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编剧爱上你》齐柯

6、Chapter 6

　　睡梦中的剧情进行到高潮部分，任跃忽然就醒了，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里也是剧本里的内容，就是后续发展有点失控，中间好像还插入了外星人之类的，民国装的路人们亡命奔窜……

　　任跃记得自己倒在沙发上睡着的，眼下自己却睡在床上，估计是家里那位回来了。窗帘没有拉起，房间里昏沉沉的，她打开灯，看见床头柜上放着包装精美的东西，摸一摸她猜到是李若水帮忙带回来的参考书。

　　包装用的小点缀她很喜欢，小心翼翼地拆下来放在一边，留着收藏。撕开包装，她翻开任上面那本书的封面，看见端丽的一行字：赠给任跃同学——唐涤非。

　　任跃“啊啊啊”地叫了起来，有人冲进门，惊讶地问：“怎么了？”

　　任跃捧着书满脸钦佩：“老哥你可以啊！还给我弄到了唐先生的签名？”唐涤非是她很崇拜的一位学者，西南联大毕业的，后来定居美国，她写《不愧苍天》时用的笔名就是致敬他。

　　李若水本来在厨房做饭，听见她的叫声才匆匆跑来，身上还系着围裙，一看松了口气笑道：“我还当怎么了。当时正好有空，就去拜访了一下老先生，他气色蛮好的，人也很儒雅，我问他要签名，很爽快地答应了。”

　　任跃跪在床上给他磕了个头：“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李若水笑道：“得了吧你，起来吃饭，别贫了。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睡得很晚？看你在沙发上窝着，就把你抱过来了。”

　　“我今天早上天亮才睡的。”

　　李若水露出不认同的表情，任跃问：“吃什么？”

　　“咖喱猪排。”

　　两个人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只相当于室友关系。李若水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人想跟他家结成亲家，到了毕业那会，他日常时间基本上分成两部分：工作和相亲。李若水忍无可忍，奋起反抗：你们再安排我相亲我就跳楼。父母才消停了会。

　　因为有两个哥哥在上头顶着，任跃的情况没有他那么糟糕，不过也挺烦的。她想不通自己才大学毕业，怎么父母就打算把自己余下的七八十年安排得明明白白，简直是指望她年初结婚，年底就能抱孙子。但毕竟年轻人双方交往，代表的是各自家族的脸面，反感归反感，父母要求了她还是听话地去了，客客气气地跟人家交谈，好聚好散。

　　她没有觉得合适的，相亲对象基本上也没有期待后续发展的。倒是有一回，对方口味特殊，似乎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吃完饭同她一块散步，看着月亮笑道：“今天的月亮真圆。”她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回应道：“再圆也没有我用圆规画的圆。”贵公子的微笑定格了一瞬间，打着哈哈过去了。

　　家里人后来知道了这件事，父母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一向沉稳的大哥忍不住笑了，二哥说：“算了，我看老三这样也挺好。你们要是不放心，我照顾她一辈子行吧？”话音刚落就被母亲叱道：“这是当哥哥的说的话吗？”

　　她和李若水是在晚宴上认识的，中介人是任循。两人闲聊之中得知彼此处境相仿，顿时有惺惺相惜之感，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没过几天李若水联系任跃，问她要不要假结婚图个清静。任跃此前完全没想到这一招，听了他的计划，激动得直拍大腿，连声称赞：“你真聪明。”

　　两人假模假样地交往了一番，在半个月之内以闪电般的速度领了结婚证，双方家长虽然暗地里嘀咕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来门当户对，二来看两小孩相处得也蛮好，便没再说什么。按长辈们的意见，两家都是高门大户，应该热热闹闹地举办一场盛大婚礼，才不堕颜面，两位当事人一听赶紧拒绝，领了结婚证已经有点尴尬了，要是还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怕不是要笑倒在台上。没有举办婚礼成了双方父母心头的一桩憾事，记起来总要感慨一两句。

　　两人领了证直接去度蜜月。都说情侣在决定结婚前最好先共同经历三样事：旅游、逛宜家、谈政治。这三样尝试过之后平安无事，婚后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任跃和李若水没有一块逛过宜家，政治上的事倒是闲聊的时候谈过，双方许多态度一致。蜜月期间，计划都是李若水安排的，任跃只用背着包跟在后头。任跃确实是甩手掌柜不管事，好在她也不惹事，李若水跟她商量要去做什么走哪条路她都点头说好，吃什么也不挑，好伺候的很。一趟旅行下来顺顺当当，都觉得对方当室友蛮好的。

　　搬到一起住后，李若水每天出去上班，经常出差，任跃则在家一门心思写作，偶尔李若水休息，任跃也闲着，便一起去吃饭逛街看电影，李若水喜欢听音乐会，任跃陪着去过两次，中途都睡着了，李若水时候揶揄她，让她不用勉强陪自己去了。

　　李若水挺喜欢任跃写的剧，近水楼台先得月，任跃往往写了东西，他都是第一个读者，提的意见也很中肯。

　　任跃在餐桌前坐下，李若水把晚餐端上来，2cm厚的猪排炸得金黄酥脆，咬下去鲜嫩入味，配合淡一点的咖喱吃十分享受。还有一小碗用千岛酱扮的水果沙拉，作为饭后甜点很得宜。

