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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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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明:“我发现你自入夜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有,也没有。”
只是一到晚上,很多事就容易一股脑的涌上来,压得人头疼。
何况,他又梦见了――
韩昭夜袭华山,方思明身份暴露的那一晚。
“我早知他是万圣阁的少主。知情不报,乃是共犯,所有责罚我一人承担,还请掌门高抬贵手,能放过他。”
……
“受了十三道戒鞭还不清醒!那你就跪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跪多久!”
……
与现下江南初夏予人暖意的风截然不同,华山的风向来凛冽无情,所过之处,万物不长。
像被砺石漱洗过得利刃割刺在身,所有感官都被吹冻至麻木。
大雪纷飞,遮天迷地。日升月落,暮去朝来。
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风雪将青丝染成华发,眼睫凝上白霜,连背后的血也被冻住。一切都被铺天盖地的白色所掩埋,不留半分痕迹。
他余毒未清,就这么衣着单薄地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再醒来,已落得一身残疾。
但凡习武之人,都最是看重一身本领,更何况天资卓绝的沈逍遥。一身根骨惨遭折煞是何等的打击,可想而知。
入门以来,沈逍遥一直是被师尊长辈青睐有加的得意门生,凭着过目不忘之能,江湖上更是名动一时的禀才少侠。
只是这少侠犹如昙花一现,不久便销声匿迹,归于平寂,为后来所起之新秀彻底代替,再没有人记起。
十三道戒鞭,被大雪掩埋的那三日三夜,六年的弃置与不公,一辈子的腿疾。
从云端跌进泥沼,一朝坠地。
说来可笑,都不过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都不过,为了一个方思明而已。
……
待了半晌的好菜上桌,沈逍遥却一筷未动,他只是不断灌着酒,辛辣的滋味从喉咙直烧到心底,又灼上眼眶。
桌上横七竖八翻倒的酒坛愈摆愈多,最后一壶喝光,沈逍遥本想再去拿些来,却被方思明拦住:“别喝了。”
沈逍遥神色迷茫地眯起眼睛,像是没听清楚,这酒的后劲太大了,他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还有点耳鸣。
见他有要倒的架势,方思明三两步上前,将人稳稳接住。
“你已经醉了。”
沈逍遥趴在方思明的怀里,迷迷糊糊地想:醉了么?
可为什么他还能感觉到背上的伤在痛?
六年来,一直在痛。
……
方思明扶着烂醉如泥的沈逍遥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半夜三更。店里没什么人,掌柜的还挑着灯,在台前记账。
见到有人进来,掌柜忙迎上前招呼:“二位客官……哟!这是怎么了?”
“没事。”方思明解释道,“只是喝醉了酒,麻烦送些热水上来。”
沈逍遥臂上受伤,本是沾不得水的。可他滚了一身风尘不说,现下还浸了满身酒气,实在是不清理不行。
方思明把人送到床上,低眉解下对方腰间的衣带。
沈逍遥觉得很难受,身上好热,胃里在火辣辣地烧。
方思明沾过热水,小心避开沈逍遥臂上的伤口,替他擦拭。
微凉的指尖带着巾帕温热的湿意,青涩而血气方刚的身体不太经得起心上人的撩拨,每抚过一寸,都能激起一阵无可避免的战栗。
沈逍遥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尤其是方思明的手游走到伤痕累累的脊背的时候。
疤痕被悉心抚弄的感觉在酒精麻痹的混沌里渐渐明晰。
痒。
好像骨头里住进了蚁巢,怎么挠怎么蹭都没有用,唯有燃起一把火,才能把这份难以忍受的感觉烧得干干净净。可这样一来,似乎又将自己拖入了更难熬的境地,熄不掉的热意如浪潮般层层涌上,烫得他发抖。
方思明正在疑心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却见沈逍遥突然转过身,猛地攥住他的手腕,他借力将方思明拉倒,紧接着欺身而上。
方思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粗暴地咬扯开了他的领扣。
“沈逍遥――”恶狠狠地一声叫喊。
衣服早不知被沈逍遥扒到哪里去了,方思明偏闪着铺天盖地压下来的吻,脑子里浮现的是方才用引梦术窥见的场景。
他敢这样折辱他?!
他竟然真的敢这样折辱他?!
方思明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气闷地想,他要是真仗着酒后胡来,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然不知为什么,沈逍遥强势的举动突然温和下来。
“不行……”
沈逍遥抬手捂上隐隐作痛的额头,像被谁从身后打了一闷棍,脑子里恢复了些许清明。
“你不喜欢我……不行……”
沈逍遥嘴里喃喃着,从方思明身上翻了下来,自行滚到床脚,蒙头蜷缩成一团。
“我醉了……对不起……”