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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八十章 惊疑不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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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惊疑不定(下)
太微宫这里,也是不得安宁。这天钟令仪刚从曾家村看新移种的香乌树回来,茶都没得及喝一口,曾庆祥匆匆忙忙跑来,“宫主,成师兄和卫师弟打起来了!”
钟令仪不由得头疼,得知两人没有大碍后,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太微宫新收的这些弟子,原本成木是老大,但是自从卫潜来了,不但人长得好,还知书识礼,为人也稳重随和,再说资质又好,一个月不到就已经入道进入炼气期,故而大得人心,大家背地里都议论说成木不如他。成木自是气不过,当着大家的面叫他卫师弟,没人的时候直接叫他小白脸,几次三番挑衅他。卫潜从小生活在环境复杂的大家庭里,这点手段如何放在眼里,根本就不理他。
成木越发来气,便想了个馊点子。这天他从杨球那里弄来一坛酒,以给曾庆祥庆生的名义,把大家全部叫上,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大晚上躲在屋里喝酒,怕被人发现,连灯都不敢点,黑灯瞎火倒也有黑灯瞎火的乐趣。这种集体活动,卫潜自然也要参与。成木一个劲儿的灌卫潜酒,卫潜又不像他街头长大的,小小年纪练就一身酒量,很快便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大家全围在他床边。成木指着他身下一大块洇湿的席子嘻嘻笑道:“卫师弟,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尿床啊!”还故作好心替他辩解,说他醉得狠了,才会控制不住自己,让大家莫要取笑。
他这么一说,众人笑得越发厉害,各种打趣调侃卫潜,一时间很快在弟子中传为笑谈。
卫潜当时没反应过来,只觉羞愤不已,过后察觉到是成木弄的鬼,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天上完道法课,他当着众人的面拦住成木,一拳打了过去。成木虽然身手灵活打架厉害,可是卫潜这次狠了心,专门准备了烈焰符对付他。成木看见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火星子,吓的乱滚乱跳,还是景白路过发觉不对劲,顺手将火扑灭。
钟令仪听说事情经过后,又好气又好笑,把两人叫来,问成木:“卫潜床上的水是不是你倒的?”
成木头发烧掉一半,眉毛也燎没了,样子十分狼狈,气哄哄说:“我不过跟卫师弟开个玩笑,他竟然对我下此毒手,这是谋财害命!”他跟着胡先生读了这些日子的书,慢慢的也会用成语了。
卫潜冷哼一声,嗤笑道:“你一穷二白身无余财,别人都不屑害你的命。”
成木知道自己大概又用错成语了,顿时气结,“反正你就是心肠歹毒想要我的命!”
“你自作自受!”
钟令仪怒道:“你们俩一个故意恶作剧,一个下手不知分寸,都要罚!”这回不罚守谷口了,而是罚他们去挖沟渠。
两人蔫头耷脑走了。
钟令仪摇头说:“这个成木,就是个刺头,一天到晚惹事生非。还有这个卫潜,也不是省油的灯,看着儒雅斯文,谁知下手这样狠,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成木只怕就要受伤了。”
景白笑道:“哎,少年人嘛,都是这样,我看成木和卫潜都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人凑在一起,谁也不服谁,总要一争高下,以后只怕还有的闹呢。”
钟令仪皱眉说:“这怎么能行,同门之间还当和睦相处、互相包容才是,岂能自相残斗。”在灵飞派,大家虽说偶尔也有摩擦,可是同门相残是绝对不允许的。
景白却说:“这也没什么,有斗争才有进步嘛,只要不过分,这些小打小闹你就任由他们去。”
“那要是天长日久积怨成祸呢?”
“少年人的心胸没你想的那么狭隘,大家都是不打不成交,我们溟剑宗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钟令仪哼道:“怪不得你们都这么好勇斗狠,钟显就是被你们教的好交游、轻生死,一股游侠作风。他都去溟剑宗十来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看他是鸟入山林乐不思蜀,修炼都耽误了。”
景白笑道:“你要是担心他,就给他发个传讯符,催他早点回来。”
钟令仪没好气说:“我才不担心他,是师姐来信问起他,说找他有点事。”
景白便问:“司姑娘不是回灵飞派了嘛,她找方同做什么?”
