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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五十九章 湖底密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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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湖底密宫(下)
景白带着受了伤的钟令仪从湖底潜上来,落在湖中心的一座小岛上。时间已是晚上,到处一片漆黑,天上仍在下雨,狂风暴雨之间偶尔夹杂着几道闪电,水面漩涡依然在不停旋转。两人浑身湿透,躲在一处快要倒塌的八角亭下避雨。钟令仪坐在石凳上,打量着周围,感叹道:“我娘以前总是在这座岛上炼丹炼器,我还带你来玩过呢,你记得吗?”
景白当然记得,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回天珠,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势,见伤口又深又长,还泛着幽幽黑色,大概是染上了那条大鱼身上携带的毒素,不由得皱了皱眉,掏出一粒解毒丹,喂她服下。
钟令仪吃下解毒丹,黑色依然没有消褪,忙说:“没事,都是皮肉伤,养一养很快就好,无须担心。”
景白不语,当即盘膝坐下,掐了个繁复的指诀,然后将全身灵力灌注到指尖,再细细注入钟令仪伤口处。钟令仪感觉伤口那里像是被清凉的溪水冲刷过一样,附着在上面的黑色毒素一点点被清除,原本看着可怖的伤口重又流出鲜红的血液。景白这才微微喘气收回灵力,闭目调息了一阵。
钟令仪心疼地说:“你修为还没恢复,又大肆动用灵力做什么,我这伤又不算严重,回去找医师看也是一样的。”
景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钟令仪站起来,望着夜幕沉沉风雨交加的神女湖,思索道:“我娘到底会把阵眼设在哪儿呢?”
景白向来以蛮力破阵,对阵法之道并不精通,亦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钟令仪沉吟道:“雷绝阵不是时下流行的热门杀阵,而是罕见的冷门法阵,一般人只怕听都没听过,幸亏小时候我娘教导我阵法时专门提到过雷绝阵,我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隔绝外物的法阵。我娘她费了这么大力气布下此阵,自然是为了隐藏湖底的秘密,这个秘密我爹娘都是知道的,那如果他们要进出湖底呢?总不会每次都大费周章的破除阵法吧?我估计阵眼不会设的太刁钻古怪,应该是藏在既方便又不起眼之处。”
她不由得环顾四周,望着眼前这座已经荒芜的小岛,若有所思说:“我娘一天到晚待在炼丹房,也就是这座小岛上,她虽然天纵奇才,精通许多东西,却是个简单直接怕麻烦的人,以她的个性,阵眼说不定就设在湖心岛附近,既可以随时监察法阵运行情况,也方便爹娘他们进出湖底。”
想到这里钟令仪精神一振,“小白,我们到这岛的下面看看。”
两人潜到水底,绕着湖心岛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钟令仪有些沮丧。景白却道:“再仔细找找,反正咱们又不急,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十天,大不了把整个湖底翻过来。”
说的钟令仪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倒是有耐心。”
两人又找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湖心岛藏在水下的部分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上面长满了各种青苔水草。钟令仪泄气地说:“这么乱找不是办法,咱们先上去吧。”
景白担心她腿上的伤,没有坚持,拉着她往上游动。钟令仪不甘心地回头,即将离开水下时,忽然扯了扯景白衣服,指着远处的石堆说:“你看那像什么?”
景白凝目望去,看了半天也只是一堆乱石,只好问:“像什么?”
“上面小,下面大,像不像一只葫芦?”钟令仪似有所感,游过去将石堆表面的水草清除干净,眼睛忽然一亮,“就是葫芦,你看,顶上还有蒂呢,上面那块弯曲的长石头,不就是葫芦蒂嘛!”
清除附着在上面的水草杂物后,石堆的原本面貌露了出来,在钟令仪特意指出后,景白也发现了,这处石堆的形状确实挺像一只葫芦。
钟令仪兴奋地说:“那个葫芦蒂肯定是我爹精心摆放的,我从小最喜欢葫芦了,我的法器玉葫芦,就是我爹亲手给我炼制的。”
钟令仪怔怔看着前方葫芦形的石堆,想起钟理的音容笑貌,眼睛突然红了,心中几乎可以肯定,雷绝阵的阵眼就藏在这里。
钟令仪伸手触摸着那块像是葫芦蒂的狭长青石,触手冰冷滑腻,却仿佛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拳拳爱女之心,几欲落泪,手上灵光一闪,打在“葫芦蒂”上,整个湖底都摇晃起来,以葫芦蒂为中心,周围一带瞬间白光大盛,这白光对修士神魂有极大的影响,令人昏昏沉沉如坠梦中而不自知。
景白见钟令仪眼眸半合,脸上露出迷茫之态,知道是雷绝阵的阵眼发挥最后的力量干扰破阵者的神魂,大喝一声:“金精!”
