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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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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公主,今天傅斯年刚到造办处,有人想拿他做筏子,却被反教训了。”刘毓融回到公主府,召来云安,过问一下傅斯年的情况。
“哦?这么长脸?”刘毓融微微挑了挑眉,有些惊诧的说。
云安原先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卡壳了,本以为长公主会训斥傅斯年沉不住气,没想到居然会夸赞?!
“长公主,您不觉得他刚到那里有些张扬了吗?还没有吩咐他做事,就这么引人注目,是不是不太好?”
云安有些疑惑的望向刘毓融,斗胆问道。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本宫正需要的他的敢呢?若是畏畏缩缩,也不配跟在本宫身边做事。”
“啪!” 刘毓融突然松了手,手中茶碗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安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清涟心中也跟着一惊,慌张的跪在了刘毓融的脚边。
“行了,都起来吧。跟着本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要越做越糊涂才是。”
刘毓融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便不再管这一地的狼藉,起身回了卧房。
云安和清涟相互对视了一眼,互相庆幸地跌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长公主的心思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呜……”卫所里,空旷辽远的号角声久久的回荡着。
“哈!哈!”庄严威武的士兵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在演练场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排兵布阵,等待号令。
“皇上,您看!那位穿着银色甲胄,手持三叉戟的,便是下臣推荐许致邕,穿着黑色甲胄手持倭刀的,则是卢文衷。”
刘毓融顺着储淮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行伍之间就他二人最是英武不凡。
“开始演练吧。”皇帝点了点头,吩咐着储淮民。
“是!”储淮民使了个眼色,给了站在旁边的都督。
都督立马心领神会,让鼓手开始击鼓,自己则站在望台上挥舞着阵旗,指挥军队演练。
刘毓融在帐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场上的一举一动,见五军营的都督居然这么听储淮民的命令,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看来自己的皇弟对朝政的把持根本就是个笑话,储淮民可真是好手段!
演练场上的士兵按照平常演练的阵型不断地变换着,模拟着两军对垒是的情形。
储淮民推荐的两个小将,武器到是挥舞的虎虎生风,但是眼神疲软,时不时的还分神往看台上偷瞟。
刘毓融心中既悲凉又可笑,难怪自己在边境看到梁军,一见到匈奴就吓得四散奔逃,原以为只是个别,没想到竟然全部都是一些,废物!
刘毓融气的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瓷器的碎片四散分离,吓坏了旁边伺候的宫人。
“长姐,你怎么了?”
刘毓琛正看的津津有味呢,突然被后面的动静打扰了,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
正想发火,一看到是长公主,立马变了脸色,转了话头。
“皇上,好看吗?”刘毓融压制着心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意,克制的问道。
“嗯,长姐,朕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威风的军队,比我那些御前侍卫威风多了!”
刘毓琛眼睛亮晶晶的回望着刘毓融,兴奋的同她说着。
刘毓融被自己弟弟眼中的兴奋击中了心脏,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瞬间哑了火,又重新归于沉寂。
像是落进了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是啊,自己的弟弟连这样的小场面都没见过呢,一国之君如同井底之蛙,怎么可能拥有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呢?
“长姐,你怎么了?”刘毓琛见自己的皇姐脸色不太好看,担忧的走上前问候。
“没什么,你看的开心就好!”刘毓融勉强勾起嘴角,安慰着他。
刘毓琛见自己皇姐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再问,回到椅子上继续观看演练,只是已经没有刚才兴奋的情绪了。
储淮民听到后面的动静,也有些好奇,回过头想一探究竟。
突然对上了长公主冷若冰霜,却又像是隐藏着雷霆万钧的眼神,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
吓得赶紧回过头,安慰自己是幻觉。
演练结束之后,两位小将被传唤到帐中。
“微臣许致邕/卢文衷,参见皇上,参见长公主!”
二人干脆利落的跪下行礼,看起来还是挺像个样子的。
“平身。”刘毓琛刻意压低了声音,想让自己听起来成熟些。
“你们都会些什么本领,立了有哪些功绩呀?”刘毓琛低声问道。
“回皇上,微臣从小就随着祖父和父亲在军营中长大的,大大小小的的清剿匪徒不计其数,还算没有辱没家门。”
许致邕神色得意的说道,沾沾自喜自己的成绩。
另一位卢文衷,则是听说过长公主在边城同匈奴斡旋的传闻,不敢托大。
只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些基本的事情,就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边。
“皇上,你怎么看?”刘毓融听完二人汇报,心中觉得可惜,可惜了虎父犬子,实乃大梁不幸。
“朕觉得挺好的,应当可以派去抗击匈奴吧。”
刘毓琛抬眼望着自己的皇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自己虽然觉得他们很威风,但是看皇姐的神色不大好,也就没敢直接委派。
“储太傅,你认为呢?”
刘毓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突然向储淮民发问。
储淮民突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还没能从刚才刘毓融那个恐怖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太傅这是为何?”
刘毓琛见储淮民突然下跪,有些不解的问道。
储淮民突然回过神来,心中暗恨,这个女人果然是自己的克星,从她回来自己就诸事不顺。
“臣心中惶恐,虽然推举了两位良将,但是抗击匈奴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更有经验的人吧。
余以为他们二位还需要再磨炼磨炼,才能上阵杀敌。”
储淮民赶紧想理由为自己开脱,总不能说自己是被长公主吓到了,突然腿软吧。
“昨日太傅还信誓旦旦的给皇上和本宫推荐人才,如今又说还需磨炼,你是再耍弄我等吗?”
