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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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把相思寄巫山。
1.我饮尽杯中酒，故事仍旧
小雪接到胡云电话时，刚洗完澡，坐到床上准备刷小说。她听见那边抽泣呜咽，挂了电话就冲出家门。绕城市转了一大圈，终于在一个羊肉串摊看到胡云。她穿着水仙色的裙子却趴在油腻的桌子上，面前放着一堆啤酒瓶。小雪找老板结了账，要去架胡云，听见她呢喃，“我不敢在深夜买醉，不敢醉后打给你说爱你好累，白行知，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我饮尽杯中酒，我和你的故事怎么还是仍旧？”
小雪费力把她按到车上，车飞快驶入夜色。
胡云十六岁那年，班主任让传填学生通讯录。她的手机刚丢掉，就没有填，当传到她这儿时，她匆匆瞥一眼递给同桌，刚刚浏览的某个十一位数串却在心中愈加清明，笔迹潦草，力透纸背，烙在脑海里，是白行知的。
那时懵懂，总是坚定地认为李逍遥不该眷恋林月如，久而久之，才发现她不是那个赵灵儿。幸而，锁妖塔倒，结局不变。
胡云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宿醉，被闺蜜接回家。
她任凭自己醉的天昏地暗，醉后才明白，酒精不会让你忘记一个人，相反，它将回忆的一队队小蚂蚁放大无数倍，啃噬着你的心，愈加让你夜不能寐。
只是过了今夜，就都结束吧，三年韶华，付水消失吧。
2.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十六岁的胡云是什么样子呢，留一头蘑菇，花季里唯一拿的出手是出口成章的诗句和作文课上的次次提名，最难启齿的是总提不起来的数学成绩。
而十六岁的白行知呢，成绩忽上忽下，足球踢得很棒，摄影技术一流，明眸皓齿，一笑露出小虎牙，还有有一对可爱的酒窝。
胡云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白行知的呢，是白行知让写字漂亮的她写奖状的时候，是他穿黑体恤路过她座位的时候，是他举起相机的时候，还是，她见到他的第一秒。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后来，她反复思考什么季节最适合谈一场青春的爱恋，她总觉得一定不要在春天，这个季节会让人沉迷假象。但是，胡云从不后悔，春花烂漫之际，遇到他。
春季运动会，他们在的班级要在开幕式跳一段舞。胡云是体育渣，从文艺委那好说歹说请了假。而白行知是摄影社的工作人员需要拍照，也不参加。她坐在下面看仪式，白行知就坐在她旁边。
他们对着相机看远景，胡云凑在他的肩头，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像是阳光晒着麦子的味道，像是雨后空气中泥土的味道，像是海边潮湿的浪的味道。
剩下的两天他们相距甚远。胡云百无聊赖，和小雪闹着玩，她躺在小雪的腿上聊天，直到小雪说：“你确定还不起来？”胡云一抬头看到了偷拍的白行知，默默的坐好。
宿舍夜谈的时候，小雪说过一句话，胡云至今难忘。她说，一个人要是真的在乎你，他会做的是等你，而不是随随便便牵着你的手，将梦想前程丢在风口。很纯粹的真心，但十六岁的胡云想，她大抵是遇不到了吧。
十八岁的胡云却笑，等的久了，味道就变了吧。
遇不到那么一个人，为你保留青春的美好；遇不到那么一个人，真的爱你很久很久；遇不到那么一个人，努力向阳只为他日和你携手。
她记得他跳起来反对她的样子，记得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样子，记得他因起床气发脾气的样子,却想象不出他看到自己的名字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皱一皱眉，撇一撇嘴，还是笑的春风化雨。
3.她也曾是玻璃杯，单纯透明如水