钟令仪猜测道:“只怕是显儿这次在溟剑宗闯下什么祸,师姐帮他善后呢。”她哪想得到司天晴是对蒋翊起了疑心,转而想到钟显以前一直跟着他,对他所作所为想必有所了解,想要问他一些话。
司天晴回灵飞派后,在山上住了两天,见过司宪,跟同门师兄弟叙过旧,表示想去灵飞城颜家看看外祖母。她难得回来一趟,走亲访友乃是应有之理,司宪和颜佑真自然不会拦着。冯时也要跟去时,她气道:“我走亲戚你也要跟着吗,我又不是你看管的犯人!”徐珣把他拉走了,说:“冯道友,你只管放心,这是灵飞派,司师妹要是在自家地盘还能出事,我这个执事堂长老也就不用当了。”
司天晴撇下冯时独自一人去了灵飞城,只在颜家吃了一顿饭便走了,转头就乘坐飞行法器去了晋原城,却跟颜佑真说去了太微宫。颜佑真知道她跟钟令仪感情深厚,钟令仪叛出灵飞派,她也曾唏嘘感慨了一番,以为她看钟令仪这个小师妹去了,并未放在心上。
司天晴到了晋原城,谁也没通知,一个人找了间客栈住下。
这天晚上,孙进正在静室打坐,忽然执事弟子在门外说:“孙师叔,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信笺,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
孙进自从傅铭死后,便一直潜心修炼,几乎没有出过极意观,一时想不出是谁找他,打开发现竟是司天晴,约他今晚三更见面,有要事相商,心里虽然觉得奇怪,还是去了。
傅铭大荒山一行的幸存者有孙进和王频两人,司天晴首先想到找孙进而不是王频,是因为两人在星月法会上交过手,当时她败于孙进之手,孙进过后还特地提着酒上门赔罪,两人交情不错,找孙进打听大荒山那晚具体情况会容易一些。
司天晴煮茶以待,孙进如约而来。司天晴说了长天门驯养培育妖兽的事,“据那弟子说,长天门专门驯养了一群变异后的血玉蝙蝠,体型巨大,牙齿有毒,专门用来攻击敌人,你们在大荒山的那群血玉蝙蝠说不定就是长天门驯养的。”
孙进听的脸色十分凝重,“你怀疑傅师兄的死跟长天门有关?”埋头想了一回,又说:“是了,大荒山离西蜀不远,长天门的人若想动手并不难。不过,长天门为什么要杀傅师兄?傅师兄跟他们可无冤无仇啊!”
司天晴神情黯然,不得不把心中那个猜测说出来,低垂着眼睛说:“长天门的申纪似乎跟蒋翊私交颇好。”
孙进怔怔看着她,如果是蒋翊请申纪帮忙暗地里除掉傅铭,那道理就说得通了。可是如果真的是蒋翊谋害了傅铭,那司天晴该如何自处?孙进简直不敢看她表情。
司天晴脸色惨白说:“无论真相如何,都不能让傅哥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枉死。”
孙进想到傅铭和其他四名师兄弟惨死的情景,心下一痛,握紧双拳说:“对,傅师兄他们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司天晴问:“孙师兄,傅哥哥他们出事那晚,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驱使血玉蝙蝠围攻敌人,总得有人在场吧?”
孙进回忆说:“那晚大家突遭血玉蝙蝠围攻,很快便走散了,我不幸碰到一条金丹初期的赤练蛇,拼尽全力将之斩杀,却也受了重伤,因此并未亲眼瞧见傅师兄几人是如何殒命的,见到的只有傅师兄的尸体,已经被饥饿的妖兽咬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司天晴捂着嘴不忍听闻,将眼泪逼了回去,又问:“那大荒山一行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奇怪反常的地方吗?”
孙进想了半天,忽然说:“要说反常嘛,王师弟从大荒山回来后,倒是有些反常,他原本汲汲于名利,热衷钱财地位,回来后竟然一反常态,自动要求去守祖师堂。不过话又说回来,目睹诸多同门惨死,好不容易险死还生,心态有所改变也属正常。”就像他自己,经历这一番巨变,许多事不也看淡了么,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潜心修炼。
司天晴却不同意,沉吟道:“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子厚我也见过,不像是如此淡薄名利的人,总感觉他好像知道什么,不然难以解释他这么反常的行为。孙师兄,我进不了极意观的祖师堂,王子厚这边,要劳烦你去打听了。”
孙进点头说:“放心,王师弟这边交给我好了,我会想法子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司天晴又在晋原城住了两天,没等到孙进的消息,倒是等来了钟显。钟显接到钟令仪的传讯符,这才辞别溟剑宗昔日同门好友,回了太微宫,中途经过晋原城时,顺路来见司天晴,还以为她又让自己带东西给钟令仪呢。
司天晴见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以前一直是仲宣的心腹,对他的行踪想必了如指掌,傅哥哥在大荒山出事的时候,我记得是四月二十六,那几天仲宣在不在晋原城?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钟显没想到她打听的竟然是这种要命的事,别看他年纪小,却深知事情重要性,推脱道:“哎呀,这都一年前的事了,我哪里记得。”
司天晴说:“你这么聪明,一定记得,你仔细想想。”
钟显见她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叫苦,装作想了半天,说:“我记得那时姑姑急需金精破阵,到处都买不到,少主那里有,便派我回溟剑宗取金精,因此我不清楚那时少主的行踪,少主身边又不是只有我一人服侍。这事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姑姑。”
金精一事当然是真的,可是时间上却对不上,司天晴一个外人,如何清楚其中情形?见他说的煞有其事,自然信以为真,心想他年纪小,修为又低,不过是跟在蒋翊身边端茶倒水罢了,蒋翊要办这些龌龊事,也不会让他知道,因此便算了,让他早点回太微宫,莫让钟令仪担心。
钟显一出了晋原城便给蒋翊发传讯符,将司天晴问他的话全部告诉了蒋翊。
蒋翊自是又惊又怒,连夜赶来晋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