刘毓融突然发难,厉声责问于他。
“微臣不敢!是微臣办事不周,还请皇上责罚。”
储淮民很老道的将话题转移,向着皇帝求情。
毕竟自己是皇上的老师,而皇上又心慈手软,不会将自己怎样的。
“太傅请起,我觉得他们二位已经很好了。”
果然,刘毓琛很好说话的赦免了储淮民的失职。
刘毓融看的怒火中烧,面上却丝毫不显露。
突然,回过头对着底下站着的两人说道:“本宫手下也有几个好武之人,不知你二人可敢上前切磋?”
“末将愿领教,还请长公主吩咐!”许致邕一马当先的站了出来,脸上全是桀骜之色。
“好!不愧是太傅看中的人,果然好胆识!”
刘毓融微微勾起嘴角,使了个眼色递给云安。
云安对着刘毓融躬身行礼,然后走到许致邕的身前。
“长公主未免太看不起人了,竟然叫一个阉人同我对战?”
许致邕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气愤不已的朝着刘毓融叫嚷。
“啊!”许致邕突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云安一脚飞踹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骇人的惨叫。
“咳咳,你偷袭!无耻之徒!”许致邕挣扎着爬了起来,朝着云安大骂。
云安瘫着脸,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许致邕被云安的反应刺激的面色涨红,青筋暴起。
大喊一声,“呀!”然后蓄满全身力气往云安奔去。
皇上和储太傅二人看的紧张不已,手心冒汗。
刘毓融却在清涟的伺候下,风轻云淡的喝着茶。
云安只是轻轻的侧过身子,避开了许致邕的攻击,然后一个回旋踢就将他横踢在地。
来来回回几个会合,许致邕摔得鼻青脸肿,一点也没有了在演练场上的威武神气。
云安懒得痛打落水狗,见许致邕崩溃的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没有理会,径自走回去给长公主行了个礼,又重新站回了后面。
“你还要试试吗?”刘毓融挑起眉梢,望向站在底下神情恍惚的卢文衷。
“小人不敢!还请长公主手下留情。”卢文衷吓得立马俯首跪地,不敢应战。
皇上看自己刚才欣赏的两个良将像是,像是丧家犬一样的,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心中涌起一股被愚弄的荒谬,和巨大的羞耻感。
而后都被无穷无尽的怒火所代替,脸色阴沉的望向储太傅。
“太傅,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储淮民在刚才云安出招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会落一个识人不明的罪名。
没想到二人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下子识人不明变成了欺君之罪,储淮民脸色瞬间失了血色,瘫软在地上。
“臣有罪!万死难辞其咎!”储淮民知道现在一切的辩解都是无用功,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过失。
“臣有眼无珠,辜负了先皇和陛下对臣的信任,微臣对不起您呐!呜呜……”
储淮民打出了感情牌,细数自己辅佐皇上以来的艰辛,痛哭自己对不起皇室的信任。
刘毓琛看见自己平日里敬爱的太傅,竟然如此毫无形象的痛哭流涕,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但是怒火无从发泄,他的心中很是郁闷,于是甩了甩袖子,留下一众人等,气呼呼的回宫去了。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刘毓融对着地下的二人说道。
卢文衷一听长公主不追究自己的责任,赶忙爬起身来,拖着还在地上伤心流泪的许致邕,连滚带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儿,储淮民一看人都走完了,就自己还在痛哭流涕,也渐渐止了哭声。
“太傅哭好了?”刘毓融似笑非笑的望着储淮民。
储淮民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涕泪,有些尴尬的讪笑着。
废话!皇上都走了,难道自己还哭给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看吗?
“让长公主见笑了。”储淮民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
“确实见笑了,没想到风流倜傥的太傅哭起来,是这么的别具一格。”刘毓融漫不经心的打趣道。
“太傅,本宫一直有句话想问你,不知太傅可否如实告知?”
刘毓融紧盯着储淮民,咄咄问道。
“长公主且问,微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储淮民恭敬的拱手回复。
“不知太傅是心在曹营,还是心在汉?”刘毓融沉声问道。
“微臣誓死效忠陛下!”储淮民慷慨激昂的表着忠心。
“呵,太傅真是不念旧情呢,寿康宫的那位可是一直念着太傅呢。”刘毓融抬眸望着他,不错过他的一丝表情。
但凡有一点动摇,都不要想活着走出这里!
“微臣不敢亵渎太后,请长公主明鉴!”储淮民趴在地上,高声回复。
“那太傅为何年过而立不娶妻?难道不是为那位守身如玉?”刘毓融紧紧追问。
“臣……,臣确实该到了娶妻的年纪,回去就操办起来。”
储淮民被追问的心惊肉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我听闻大理寺卿家的女儿,爱慕太傅良久,不知太傅有何打算?”
储淮民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将陈年往事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彻底歇了要阴奉阳违的心思。
“臣,回去就向大理寺卿家提亲。”储淮民压抑着声音说道。
“很好,到时我会让皇上为你们赐婚的,你先回去吧。”
刘毓融得到满意的答复,痛快的挥了挥手,放储淮民离去。
看着储淮民仓皇落魄离去的背影,刘毓融微抿薄唇笑了起来。
谢氏,你最爱的男人娶了你最恨的女人,不知你听见了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