑自行车或者坐阿彦的车,过两年再买汽车。”宓笙从靳少彦的衣袋里抓把糖递给坐在副驾驶座妈妈怀里的小表弟,小舅舅很有欣慰:“不错不错,咱家笙笙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姑娘,你们现阶段应该以事业为重,等事业做出成绩来了再享受不迟。”
宓笙眉眼弯弯:“我也这么想。”引得宓持又夸外甥女几句,踩着油门往司家开去。
司家曾在四十年代末移民美国,司家的掌门人司老太爷在国外生活三十年后,越迈向老年越怀念家乡,终于在十年前即1982年返回祖国,目前司家乃是沪市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