　　同样是留学归来，李若水修炼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任跃除了带回张文凭，生活自理能力不仅没有半点提高，还很有倒退的趋势。李若水在家的时候，一日三餐由他全权负责，他做菜很对任跃的胃口，觉得外面酒店都赶不上他的手艺。

　　任跃倒豆子似的跟他把昨天的经历说完，李若水一边听一边点头，任跃还是觉察到他有点心不在焉，问：“你是不是有事啊？”

　　“呃……”李若水迟疑着，脸上的表情有点羞怯。

　　任跃用小勺拨弄着碗里的黄桃块：“你是不是恋爱了？”

　　李若水颇为吃惊：“你怎么知道？”

　　任跃一愣，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调侃，哪知道正中十环：“我猜的。”她搁下筷子，煞有介事地说：“好啊李若水，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背叛革命。是哪家的花姑娘啊？”

　　李若水笑道：“叫Alexandra，是我合作伙伴那边的律师。”

　　任跃咬着小勺含糊地问：“有照片吗？”

　　李若水在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任跃凑过去看：照片里的年轻女性穿着红色的西服，波浪卷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笑容自信爽朗，很典型的美国妞。

　　“不过我们还没有确立关系，准确地说，是我还在追求她。”李若水补充。

　　“我们的事你告诉她了吗？”

　　“说了。”李若水想到自己的追求经历，笑了起来，“一开始她很生气，说我明明已婚怎么还追求她，这是对你的不道德，后来我把咱们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她才消气，说我们也太大胆了。”

　　任跃叹了口气：“国情不同。”

　　“你是打算离婚了吗？”

　　李若水点头，他们一早就说好要是谁真的喜欢上了某人，就解除协议，不过要做先脱单的那个人，丢下任跃，他有点过意不去。

　　“好的，不过这件事能不能推迟一下？我正在专心写手头的剧本，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就可以完成初稿，到时候我可以分出精力处理离婚的事。”

　　李若水表示理解：“没事，工作重要，我只是先把事情告诉你，并不急在一时。”

　　“我有个疑问。”任跃转着小勺子，陷入某种困惑，“其实咱俩的情况差不多，为什么你现在就快脱单了，我还是单身？”

　　李若水匪夷所思地盯着她：“任编，你知不知道找到对的那个人，存在一个概率问题？”

　　任跃皱眉：“知道啊。”

　　“你遇到一百万个人，有可能遇到才遇到对的那个人，当然也有可能运气好出门就遇见了。问题在于，就算那个人天天在你家门口闲逛，前提是你得走出门，你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能脱单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网恋，不过我看你在网上跟别人聊得也不多。”

　　任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李若水起身收拾碗筷：“你要是真想脱单，我建议多出去走走，对你写作也有好处。”

　　任跃的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她充上电打开看有没有新消息，结果三十多个未接来电，三十多条短信，大部分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号码的主人是秦怡的经纪人周雪玲。

　　短信里都是道歉的话，希望任跃能再给秦怡一次机会，后来到了某个时间节点，估计是得知投资方不换人的消息了，内容又都变成感谢。邮箱里还躺着两封信，点看一看，前一封是道歉，后一封是感谢。

　　任跃打回去，大概是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刚拨通立马有人接，紧张地问：“是任编吗？”

　　“是我。”

　　秦怡昨天得知自己很可能被还掉的消息后，差点晕过去，强撑着不露异样地录完节目，下台后在化妆室卸妆，忍不住哭了起来。周雪玲顾不上艺人本人情绪如何崩溃，马不停蹄地联系一切能运用的人脉，并指挥团队引导节奏，不让有心人趁机往秦怡身上泼脏水。秦怡坐立难安，挨到凌晨，撑不住睡过去，中途被周雪玲摇醒，对方狂喜地告知：“不换了不换了，任编后来又打电话让别换人。”

　　“任编本人回话了吗？”

　　“还没有。”

　　秦怡放下的心又悬起。骆晶打的电话、发的短信、邮件都石沉大海，任编一刻不亲自回应，她就不踏实。

　　这会知道是任跃打来的电话，忙坐起来。

　　周雪玲说了几分钟后道：“我让秦怡再跟您说几句。”

　　秦怡接过手机，听见任跃的声音，便知道她就是昨天在现场的那个年轻女人。

　　“秦怡，你接我参与编剧工作的剧，该知道合同里有一条是拍戏过程中必须全心全意，不许参与其他影视剧的拍摄或者参与综艺节目吧？”

　　秦怡哽咽道：“我知道。”她和她的团队人员当然都知道，但是看任编没有亲自到场监督，而且轧戏或者拍戏中途请假参与综艺拍摄现在在圈是常态，导演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哪知刚巧就被编剧本人撞上了。她还以为对方要严厉斥责，不想任编接下来的语气很温和，告诫她以后认真演戏、精益求精，不要敷衍了事，她连连许诺。对方又安慰她不要担心角色换人的问题，昨天的事不要在放在心上，向前看。

　　很快，《大清往事录》的官博发出正式公告，澄清女主角换演员一事，让网友们一切以官方消息为主，不要听信网络谣言。

　　秦怡方也发表声明，只说和编剧有小小的误会，但绝不像谣传的那么恶劣离谱。同时表示任我行编剧是秦怡非常钦佩的编剧，对于能够出演她参与编写剧本的电视剧深感荣幸。

　　网络上自然又是一番风雨，但没过两天网民们的注意力又被别的娱乐新闻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