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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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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书煜大步到了卫桑柔身边,将她半扶到自己怀里,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看卫桑柔摇头,柯书煜转而告诉卫雪柔:“倘若我将刚才的事说出去,我这个太子所言比起那些八卦传闻可是值得相信得多?”
卫雪柔本就理亏,此刻柯书煜又是一派阴沉严厉的样子,她心里再觉得委屈也不敢忤逆当朝太子,只能暗暗咬牙,不甘心地离去。
柯书煜发现卫桑柔几乎整个人靠在自己怀里,脸色煞白,他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对阿弥道:“去找大夫来。”
人去楼空,院子里最终只剩下卫泽成一个人,静默地看着柯书煜抱卫桑柔而去,无人对他问津。
相府中的病事自三年前开始都由一名叫方唤春的大夫负责,当年卫桑柔的伤最后就是他治的。
许久没见卫桑柔,方唤春乍一见她脸颊白得发青,双唇也完全没有血色,当下打开针袋,直接给卫桑柔扎了几针,总算把情况缓了过来。
“大小姐切记不可动怒,否则这头疼症只会越来越厉害。”方唤春语重心长道。
看卫桑柔没力气说话,方唤春问阿弥道:“相爷在府上吗?我有事要同相爷谈一谈。”
“老爷应该是出去了还没回来。”
方唤春想了想:“我还是留下等一等吧。”
看柯书煜在场,方唤春提着药箱出去了。
卫桑柔见柯书煜盯着离去的方唤春若有所思,解释道:“方大夫虽然年纪轻,医术却很了得,当年如果不是他,我这双腿怕就废了。”
卫桑柔稍有恢复的脸色让柯书煜安了心:“看你好了一些,我就信了那位方大夫的医术。”
卫桑柔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知如何面对柯书煜,垂下眼,扭过头去。
他确实看见了在花园里发生的一幕,卫雪柔就跟发了疯一样要掐死卫桑柔,卫泽成对她回护有加,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究竟是什么意思,而最让他意外的,是她跟卫雪柔最后说的那番话。
就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卫桑柔说那些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是他先提出了联姻的条件。可有些事在发展的过程里出了一点微妙的偏差,他如今不光吃不准卫桑柔最真实的想法,就连他自己如何看待这位未来的太子妃,他也有些困惑了。
不过要迎娶的决心不会变,所以柯书煜轻轻按住卫桑柔的手,安慰她道:“你只管做好你的太子妃,当好东宫的女主人,其他的事,我有分寸。”
卫桑柔内心纠结了一阵,但有些事既然已经没法后悔,就只能继续往前走了,所幸柯书煜始终以礼相待,只要她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们真的当了夫妻,日子应该也不会很难熬。
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卫桑柔终于等来了和柯书煜的大婚之日。
当朝太子和丞相千金成婚那一日,迎亲的队伍从东宫一直绵延到相府所在的锦绣大街,前前后后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在相府门口,声势浩大得让人咋舌。
别说来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都在惊叹皇家这一次的大手笔,就是那些前来围观官员也不由感叹这场婚礼的规模之大,不光彰显了皇家风范,也的确给足了丞相卫明公面子。
卫桑柔坐在梅苑里都能听到相府大门外那喧天的锣鼓声,她看着铜镜中已经梳妆完毕的自己,这般华贵隆重,有些不像她了。
卫礼柔又是高兴,又满怀不舍,当场哭了出来。
夏蕊将她拉去一边安慰了几句,便回来同卫桑柔道:“大姑娘去了东宫可要千万小心,太子待你再好,可那儿终究不是在家里。家里的事吵过了,闹过了,也就翻篇了,但在东宫里不一样,要是进了宫见了陛下和柳贵妃,更要谨言慎行。”
卫桑柔同样舍不得向来对自己十分照顾的夏蕊,感激道:“我知道了,一定记得二娘的话。”
夏蕊犹豫之后才道:“这话是老爷让我转告你的,他……他这个当父亲的,今日嫁女儿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又拉不下脸来,就让我给你转达了。”
说卫桑柔不吃惊是假的,但她此时已经来不及去找卫明公,因为柯书煜都带着人到门口了。
夏蕊赶忙帮卫桑柔盖上盖头,扶着她出去了。
卫桑柔的闺房门口已经放好了第一只火盆,她这会儿只能从盖头下面的缝儿里看见好多双鞋子,又被周围吵得有点头疼,便叫了一声:“太子……”
柯书煜见卫桑柔伸手在摸索什么,他立刻握住:“我在你身边,不用怕。”
有了这样的安慰,卫桑柔慢慢向前走,顺利跨过了第一只火盆。
“你待会儿是想坐轿子还是骑马?”柯书煜扶着卫桑柔一路向相府大门走去的时候这样问道。
“我怕轿子里闷。”
“那就骑马。”
“你不怕风吹了我的盖头吗?”
“我的太子妃艳冠帝都,又不是见不得人。”
卫桑柔被这话逗笑了,爽快道:“我想骑马,但我不会。”
“有我在,你还怕摔着?”