钟令仪被他这一当头棒喝,立即惊醒过来,忙拿出金精,催动灵力。金精发出纯粹耀目的金色光芒,很快将白光吞没,最后金精和白光一同熄灭,湖底摇晃也渐渐停止。湖底一恢复平静,整个世界仿佛迷雾隐去,帷幕揭开,露出一座古老而又庄严的水下宫殿,白玉为门,青玉作顶,和太微宫主体建筑一个风格,显然是钟氏祖先建造的,历代钟氏子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它的存在。
钟令仪看着这座从未来过的水下宫殿,心里情不自禁涌起亲切熟悉的感觉。
宫门紧闭,门前并未设任何禁制或是防御阵。可钟令仪怎么都打不开那扇看似轻轻一推就能推开的大门,就连拿出太微宫的钥匙双环玉扣都没用。景白祭出斩霜剑往玉石门上劈去,漫天紫光闪过,大门依然毫无反应。景白心下骇然,不知这宫门什么材料做的,竟然在他的斩霜剑下一点损伤都没有。
钟令仪气哄哄道:“这就是一座乌龟壳,打也打不开,劈也劈不动,根本就无从下手嘛。”
景白想了想说:“这座水下宫殿藏的这么隐秘,必定十分重要特殊,要想打开它,想必得另辟蹊径。你再仔细想想,太微宫是不是有什么密不外传的开门的方法?”
“开门能有什么秘法,不都是用灵力或者双环玉扣吗——”说到这里,钟令仪似乎想起什么,忽然顿了一下,犹豫着说:“小白,你知道吗,有一种防御阵,无需灵力开启,而是用子孙后代的精血,这种防御阵最原始最古老,然而也最固若金汤,除了直系血亲,其他外人概莫能入——”血缘防御阵虽然坚固,可是限制也非常多,首先得有血缘关系,其次每次开启都要用到精血,精血乃修士本命精华凝聚而成,一个修士能有几滴精血?代价如此高昂,因此这种防御阵早已被各大门派淘汰不用。
钟令仪脸色微白,可怜兮兮说:“小白,等下我要是逼出一滴精血,大门依然打不开,你可要好好照顾我,我最怕疼了——”
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钟令仪盘腿坐下,施展法术,咬牙逼出一滴鲜艳欲滴的红色精血。那精血一离体,钟令仪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那精血像是受到什么吸引,自动飞向那扇玉石宫门。宫门吸收了钟令仪的精血,发出淡淡光晕,光晕消失后,原本紧闭的宫门轰然一声打开了。
钟令仪脸上露出喜色,踉跄着站起来。景白忙扶住她。两人对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踏入这座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的宫殿里。
两人一进去,那宫门仿佛有意识般立即合上,又恢复到先前纹丝不动的样子。
两人不知道,就在宫门合上的那一刻,顾衍掀开隐身法衣,从藏身处走出来,皱眉看着眼前这座大门紧闭的水下宫殿,施法试了试,宫门岿然不动,心中叹了口气。他怕景白发现,一直远远跟着,不敢靠得太近,谁知这宫门转眼就合上了,他都来不及混进去,只好先在外面等着,再做图谋。正要找个地方待着,忽然察觉到灵力波动,显然是有人来了,他忙套上隐身法衣,悄悄藏在一边。
蒋翊带着蒋方同从远处踏水而来,见钟令仪和景白已经进去了,气得瞪了蒋方同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不过是条大些的蚺蛇罢了,竟然吓得方寸大乱,差点被发现了,等下你留在外面,别跟进去误事。”
蒋方同刚才差点坏了蒋翊的大事,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敢吭,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少主跟踪昭明君和钟令仪,为什么非要带上他这个累赘。
蒋翊和顾衍一样,无论怎么施法,都拿那扇紧闭的宫门没办法,打量着这座一看就年代久远的宫殿看了半天,想起太微宫乃流传千年的名门世家,历代宫主皆为钟氏子弟,亦想到了那个古老的血缘防御阵,忽然转头盯着蒋方同。
蒋方同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忍不住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问:“少主,怎么了?”
蒋翊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亲切,“方同,这二十年来我对你怎样?”
蒋方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他要干什么,咽了咽口水说:“我本孤儿,无父无母,幸得少主收留并教我道法,我虽是少主剑侍奴仆,少主却拿我当弟子一般看待,对我可谓关爱有加——”
蒋翊逼近他,“既然我对你有恩,那我要取你身上一样东西,你肯不肯?”
蒋方同面色微变,心知蒋翊表面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心狠手辣,战战兢兢问:“少主想要什么?”
蒋翊见他吓得脸色惨白,嗤笑一声,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一滴精血而已。”
蒋方同庆幸之余又迷惑不解,不知蒋翊要他精血做什么。
一直藏在暗处的顾衍听到这里却是面色大变,神情复杂盯着尚且一无所知的蒋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