六月份除了永不停息的考试，还有一场足球比赛。胡云那时在第一排靠近门口的位置，总会被无数人喊“请找下某某”。最耐心，不，最开心的时候，她甚至伸出头盼望着年级里负责球赛的人来，然后欢天喜地的大声喊他：“白行知，有人找。”
那个负责人通知到他们班已经精疲力竭，看到欢乐的小姑娘惊讶地吐舌头。来了几次之后，他总是直接敲胡云的桌子。胡云眉飞色舞地同他聊几句，然后看着白行知走到门口和他说话。她盯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偷笑，小雪冲她又冲那个负责人挤眼睛。她拼命摇头，听见小雪无意地说：“哎，云儿。其实咱班队长不是白行知，你说那个帅哥为什么总是找他呢？”
后来幸好胡云及时离开了那个座位。
周日胡云翘掉自习拉小雪陪她去看比赛。夏日午后，太阳毒辣当头，小雪一边用手遮着脸，一边嘀咕她。她傻乎乎地紧盯着赛场看。可惜，足球少年白行知只上场当了会儿替补，胡姑娘还是两眼放光。小雪拉白行知过来讲球，胡云差点流口水。
没关系啊，胡云知道，他很厉害呢。足球队服是他挑选的，大家都很喜欢呢。
尽管如此，那天晚上胡云同学值班级日志，借用大量篇幅和自习时间，把足球队里每个人甚至后勤都天花乱坠夸了个遍。她把白行知藏在中间位置，辞藻却比别人华丽一倍。
暑假里，她上网逛街写作业，有时候挤在班级群里能同白行知说上寥寥几句话。比单音节多几个字，却使胡姑娘甜得仿佛捅了马蜂窝。
不是没有苦涩的啊，但是十六岁的年纪，没有资本说喜欢，没有资格思念。心中惆怅万分的时候，就喝更苦的咖啡。
哪有什么痛彻心扉，还没有拥有，何谈失落。
二十七岁的胡云，还是喜欢当年的自己。明明同样握不住，到底不如当初，心不似溪流，愈流愈纯，反而如古井，一掷起激波。
4.蔷薇悄然绽放
终于挨到开学，她蹦蹦跳跳收拾行李返校，心情好得飞起来。
高二换了教学楼，新教室很小，变换了座位方式。八乘八，两个过道，中间坐四个人。班主任对着期末的成绩单勾勾画画，把胡云安排在了中间第四排。同桌还是个女生，左手边是白行知。
这个世界诚然有许多巧合，可是没人知道，是因爱而巧合，还是因巧合而去爱。
他们同桌很久，但是胡云从来没有正视过白行知。她怕自己被蛊惑，更怕他知道，她喜欢他。一个畏缩的眼神，一定会泄露一切。她唯一光明正大看他的时候，一是他站起来回答问题，二是，做眼保健操。
懒惰的阳光有时刺过窗明几净的教室，无论是瓢泼大雨还是艳阳晴空的午后，他们有幸坐在彼此身侧。音乐响起，胡云急促地闭眼又缓缓地睁开，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眼睛贪婪地盯着白行知迷人的五官，鼻尖的汗珠，还有，那闪闪发光的嘴角。
她每日唯一喜不自禁的三分钟里，他既安静又温柔地住在她平静无波的眼里。
那么多个三分钟里，既短却又长。她盯着一个人的侧颜，荒芜的心里突然冒出了种子，无人灌溉，自己拼命开花发芽，长出了漂亮的蔷薇。
两年后也许该是收获的日子。
最后那次静谧的三分钟里，胡云却没有如常。她想留一分静好给自己，想圆一个结局给自己。她认认真真地，第一遍又是最后一遍，在脑海里勾勒出他的脸，她努力回忆天使少年的容颜。
直到胡云感到灼热的视线，想避开，却被紧追；想睁开大胆看一看，却心跳不已，她终于明白。原来这段岁月里，他是这样享受着她的目光，害怕睁眼吓退了小心翼翼的姑娘，也静静对待这份青春的味道。而且白行知那嘴角的笑意，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她这样呢？
原来这份感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或许也曾是两个人的共舞。
胡云在没能忍住放下眼前的手的那一刻恍然大悟，她只是怕自己失望，怕最后一次也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回应。
有人说，藏不住的是爱情和咳嗽。可是，要是有那么一股目光，从未消失，
愈而浓烈，也能让人感受到吧。
她睁开的那一刻，清晰地看到，他乌黑明亮的眼球里，没有深邃无垠的大海，没有耀眼璀璨的群星，没有她身后大千世间。他漆黑的眼眸里，只装了一个，她自己。胡云没有分清，是自己执拗，盛在他目光里，亦或，他的心田，真的装了一个自己。
可惜这不是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