没人看见盖头下,卫桑柔脸上根本止不住的笑意,她摇头道:“不怕。”
于是在他们终于走出相府大门后,柯书煜就要抱卫桑柔上马。
“等等。”卫桑柔道,“我想给我爹拜个别。”
柯书煜没少听卫桑柔和卫明公父女不和的传闻,今日看她提了这样的要求,他不光不觉得惊讶,反而很是欣慰,马上请来卫明公。
虽说父女间的心结还没有解开,但夏蕊刚才那番话多少让卫桑柔有了感触,她听见卫明公叫了自己一声。于是她郑重行礼,拜别父亲,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好在有盖头遮着,没被旁人看见。
喜娘要带卫桑柔上轿子,柯书煜却道:“我带太子妃骑马。”
那一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亲眼看见,柯书煜抱起卫桑柔上了马,一对新人一起骑在队伍前头的骏马背上,沐浴着深秋的大好日光,在所有人的惊讶和艳羡中离开了相府。
柯书煜把卫桑柔箍在怀里,隔着喜帕同她说话:“我来给你说说现在的情况。”
“谁家成亲不是这样人人围观,还得劳烦太子亲自说?”卫桑柔庆幸有盖头遮着,否则就她如今和柯书煜的距离,她的紧张和窘迫怕是要被柯书煜看了笑话的。
“你是新娘,我是新郎,跟一般人能一样?”柯书煜今天的心情出奇好,一字一句里都满是笑意,“我告诉你,周围的姑娘现在是又羡慕又嫉妒。”
“为什么?”
“因为你嫁给了当朝太子,当了太子妃,她们没机会了。”
卫桑柔试图憋笑但明显失败了,在柯书煜怀里笑得两肩发颤:“那些男子们呢?他们什么反应?”
柯书煜故作悔恨长叹道:“他们满脸后悔啊。”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被谣言骗了,错过了一个真性情的好姑娘。”
他的气息扑在她耳边,那语调轻柔得似是一片羽毛落下,挠得她心头一颤。
“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如此。”
有些话说得越动听,卫桑柔就越觉得不真实,她虽不觉得自己是恶人,但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好,柯书煜这样夸她,她倒是要怀疑这话里的真假了。
柯书煜不知卫桑柔已经想到了这些,见她突然安静下来,只以为她或许是骑马骑累了,便安慰她:“再坚持一下,等把婚礼流程走完,你就能休息了。”
“你呢?”
“我要做的事比较多,我们再见面应该就是晚上了。”
事实真如柯书煜所言,在走完了所有过场之后,她得以在东宫的正仪殿内休息,一直到月出,才听见进来。
那层层叠叠的脚步声一听就有不少人,卫桑柔听着阿弥去开门,房里马上就热闹了。
这是典仪官来给他们做东宫专属的大婚流程了。
卫桑柔觉得自己仿佛一只木偶,在典仪官的唱祝下,由柯书煜带着把所有的程序都做了一遍。光是这些,就已经让她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想起柯书煜忙了一整天,她竟是不由心疼起来。
终于做完了所有的规矩,典仪官带着侍女们退出了正仪殿,阿弥也出去了,就留下卫桑柔和柯书煜两个人坐着,谁都没说话。
柯书煜没先去掀卫桑柔的盖头,而是让人搬进来一只大木箱放在桌边。
卫桑柔听见动静实在好奇,挑开盖头一角偷看,见柯书煜看着她,她又赶忙把盖头放下。
等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柯书煜坐在桌边,打开那只木箱子,一样一样地从里头拿东西。
箱子盖一打开,卫桑柔就跟被勾了魂一样,马上揭了盖头问:“你藏了什么好酒!”
柯书煜不紧不慢地继续从箱子里把酒壶一个一个地拿出来摆好,还有配套的酒杯,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你来尝尝这些酒,比起你大哥哥送你的滋味如何?”
卫桑柔只觉得肚子里的酒虫已经克制不住,完全没听出柯书煜话里的酸味,一双眼睛就盯着那些酒壶,惊喜道:“你从哪找来的这么多好酒?”
在喝酒这件事情上,卫桑柔还是挺灵光的。
摆完了酒,柯书煜还拿出两叠花生米:“我让人从北襄国带回来的兆阳花生,配得上这些美酒。”
卫桑柔马上去净手,提着裙子坐在柯书煜对面,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吃起来。吃完了,她还不忘品评一番:“脆而不硬,满嘴酥香,北襄国的花生米确实不一般。”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十六壶美酒佳酿,卫桑柔已经蠢蠢欲动,指着酒香最明显的那个道:“我能尝尝这壶吗?”
今日她严妆华服,将她本就出众的容貌展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烛光摇曳,柯书煜看着她那双真诚灵动的眼眸,竟是生出一种可以万死为红颜的感受,更别说这些酒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当然。”柯书煜刚要为卫桑柔倒酒,阿弥在外头叩门,“太子,太子妃,淑秀殿派了人过来。”
淑秀殿,那是周婉儿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